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古代言情

月臨長安

【三十三】千蘅

月臨長安 望君兮 3396 2021-03-09 19:00:00

  洛婉君無意間瞥向門口,卻看見鐘離致遠從轉角處走來。她說道:“鐘離長老來了。”

  寒蘇直起了身子:“你.....”

  “我自有分寸。”洛婉君立刻站起身走向門口,迎著鐘離致遠便輕緩一笑:“鐘離長老,別來無恙?!?p>  鐘離致遠作揖道:“洛谷主別來無恙。我聽護法說宮主不太舒服,來瞧瞧他,可打擾你們了?”

  洛婉君道:“豈會打擾,只是寒宮主乃是傷風,恐怕過了病氣給長老。他這兩日需要休息,銀月宮的事還指望長老盯著呢。您放心,他沒事的。”

  鐘離致遠往房內瞧了瞧,寒蘇的臉在翩飛的鮫綃下看不清晰,有些疑惑,但還是說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不打擾二位了?!?p>  鐘離致遠走后,洛婉君站在門口回過身來,似笑非笑地看著寒蘇:“寒宮主,你打算如何謝我?”

  寒蘇道:“我沒這個打算。”

  “無趣?!甭逋窬旖且焕?。還未等說話,門口刮起一陣風,又有一人風塵仆仆地跑來。她剛想伸手攔下,卻發(fā)現(xiàn)是有些微喘著氣的江微瀾。

  寒蘇一看見她便睜大了眼:“如何?”

  江微瀾道:“宮主,我跑遍了長安城大大小小的客棧,薰風園聽雪閣也去過,但沒有找到溫姑娘?!?p>  寒蘇皺起眉頭,閉上眼仰起頭:“怎么這點事都做不好?”

  “屬下無能?!苯懝蛟诘厣?,深深低著頭。

  洛婉君聽后,原本要說的話給咽了下去,改口道:“寒蘇,我看我今天就走吧,不讓你那小情人更不會回來了。”

  寒蘇道:“你要往哪里去?”

  洛婉君道:“當然是回金陵了,出來兩三個月,谷中的事一大堆呢。你放心,你若有什么用的到我的地方,盡管開口,我不會推辭?!?p>  寒蘇一動不動地看著她。洛婉君馬上補充道:“別誤會,我只是看不慣有些披著人皮的狗在江湖上亂咬亂吠罷了?!?p>  寒蘇嘆了口氣,不說話了。他腦子里一片混亂,后腦勺跟著一陣陣悶疼,讓人無法連貫的思考。

  這個死丫頭,跑哪里去了?

  溫縈正在上官天瑜的三層小樓里傷春悲秋,不過性格使然,她就算再怎么郁悶也不喜歡跟別人說,也不喜歡把情緒擺上臉,一個人悶坐著發(fā)呆是最好的發(fā)泄方式。

  李長澤便不合時宜地來敲門,只見他端著飯菜,像個店小二般小心翼翼道:“溫姑娘,你昨晚便沒有吃東西,這樣下去身子受不了的。”

  “多謝你啊,我沒胃口?!睖乜M趴在桌子上沒有動。

  李長澤端來的是一碗雞絲粥,還有一些配粥的小菜:“我知道你吃不下,許久沒吃飯,吃硬東西也不合適,就喝碗粥,潤潤腸胃也好?!?p>  溫縈覺得李長澤像個老媽子,操碎婆婆心,莫名好笑,于是接下粥菜:“好吧,我吃一口?!?p>  粥是咸香口,但到了嘴里就變得沒滋沒味,溫縈甚至沒有嘗出粥里加了半個咸蛋黃,機械般一口一口吞著。

  李長澤坐在她身邊,眼神盯在她還有些稚嫩的側頰上。溫縈感覺到似乎有個目光在盯著自己,轉過頭來疑惑道:“你在干嘛?”

  李長澤移開目光,半晌才問道:“你喜歡寒宮主嗎?”

  溫縈舀粥的勺子掉在碗里,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你一定要跟我提他嗎?”

