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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獵邪神計劃書

第89章 地底之下

狩獵邪神計劃書 玄暉門主 2984 2021-03-24 13:00:00

  少女微微翕動沉重的眼皮。

  她覺得自己沉睡了很久,做了一個漫長的夢,夢到自己在漫長的往生之海中徘徊,死去又復(fù)生。

  睜開眼,她蘇醒過來,頭頂?shù)奶炜掌岷诙幊?,模糊又昏暗,不自然的昏暗?p>  她瞪大雙瞳,極力想要在頭頂這片高深的陰暗中找到一絲足以心安的光明,但毫無收獲。

  她只能看到零星或結(jié)隊的黑影窸窣著晃過,發(fā)出“吱吱”的聲響,還有一陣陣令人渾身發(fā)毛的撲棱聲。

  她的瞳孔下意識地捕捉著每一絲光亮,循著頭頂?shù)哪瞧璋迪騻?cè)面看去,盡頭是一片橢圓狀的黯淡白光。

  與其說是白光,倒不如說是面前能與黑暗區(qū)分開的色調(diào)。

  它就像是一面無比巨大的“虛空之門”遙立于遠(yuǎn)方。

  ——那些窸窣的黑影在那扇“門”前漸漸清晰,那是成群散發(fā)微光的洞穴夜鶯。

  這里……是地獄嗎?

  隨著記憶逐漸清晰,她記得,她被林哲開槍打中,然后黃簫上校又刺中了她的腹部。

  按理來說,她必死無疑。

  即便活著,也不應(yīng)該是在這個地方。

  梁晨……梁晨……

  少女頭痛欲裂,腦海中好像有無數(shù)的低語,在冥冥呼喚著她的名字。

  梁晨……

  “閉嘴。”

  她痛苦地捂住額頭,掙扎著想要起身。

  待雙眼適應(yīng)幽暗,她最終發(fā)覺,她處在一座巨大的地下空間之內(nèi)。

  梁晨有些艱難地爬起來,指尖摩挲著冰冷而粗糙的地面。

  手指之下規(guī)則有序的凹陷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低頭看去,身下的地面上刻著許多符號。

  這是某種文字嗎?還是象征性的表達(dá)?

  這些造型怪異的符號絕不是她所認(rèn)識的任何一種文字。

  哪怕是南方氏族居住的鐵林地區(qū),也不可能出現(xiàn)這樣怪異扭曲的表達(dá)。

  她循著這些符號向前探查,它們似乎并非由手工雕刻,而是在某種高熱的能量裝置刻印下,呈一定的規(guī)則排列。

  忽然!

  她手下一空,仿佛一只有力的手從深淵處拉住了她的手臂,整個人險些翻墜下去。

  好在她左手下意識地抓緊了地面。

  緊接著就是一陣碎石掉落的聲響。

  平復(fù)下劇烈跳動的心臟,梁晨終于意識到身下的地面是有盡頭的。

  而自己剛剛正專心探索著地面的符號,絲毫沒有注意到這一切。

  此時她的整個上半身都已經(jīng)探在了半空。

  梁晨本想趕快將身子縮回來,可眼前的景象,卻令她整個呆住了。

  地下空間的規(guī)模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超出了她所能想象的范疇:

  深淵下,是綿延不絕的城市,無數(shù)的房屋高樓遍布地下空間的底層,城市半隱在混沌和迷霧中。

  放眼望去,能看到的盡頭都布滿了這些密集如同鋸齒一般的建筑群。

  闌珊的燈火將一幢幢平房點綴,就像發(fā)光的地下真菌。

  巨大的黑色石筍化作一只只從幽暗泥沼中伸出的手,饑渴地伸向高遠(yuǎn)的穹頂。

  它們是如此巨大,以至于地下建筑如同螻蟻爬滿四周。

  在洞頂上,同樣巨大的石筍與根須垂直而下,猶如一支支穿天而下的利矛,毫不留情地指向地面。

  某些洞穴夜鶯棲息其中,上面同樣布滿了人造物。

  索道和纜繩像蛛絲將它們串聯(lián),世界已然化作一片虛幻而遼闊的光影之海。

  而自己,正處在一面高聳至半空的巨大平臺頂端。

  俯瞰眼底,仿佛自己成為了昊天巨人,她仰望穹廬,又感覺自己好似一粒望天蜉蝣。

  這個地方她陌生而又熟悉。

  ——地下鐵林!

  一個詞匯從她口中呼之欲出。

  梁晨懷疑自己已經(jīng)死了,所以才會看到眼前的景象。

  她過去與家人居住在鐵林的地下。

  這些龐大的地下遺跡出自于先民的手筆,許許多多無依無靠的鐵林人都選擇居住在這些地下的廢墟里。

  白天到地面上尋找食物和能源,有的時候,還有些氏族的戰(zhàn)士會通過下水道來到地面上,劫掠文明社會的鄉(xiāng)鎮(zhèn),然后一到夜晚便回到洞穴的堡壘之中……

  假如資源耗盡,氏族便會選擇遺棄城市,游牧到下一處鐵林,周而復(fù)始。

  有的時候,還可能會游牧到文明世界的城市地下,因為那兒總有吃不完的食物和用不完的資源。

  雖然她沒到過這個地方,但是通過以往的經(jīng)驗來看,這里必然是一座“地下鐵林”的遺址。

  而且被荒廢了很久,現(xiàn)在正被一群新的游民所占領(lǐng)。

  梁晨撩開自己的衣服,發(fā)現(xiàn)腹部纏繞著一圈圈繃帶,傷勢幾乎沒什么大礙了。

  可更大的疑惑擺在了她的面前——我還活著,為什么?是誰救了我?

