文品扶著木欄桿,看著一樓的紅地毯上,一群黑色校服的國中生將一個瘦弱的男生圍在中間。
——那個被圍的人不是之前見到的鐵林人嗎?
只見,領(lǐng)頭的國中生把鐵林人按在墻角,厲聲喝道:
“你為什么動我的東西?”
領(lǐng)頭的國中生也不是什么強壯的漢子,但無奈身邊人多,鐵林人被幾個人按住肩膀,動彈不得。
他只能支支吾吾地回答說:
“你一本書擺在桌上……旁邊又沒人……我就借來看了……”
“好啊,沒人你就能偷書了?”
領(lǐng)頭的學(xué)生拿起一本《法學(xué)之路》羞辱似地拍拍鐵林人的臉。
幾個國中生跟著附和道:
“就是就是!鐵林人都是強盜!明目張膽地偷書!”
“活該被詛咒!”
“你們鐵林人就應(yīng)該滾出這個社會,當(dāng)回你們的野人去!”
“我說了……我真的是借書啊……”
鐵林人掙扎無果,相反還挨了一頓劈頭蓋臉的罵,心中又羞又憤。
“你等著,我去叫保安。”領(lǐng)頭的學(xué)生不客氣地說道,“很快就送你到看守所去?!?p> 鐵林人臉上紅得像燒起來一樣,他似乎真的被逼急了,開始用力掙脫束縛,最后終于忍不住大聲怒吼:
“我!真的!沒偷!”
他歇斯底里地喊著,聲音回蕩在整個空曠的圖書館里。
領(lǐng)頭的學(xué)生笑了笑,“我最討厭狡辯的人,尤其是你這種強盜般的鐵林雜種?!?p> 說著,他把右手的五指合攏握拳。
“滬津永遠(yuǎn)不會遺忘鐵林人犯下的罪,這里不歡迎你們?!?p> 他一拳朝著鐵林人的臉上砸去。
然而拳頭揮到一半,卻被文品死死抓住了。
文品本來不想?yún)⑴c到“文明人與鐵林人”之間的爭執(zhí)中去,但這幾個國中生的行為實在過了火,他還是忍不住出手了。
“這位先生并沒有私自將書本帶出翰林書院,又如何算‘偷’呢?”
文品嘗試著心平氣和地解決問題。
“你是誰?”領(lǐng)頭的學(xué)生極為不悅地問道。
“呃,路人甲?”文品回答,“反正我只是來奉勸各位消消火氣,你們看看啊,這么大個圖書館,全是你們幾個的聲音,這樣不太好……”
那學(xué)生試圖掙開文品的手,但嘗試了幾次均以失敗告終,只覺得這手心就像老虎鉗一樣緊,怎么也無法擺脫。
幾個國中生想要來拯救他們的老大,一個個悄悄繞到文品身后,朝他拳打腳踢過來。
可是文品就像背后長了眼睛一樣,輕而易舉躲過了這些學(xué)生背襲。
此時此刻,文品宛如表演了一場雙人舞,他一只手始終掐著學(xué)生領(lǐng)頭的手腕,閃躲過一輪又一輪攻擊。
時不時地,他還會把國中生的領(lǐng)頭給推出去當(dāng)盾牌,在這倒霉蛋要撞上同學(xué)的拳頭時,文品又一下子把他拉了回來。
領(lǐng)頭被這么一折騰,險些嚇暈過去,而那幾個同學(xué)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就是一個勁地往前撲。
——咣啷!
有人一腳踹在了鐵架旋梯上,立馬有十幾本書從書架上掉了出來,砸到幾個國中生的腦袋上。
“停!停!您也是個文明人吧?我想……你應(yīng)該也能知道,鐵林人是什么個本性!”
領(lǐng)頭的學(xué)生見勢不妙,緊張地大叫著,帽子掉在了地上,被自己和同學(xué)不知道踩了幾腳。
他放棄了抵抗,轉(zhuǎn)而指著鐵林人說:
“他只是現(xiàn)在不偷,等會兒就會把書偷出去的!”
文品皮笑肉不笑地說著:“虧你還是個看法學(xué)書籍的人……你這邏輯我很佩服?!?p> 這一連串的巨大動靜直接引來了圖書館的安保人員。
三個健碩的大漢拿著警棍趕到了現(xiàn)場,“怎么回事?!”
幾個國中生仿佛找到了救星,連忙喊道:
“保安師傅!這里有個鐵林人偷東西,而且,他還有個同伙莫名其妙攻擊我們!”
他們反倒裝成了無辜的人,開始期待保安來教訓(xùn)文品了。
而那些個保安似乎不明真相,一聽到鐵林人偷東西,一個個便開始變得兇神惡煞起來。
“那個賊在哪兒?”
