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時(shí)候，大牛低頭扒拉飯。阿芬眼珠子不動地看著桌上的菜，手里的筷子在碗里王大仙說一句動一下，就是不往嘴里送，碗里堆滿了王大仙給她夾的菜和肉丸子。平時(shí)飯桌上是沒人說話的，今天倒是王大仙說話最多。到最后，飯菜都涼透了，王大仙看阿芬實(shí)在是食不下咽，嘆了口氣，讓大牛收拾了，自己拉著阿芬進(jìn)了屋。
“芬，你給我姑說，今天這是咋了？”許大仙低聲問阿芬。
阿芬這才抬起頭來，看著王大仙“姑，沒事”
“額。。。。。?！蓖醮笙杀凰@一句倒弄得不知咋說了。想了半天“沒事，你咋出去了趟，回來就不對勁了嘞？飯都不吃。”
阿芬緊抿著雙唇，又盯著地面不吭氣了。
王大仙皺皺眉，說道“你躺上炕，睡會，一會餓了，我讓大牛給你熱飯菜你吃。”說著就蹲下身把阿芬雙腿朝炕上抬，順勢把阿芬鞋脫了下來。
阿芬忙自己抬起腿來“我自己來，我來，姑，真沒事?！闭f著就躺上床翻身朝里。
許大仙走到屋外，看徐大牛還在收拾廚房，進(jìn)去一把把他拽了出來，看看屋里，又朝院門口走去。大牛知道今天這事姑知道過不去了，也不知阿芬說了啥，只得耷拉著腦袋跟著許大仙來到大門口邊。
“你說，今天咋回事！”許大仙一字一頓。
大牛還沒見過姑這么嚴(yán)厲，心里本就又驚又慌又悔得很，被姑這語氣一問，更是不知咋說了，索性抱著腦袋朝地上一蹲，重重地嘆了口氣。
許大仙也在他面前蹲了下了“我叫你說，你要急死我?。康降渍厥?？你說不說？是不是那個(gè)女人的事？”
大牛依舊耷拉著腦袋點(diǎn)了點(diǎn)頭，不敢看許大仙。
許大仙一指頭戳在大牛腦袋上“我把你個(gè)。。。。。。你老老實(shí)實(shí)從頭到尾給我說！”
大牛知道再這么悶著是不行了，想了想，就把今天的事說了，并且也說了他和寡婦說了好多次了分了，但是寡婦不愿意。大牛說“我總不能打人家，罵人家吧？”
許大仙問道“你是不是真的想分了？其實(shí)你想不想都得分了！她不愿意是吧？她非得纏著你是吧？”看大牛點(diǎn)頭，許大仙說“你去洗鍋碗收拾廚房，我出去下”說著，許大仙就朝外走。
許大牛知道自己的姑，是個(gè)面善心善的人，但是，也是個(gè)天塌了一肩膀子敢朝上抗的?？催@樣子，是去找寡婦，忙起身一把拉住說“姑，姑，我真的和她沒啥了。我都好久沒到她屋去了。她也可憐地，你就別。。。。。。”
“啪”一記耳光打的大牛住了嘴，在他有生之年，這還是第一次被姑打，大牛連捂臉都忘了，怔怔的看著面前已經(jīng)白發(fā)滿頭的姑，一下給姑跪了下來“姑，你打，你打吧，我知道這回我真的是不對。你別生氣，你看芬這個(gè)樣子，我都恨不得自己打自己一頓，你打了出氣怎么地都好，你別生氣啊。我真的心里慌得不得了，你這一生氣，我害怕啊”
許大仙被大牛像個(gè)孩子似的說的也是老淚縱橫了，這個(gè)侄兒從小她一手養(yǎng)大，還真是沒舍得戳過一指頭，可憐沒娘兒，跟著她那些年也是吃盡苦頭。姑侄倆相依為命這些年，前些年連門親也說不上，當(dāng)初那寡婦家也是造孽，可憐人可憐可憐人，這才走到一處，自己是想著那寡婦家三個(gè)孩子，已經(jīng)四十多了，怕最終連給許家留個(gè)后都沒有，這才橫攔著，不許大牛跟那寡婦來往。所以舍得花了老本給他買了阿芬來，自從阿芬進(jìn)門，她也看得出這侄媳婦也是個(gè)本分孩子，又恭順又勤快，加上自己侄兒比她的確是大了太多，所以自己也是拿了阿芬當(dāng)親閨女一樣地。阿芬懷了身子，就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打心底里這是沒得疼的疼了。一直背地里讓侄兒別和那寡婦揪扯了，也看著侄兒這幾個(gè)月來在家里時(shí)間多了，除了地頭活，其他都在家里忙來忙去，以為和寡婦已經(jīng)沒啥往來了。誰知今天出了這出，咋不叫她又氣又急？
大牛照著自己臉上噼里啪啦扇了好幾巴掌，跪在許大仙面前低聲嗚咽，許大仙心軟了“你起來，起來！走，你跟我去她家，今天，就當(dāng)著我面說個(gè)清楚。我一直不說她是給她臉，一次次咋扎咐你的？按？你遭聽了我的話，哪來今天這一出？快點(diǎn)的?！痹S大仙率先朝著門外走。大牛只得爬起來跟上。
來到寡婦家門，許大仙抬頭看，一個(gè)草頂子門樓子，兩扇老舊木門。她示意大牛上前敲門。
寡婦正在家里伺候孩子上了炕，三個(gè)孩子都在屋里炕上小桌煤油燈下寫作業(yè)。她聽見有人拍門，走到院里問道”誰？誰呀？”走近院門，站在那里不敢開。
許大牛呲呲微微地說“我”
寡婦一聽大牛的聲音，忙上前一把拉開了門，就朝著大牛撲了過去“你咋。。。。。?！闭郎?zhǔn)備問你咋這時(shí)候才來？冷不丁看見旁邊還站著一個(gè)人，嚇了一跳，收住了腳，仔細(xì)一看像是大牛的姑，一時(shí)唬得聲都有點(diǎn)顫了“個(gè)。。。個(gè)。。。。姑。。。。。。”
“你別喊我，你也叫不著我姑?！痹S大仙上前一步“今天我?guī)Т笈硎墙o你說，你們倆那見不得人的事趁早算了。大牛也成家了，媳婦懷著孩嘞。經(jīng)不起事。她要是有點(diǎn)事，別說你，包括大牛都給我小心點(diǎn)！我不是來跟你說狠話的。你也是當(dāng)媽的，三個(gè)孩子指著你嘞。難聽的我也不想說。以后各過各的日子。”
寡婦一聽，站在黑影里半天不說一個(gè)字，只看著大牛。
“大牛！”許大仙看這樣，喊了大牛一聲。
“我也是這意思。我媳婦懷著孩嘞。不能在我這里把老徐家根斷。。。。。斷了。以。。。以后，我們不。。。。不來往了”許大?？目慕O絆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