  “無情便無怨,你心里是有他的吧?!崩铋L澤忽然變得毫無眼色,繼續(xù)說著不中聽的話。

  溫縈煩躁道:“你到底要說什么?”

  李長澤低下頭,鬢邊一縷長發(fā)遮擋了臉:“沒什么,好奇而已?!?p>  “你是不是當狗仔當久了落下病了,什么事都要八卦一番?!睖乜M沒好氣道。

  李長澤眼睛眨巴眨巴:“狗仔是什么意思?”

  “罷了罷了,不跟你講了?!睖乜M本來沉寂下去的心被他好一頓攪合,又給攪渾了。

  李長澤終于不再嘴欠,說道:“望月臺是高峰,有些寒涼,我讓天瑜給你找了兩套衣服,明日你要穿厚一些?!?p>  “知道了知道了。”溫縈一手橫放在桌上,一手歪歪地撐著腮,“這千蘅公子,我在聽雪會武上怎么沒見過呢?”

  李長澤道:“千蘅行蹤鬼魅,性格又十分古怪。聽雪會武之前說要來,結果又沒來。他和絕筆書生凌雅之的武功不相上下,但他不喜歡自己的名字出現(xiàn)在排行榜上,所以豪杰排行榜上沒有他的名字?!?p>  溫縈點點頭:“這人真怪?!?p>  李長澤繼續(xù)道:“他怪可不只怪在這一件事上,你見到他便知道什么叫怪了?!?p>  “難道他是個丑八怪?”溫縈疑惑,能得一個“蝴蝶琴姬”的名號,應該不會是面貌丑陋之人。

  李長澤道:“他不丑,反而相當漂亮,男生女相,卓然不群?!?p>  “娘炮”兩個字從溫縈腦子里蹦出來,她并不反感這種人,只是覺得新奇。李長澤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他美而不嬌,雖然長得像姑娘,但絕對不是姑娘的做派。”

  溫縈對他愈發(fā)好奇起來:“有趣,他用什么武器,是哪門哪派出來的?”

  李長澤道:“他擅以琵琶琴音蠱惑人心,輔以鞭或劍。他是獨行雙雄之一,不過出山之前,應當是玄音谷出身?!?p>  “玄音谷?”溫縈的笑容瞬間消失,“玄音谷的刺客?我不記得十六刺客里有他的名字,年齡也不大對吧?”

  李長澤頓了頓:“他師承十六刺客之一,但他不是刺客?!?p>  溫縈忽然想起在玄音谷的靈堂里,有一人的牌下擱著一把象牙雕的鳳頸琵琶,脫口而出:“他師父是不是姓桓,叫桓星瑾?”

  李長澤看著她,眼神復雜訝異,緩緩點了點頭。

  難不成千蘅是打傷江微瀾的刺客,為了替師父報仇?也不對,在奉天壓根沒見到他人,況且為何偏偏要在群雄聚會時下手?

  望月臺之行,恐怕比想象之中要復雜一些。

  次日,三人從小樓出發(fā),乘一輛馬車入山。一路上上官天瑜十分興奮地嘰嘰喳喳,吵得溫縈腦瓜子疼。也不知這人哪來的這么多話,能從千蘅的外貌扯到他來看的幾個酒樓鋪面,再扯回千蘅疑有斷袖之癖。李長澤偶爾應答幾聲,好像也很疲憊。

  望月臺所在的云山上迎春花開,遠遠望去一片瑩黃。山頂便是視野開闊的望月臺,聽說每到十五,就可以看到高懸在頭頂?shù)木薮髨A月,俯視不遠處是月下蒼茫的銀月宮建筑。只是今日有晨霧,從山頂望下去并看不到銀月宮。

  云肅山莊莊主白嚴聲早早便到了,正襟危坐地煮著茶,與前來觀戰(zhàn)的道友你來我往左右逢源。白嚴聲是個重名利的老油條,名聲對他來說像命根子似的重要。這次如果能打敗千蘅,他就是名正言順的豪杰榜前三。故而為了這場決斗,他沒有回蜀都,而是選在了消息靈通的長安,還邀請了不少聽雪閣的探子來觀戰(zhàn),就等著大勝一場揚名立萬。