國中生們整齊劃一閃到一旁,不約而同地指著鐵林人和文品的方向,好像把文品也當(dāng)成了偷書賊一般。
文品心中暗罵一句“該死”,他原本最擔(dān)心的就是,插手這件事會引來安保人員的注意。
如果一個不小心,讓他們給報警了,那么那位“名偵探”方錦臣肯定又得來找他的麻煩了。
好漢不吃眼前虧。
文品收起之前的態(tài)度,禮貌地對安保人員說:
“各位師傅,很抱歉弄出這么大動靜,我只是路見不平來幫助這位鐵林人,貴書院的規(guī)定也說了吧,只有未經(jīng)登記,私自把書帶出書院才算偷書,而這個鐵林人并沒有把書帶出去啊。”
保安們點點頭,好像覺得有理。
可是幾個吃了虧的國中生不甘心失敗,接著血口噴人起來:
“師傅!鐵林人沒偷書的話,他的這個什么‘救星’為啥要打我們?你們看啊,他還把書柜的書弄掉了,完全就是尋釁挑事啊!”
操。文品心里忍不住罵了一句臟話。
這幾個邪惡國中生不好好讀書,擱這來污蔑我!
這書院好像沒有在室內(nèi)加裝攝像頭,壓根沒法證明自己的清白。
“這鐵林人穿得破破爛爛,哪像是個來讀書的是吧?”國中生們接著說道,“一看就是想混進(jìn)來偷書賣錢!”
“冤枉?。 ?p> 鐵林人忍不住發(fā)聲道:
“我只是想了解如何打官司,我希望有人給我們山城的鐵林人一個交代和賠償!”
他說著說著,因為情緒激動,聲音逐漸顫抖起來。
“我的父母和朋友在那天的火災(zāi)里喪生了……我不相信這是事故,我想要和官員們理論!”
“至少……給我們個交代吧,我弟弟曠了工,從鐵廠趕回家想看家人最后一面,但那幫士兵卻把我弟弟打成重傷,轟了出來……”
“我真的需要那些書,我希望能運用法律,給我的親人和朋友討回公道?。 ?p> 雖然鐵林人也在竭力證實自己的清白,但他們?nèi)硕?,加上保安主觀情緒上厭惡鐵林人,因此局勢明顯倒向了對鐵林人不利的一邊。
保安頭疼地捂住腦袋說:
“鬧夠了啊,咱們先到警署再聽你辯解?!?p> 關(guān)鍵時刻,文品的身后走來一位錦衣的少年。
他的面容看起來如同書卷般古樸典雅,可是他棱角分明的臉頰,卻又讓人聯(lián)想到了西方的紳士。
在保安準(zhǔn)備動手抓人的時候,少年卻攔在了他們的身前,以一口清亮的少年音對他們說道:
“我可以作證,這位先生并沒有動手打人,而這位鐵林先生呢,之前也一直在問:哪里有關(guān)于法學(xué)的書籍……我想,如果是偷書賊,為何非得偷法學(xué)的書呢?”
幾個保安剛想說些什么,一看到這個少年,卻莫名變得恭敬起來。
“啊,竟然是陳連蘇大師,失敬失敬!”
陳連蘇?文品好像想起了什么,盯著少年那森藍(lán)的雙眼。
——對?。∷孟窬褪侵皬V告牌上的什么“神秘的東方法師”!
也就是說,這個少年是個變戲法的?而且在滬津還很有名?
保安們立馬變了個態(tài)度,“既然陳大師這么說了,那這鐵林人一定是被冤枉的?!?p> 說著,他們面朝向幾個國中生,手中的警棍不停輕拍著左手心。
“我看,這書是你們這些家伙弄翻的吧?”
國中生們完全傻了眼,機靈的老早就開溜了,而愣在原地的統(tǒng)統(tǒng)都被逮了起來,被迫賠償了一筆損毀書籍的費用。
活該。文品心道。
“感謝你為這個鐵林人所做的事情?!卞\衣少年走過文品的耳畔,悄悄留下了這一句話。
文品正想追問什么,那個少年便已經(jīng)拿著一本名為《楚地巫法》的書籍離去了。
文品也沒有跟上去,只是感到有些好奇。
不知道這個少年怎么會有這么大本事,而且,還長著一雙如同外國人的藍(lán)色眼睛……
——咚咚!
忽然間,文品感覺自己的心跳開始加劇!
望著陳連蘇遠(yuǎn)去的背影,他的腦海中閃過尖銳的低語。
“凝視……交匯……降臨……”
奇怪。
文品用力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
“謝謝你,先生?!?p> 他聽到鐵林人感激地說道:“真希望有一天能夠報答您……”
努力保持清醒。
“這沒什么,你自己以后小心一些?!?p> “一定!”鐵林人點了點頭,“我在碼頭有個小船屋,如果不嫌棄,未來你隨時都能來我這要幾條魚吃?!?p> 鐵林人最后又道了聲謝。
文品現(xiàn)在只想立刻離開這里。
他隨便借了一本《鐵林的研究》,便登記離去。
玄暉門主
你們看到這篇文發(fā)表的時候,我正在飛往上海的飛機上,希望下飛機后能看到晉級的消息,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