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對峙

　　尚清天知道他問的是什么，望山里的那些證據(jù)是他放的。但探究這些又有什么意義呢？

　　“你說不是，我就信。”莫淵看著尚清天，希望他為自己的行為狡辯，無論尚清天說什么他都會相信的，他不會怪他在天上淡漠的看著他被人陷害，也不會怪他放那些東西誣陷他。無論他嗅到了什么酒味，最重要的就是尚清天親口說出來的東西，他敢說他就敢信。

　　尚清天蹲下來，抬起莫淵蒼白的小臉，隱隱約約還可以看到他緊咬牙關，應該是劇烈疼痛使然。天氣這么好主角傷口這么烈，說實話有點不襯景。

　　“是我做的，但那又怎么樣？要是莫師弟肯早點下山，怎么還會有這么多的事情呢？”

　　莫淵顯然被這個肯定的回答定在了原地，連呼吸都忘記了。他轉(zhuǎn)向尚清天，漆黑的雙眼虛空地外看：“我想知道為什么。大師兄，死囚屠行刑前還能知道自己因犯了何罪而死，我想我也有這個權利對吧？不是大師兄書中說的嗎？每個人都有探究為什么的權利，一只豬也不例外?！?p>　　尚清天邊說著邊向莫淵走進，讓莫淵自己下山是不可能的，外面那么多圍觀的人，只能找個時間把他帶出去了。他拉著莫淵的手防備莫淵逃跑，這小崽子精明著呢！

　　“莫淵，沒有為什么。我讓你下山，是因為我不喜歡你。如果非要找個借口的話，那就是實在是太不討喜了。跟你在一起，我的煩惱指數(shù)呈現(xiàn)直線型上升，你在青山峰呼吸一口氣，我都覺得自己少了一年的壽命。跟你在一起，真的非常折壽?！?p>　　“是嗎？”衣著破爛的少年諷刺的說繼續(xù)說，“大師兄是不是還要說我是喪門星，掃把星，克死爹娘和弟弟，跟我說話都是沾上了八輩子霉運。”

　　尚清天真的沒想到他會來這么一出，難道是有人對他這么說過？這個孩子以前在莫山應該也不是很受人待見的那種類型。

　　他甩開尚清天的手：“第三次了，如果這是大師兄的真心，我萬死不辭。”

　　莫淵的肩膀突然撞到后面的門板，疼的他倒吸了一口冷氣，他跌跌撞撞的站起來，看著尚清天帶著笑意的眼睛。其實不是尚清天眼睛里帶著笑意，而是尚清天長了一雙帶有笑意的眼睛，這就是為什么莫淵一見到尚清天就迫不及待地向他走去的原因，那個人就像一束光，刺破黑暗射進裂縫，照亮少年無光的心間。

　　但是，那束光好像不太喜歡這個少年，既然如此，少年也就不再執(zhí)著的追光了。他第一次用這種生冷的語氣和尚清天說話，很明顯他的眼中已經(jīng)沒有對這個人的仰慕了。

　　少年緊咬了一下自己蒼白干燥的唇，發(fā)狠的看著尚清天：

　　“大師兄，我曾仰慕與你，夢想比肩神明，共振鴻鵠，終究是我的癡心妄想。從今以后我不會再將你當作我的榜樣，再也不會了！”

　　莫淵說話時那種委屈又極其不情愿的表情，讓尚清天覺得自己欺負他了一樣。

　　正準備想極具雞湯語錄安慰一下這小子，哪知這小子忽然畫風一轉(zhuǎn)，面色陰戾：“只是大師兄，你我日后再次相見，非劍拔弩張則必一死一傷?！?p>　　尚清天還以為他要說：尚清天，我要殺了你，我一定會殺你呢！沒想到這次說話這么溫和，倒是出乎尚清天的意料。日后相見必定是一死一傷，尚清天死，莫淵傷，畢竟尚清天也算是個中級反派，怎么可能讓主角毫發(fā)無損地殺死自己呢，死之前該有的掙扎和決斗必不可少吧？

　　“既然莫師弟心意已決，那我也不再勉強，簽了手印就下山去吧?！鄙星逄煺f著就要拿著莫淵的手在紙上摁下手印，可是莫淵突然發(fā)狠，推開了尚清天，尚清天也委實沒有想到，莫淵竟然還有這么大的力氣，自己直接栽了個跟頭。

　　莫淵周身靈力源源滾滾在身邊爆棚，已經(jīng)自行掙脫了天真真人下的陣法，他顯得

　　“莫淵，你最好別給我來一招兔死網(wǎng)破，要知道你爺爺我就是這么闖蕩來的?！鄙星逄熳プ∧獪Y想要點著火柴的手，在上面恩了個紅手印，拿著白紙黑字紅印的鑲邊狀書心滿意足的說，“早這樣不就好了嗎？”

　　莫淵掙脫尚清天的手臂，向后山跑去。尚清天一看這崽子不妙啊，這場景和尚清天在莫山旅館里的場景一模一樣，這小子究竟要去做什么。

　　尚清天乘著仙劍飛出去，擋在莫淵面前：“莫淵，你跑什么，速速下山，別逼我動手?！?p>　　莫淵并沒有太在意尚清天的話，繞過尚清天繼續(xù)向前跑。尚清天明明是駕著仙劍，卻感覺自己此時的速度就像一只蝸牛，而莫淵是只兔子。果然這個人的靈力強大，令世間所有的強大修士都望而生畏。

　　他跑到了修心室，跪在石門前，大聲喊著掌門救我，可是石門里面根本沒有回應的聲音。他的手指被石門上的石頭震碎了幾根，白骨森森然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讓人看著有幾分膽顫心驚。

　　“莫淵，下山。山下才是你的天地，任你遨游宇宙，任你鱗翔淺底，任你澎湖燕雀，任你萬類霜天競自由。莫淵，你要識得清好壞，你要明辨得了是非，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好，你信我，我是唯一一個不會害你的人。”尚清天站在莫淵身后，并沒有把這些當成一回事，誰都會有傷口，主角自然也會自愈。

　　可是莫淵像是聽到了什么恐怖的笑話，仰天大笑，眼中的淚水就像滄海一般橫流。不知為何，尚清天看到這些莫名地有些心痛，可能是因為莫淵是自己親手創(chuàng)造的人物，融入了尚清天所有的喜怒哀樂，所以才會發(fā)生情感共振吧！

　　尚清天走進了莫淵：“你下山之后，我保證你比現(xiàn)在安全。莫淵。”你信我。

　　他邊說著邊聚集自身靈力像溫暖的泉水一般在莫淵身上流淌，靈力走過的地方，新生出一片片嫩肉，魔氣早已消散，只剩爛的生瘡的傷口。

　　莫淵并沒有回答也沒有抗拒這股子靈力，他的頭發(fā)松散開來，自始自終右手都緊緊握著，右手掌心的那顆珠子咯得他手疼，但是他還是不敢撒手。他的眼睛不再同以往那般清澈黑亮，而是一個深不見底的寒潭，一對視上便覺暮海蒼山冰封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