  李長澤就是受邀而來的聽雪閣探子之一,溫縈和上官天瑜是沒有請?zhí)裰樒じ鷣淼拈e雜人等,落座在觀眾席位上喝著免費的茶。

  望月臺上擺了一面金光閃閃的鑼,比武定在巳時三刻,以鑼聲開場,以鑼聲結束。遲到判輸,缺席判輸??窗讎缆曊勑︼L生的模樣,當真是贏了凌雅之后飄飄然,全然沒把千蘅放在眼里了。

  望月臺烏烏泱泱來了許多人,皆等待著太陽一點點東升。巳時二刻了,千蘅還沒出場,在場的人說話的聲音都小了許多,竊竊私語道他臨陣脫逃。

  身邊更有人不屑道:“那個死斷袖,估計是玩男人玩嗨了玩虛了,所以不敢露面了?!?p>  溫縈聽著這種話直犯惡心,剛想陰陽怪氣兩句,忽然從山頭峭壁生出的一棵怪松后傳來悠揚的琵琶聲,如銀瓶乍破,如春江水流。琴音掃過草木,颯颯作響。

  所有人都盯著那棵歪脖子松,一個花孔雀般的身影抱著琵琶從樹后走來。

  走出樹蔭,他的面容清晰起來。李長澤形容的沒錯,那是一張驚艷絕倫的臉,難辨雌雄,眼角有一顆妖嬈嫵媚的淚痣。千蘅身上的衣服也甚是扎眼,紫色的外衣上繡著花蝶相依的圖樣,內里是鮮紅的衫子,怎么看怎么違和。但碰上那張嫵媚的臉,這大膽的撞色似乎又有了特色。

  但千蘅說話的聲音卻讓人幻滅,是十分沉靜的男聲:“喲,誰玩虛了,誰說的,就知道躲在人群里唧唧歪歪,要不出來讓我試試,看看你爹我虛沒虛?”

  剛剛那人的臉唰得變紫了,握著拳頭牙齒都快咬碎了,但沒敢吭聲。千蘅冷笑一聲,不多廢話,飄飄然走到鑼邊敲了一下:“開始。”

  白嚴聲站起來,拱手道:“千蘅大俠,請。”

  千蘅沒有回禮,翻了個白眼,食指撥弄著琵琶弦,彈出一陣毫無章法的雜音。

  白嚴聲有點尷尬,咳嗽兩聲掩飾,從背上拔出佩劍,擺好姿勢。

  溫縈環(huán)顧四周,小心翼翼的在人群中尋找一個高挑的身影,一個笑時眼睛會像綻放的桃花般的人。但茫茫人群中,卻沒有看到那個人。

  寒蘇果然沒有來。她晃了晃頭,心下暗暗罵了自己一聲,為什么要期待他會來,為什么要期待能在這里看見他,只看一眼,也好......明明是自己生氣跑出來的,這不是犯賤呢么。

  李長澤拍了拍她的肩膀,將她拉回現(xiàn)實:“溫姑娘,寒宮主不會來這種場合的?!?p>  “你又知道了?!北凰俅慰创┬氖?,溫縈有點不好意思。她看了看千蘅手中的琵琶,不解道:“那么笨重的東西,怎么用來打架?”

  李長澤道:“彈琴時用內力,可化作聲刀,重進攻,也可防御。倘若對方內力更強,破了他的聲刀,他就會用輔助武器,以尋常武功對打。”

  溫縈看了又看,就是沒看見千蘅的輔助武器在哪里。李長澤道:“他的鞭子纏在腰里?!?p>  他的鞭子也是紫色,不仔細看以為是腰帶。溫縈看著李長澤,心想這人好生討厭,怎么能隨隨便便看穿人心中所想。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置
設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