  她似乎想起一個戴面具的女人??墒悄桥四兀?p>  梁晨環(huán)顧四周,只有幾座陳舊的橋組成漂浮的黑色“系帶”橫亙于幽靜的高空,聯(lián)系著遠(yuǎn)方。

  偌大的空間里靜謐得可怕,四處飄散著雪花一樣的灰燼。

  她想離開這個地方。

  梁晨冷靜下來之后,隱隱約約,地下鐵林之中傳來了若有若無的吟誦聲。

  她側(cè)耳傾聽,聲音一陣一陣,讓她聯(lián)想到了北方氏族的呼麥。

  但是又有些不同,它充滿某種神秘而原始的力量,讓人聯(lián)想到深不可測的夜空。

  “有人嗎?這兒有沒有人?”

  回聲四散,無人應(yīng)答。她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梁晨戰(zhàn)戰(zhàn)巍巍靠近最長的那座橋。

  從雙腳踏上腳面的那一刻,她就知道這并非什么鐵林人造的簡易木橋,而是先史的遺產(chǎn)。

  整座橋中部鏤空,仿佛一條公路只剩下了兩側(cè)的人行道。

  歷史的塵埃早已掩蓋了它本來的面目。

  唯獨(dú)那些沿著兩側(cè)金屬結(jié)構(gòu)不斷延展的輸流槽與能量槽還能依稀辨別。

  在兩側(cè)不算很寬敞的實體橋面上,排列著大大小小的黑影。

  它們周身縈繞著細(xì)微的浮火。

  雖是靜止,卻又似循循而來,仿佛無數(shù)來自幽冥的巡禮者,在幽遠(yuǎn)的陣陣低吟中提燈走來。

  如果世間存在地府,或許便是如此吧。

  就在她猶豫著要不要走過去時,橋盡頭的指示燈突然如藍(lán)色的雙眼般驟然睜開。

  整座橋似乎感應(yīng)到來訪,在一陣異響中被激活了過來。

  未知能流順著能量槽蔓延。

  它們所過之處,原本空空的橋面開始逐漸發(fā)光,從兩側(cè)溢出的能量逐漸填滿其中,變成了蒼藍(lán)的橋面。

  這究竟是何等的奇跡!

  她在心中驚呼著,向自己發(fā)問到,先民們究竟創(chuàng)造了何等不可想象的文明。

  流動的光在她面前匯成一條黃泉的河流。

  兩側(cè)的黑影也已經(jīng)顯現(xiàn)了出來:

  那是一尊尊大小不一的石刻像,大的足有一人高,小的能托在掌中。

  它們大小不一地擺放在一起。

  有的是扭曲肢體的鹿首女人,有的是狂亂的儺面天師,有的已經(jīng)斷裂,只剩下半截身體……

  這些雕像的頭部,肩部和腳邊都擺放著蠟燭,融化的蠟好像白色的藤蔓一般凝結(jié)在雕像上。

  而雕像的面部和眼臉?biāo)坪醵急荒ㄉ狭税咨后w,五指的痕跡與掌紋都還清晰可見。

  她壯著膽子走了過去,可那些神情或猙獰,或扭曲的人物,雖死猶活。

  即便不去看它們,也能感覺到它們的注視。

  僅僅是片刻的注視,那些面孔卻開始一張張地顛倒著,旋轉(zhuǎn)著,出現(xiàn)在她眼前,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低沉的呼麥此起彼伏。

  空氣中彌漫著口簧琴的聲音,沙啞而低沉的吟誦,急促的短呼,壓迫著每一根神經(jīng)。

  她只能悶著頭向前沖去。

  她聽不懂,更不愿意聽到這蠻荒的咒語。

  石橋的盡頭有幾塊巨型齒輪,在石壁前徐徐轉(zhuǎn)動。

  她聽出聲音是從幾塊齒輪間的裂縫傳來的。

  裂縫大概能容納一個半的人,幾條黃銅管道穿行而過,冒出滾滾蒸汽。

  梁晨……梁晨……

  裂縫里似乎有人在呼喚她,尖銳的刺痛直抵太陽穴。

  “誰在里面?”

  她邊喊邊試圖驅(qū)散低語。

  梁晨小心翼翼地靠近裂縫。

  這時候她發(fā)覺,裂縫里爬滿了章魚觸手一樣的老樹根,有的纏繞住蒸汽管道,有的藤蔓下隱藏有森冷藍(lán)光。

  裂縫的盡頭出現(xiàn)了火焰的顏色,一道巨大的黑影投射在地上,梁晨躲藏在一旁,窺視著裂縫中的情景: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人,洞穴一般的石室里有很多很多人。

  他們穿著各種各樣的衣服,而他們的臉上都戴著奇形怪狀的儺面。

  許多許多人,許多許多道靜止的陰影,他們仿佛一尊尊人俑,保持著固定的姿勢。

  難道說,這里是光明會的新分舵嗎?大家終究還是從地上回到了地下嗎?

  正中間是一座怪異的神龕,它坐落在深扎地下的老樹根前,燭光點點。

  火星如同繁星漂浮在黑暗中,映亮神龕中的神祗——梁晨發(fā)現(xiàn),那座木神龕中的神祗是一片虛無——里面什么也沒有,只有一道用黑色顏料涂成的影子。

  儺面下的人“嗚嗚”長吟。

  他們的面前是一個女人,她的身體一半是光明,一半是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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