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從今天開始我就要放肆了

　　積蘇站定了，擺出認真傾聽的樣子。

　　阿皮道：“你帶著我到距離圣地最近的地方，再找個繩子什么的，把我捆樹上，就成?！?p>　　半個小時后。

　　阿皮靠在一棵桃樹下，輕輕撥弄著手腕上的鈴鐺。

　　這是在在積蘇他們部族聚居的村落后頭兩三里地遠的地方，一片頗具規(guī)模的桃樹林。穿過桃樹林，就是桃夭千仞的圣地了。

　　積蘇沒有把阿皮捆在樹上，只是給了他一只鈴鐺，說自己聽著鈴鐺響聲就可以辨別阿皮的方位。

　　阿皮問他：“我若是走著走著把鈴鐺扔了，逃跑呢？”

　　積蘇明亮的眼睛微微彎了一彎：“若是如此，你又怎會讓我捆你？”

　　好吧，這少年說好聽了是淳樸是對阿皮信任，但說不好聽了，這不就是傻嗎？

　　但阿皮還是決定要對得起這份信任。在善良單純的人面前，阿皮感覺他要是不能堂堂正正的，就不配活著。

　　細雪無情拆穿他：“你就是沒把握逃出去，不敢冒險吧？”

　　阿皮一皺眉：“咱說話能不扎心嗎？”

　　細雪無所謂地打個響鼻，去旁邊吃草了：“哎，我才剛發(fā)現(xiàn)，桃夭千仞這里的草不僅能吃，而且還好吃，比森林里的那些強多了！”

　　聽細雪這么一說，一直在阿皮心里打轉卻始終不能抓住的一個疑問，終于浮出了水面。

　　阿皮終于明白自己那絲縹緲的困惑來自于哪里了：“對了，這一路上我總覺得怪怪的，現(xiàn)在才總算知道哪里怪了……你說過，迷思森林里的土壤有問題，再加上飛雞聚集掠奪，幾乎都沒有動物生存，但是后來我們往西邊走的時候，卻遇到了甲蛇和野豬，體形還都比較龐大；到了桃夭千仞這里，我也見過飛鳥松鼠這些小動物……”

　　“桃夭千仞這里也相當于是迷思森林的邊緣了，自然會有動物活動，這有什么好奇怪的？”細雪不以為意，“你忘了嗎，咱們初試時在森林邊緣部分也沒見到什么異常呀。”

　　“可是，無論是森林深處還是森林邊緣，無論有沒有動物，這個地方，似乎沒有昆蟲啊?！卑⑵さ馈?p>　　細雪暫停了咀嚼，抬頭想了想，道：“睡美人不算嗎？”

　　“那么大個兒的蜘蛛，是變態(tài)了吧？”阿皮到現(xiàn)在想起那只大蜘蛛都還渾身發(fā)冷，他不禁打個哆嗦，道，“我是說正常的小昆蟲，似乎哪里都不見吧？”

　　“什么算是正常呢？”細雪把口中野草咽下去，“你要是跟你原來的世界比，那是哪哪兒都不正常?！?p>　　阿皮繼續(xù)思索著：“而且據說空溪里也沒有魚……這個地方的人都不知道有食物這回事兒，紀事碑上也寫著他們的祖先遭逢過天譴般的災難……細雪，你說他們這個世界，是不是經歷過核戰(zhàn)呢？迷思森林里有沒有殘留放射性元素？”

　　“你問我呢？”細雪歪歪頭。

　　“是啊，”阿皮認真看著細雪，“你不是說動物的直覺很靈嗎？”

　　“靈歸靈，但我也不是檢測儀?。　奔氀淅鈸淅饽X袋，“我只不過是跟你誤入歧途，又不是你的金手指。”

　　阿皮撇撇嘴：“說好的老鄉(xiāng)呢？”

　　細雪不理他，轉頭又去吃草。這一口下的大了些，咬進來些什么特別的東西。細雪沒注意，大嚼兩下，馬上呸的吐了出來：“倒霉！吃了一嘴辣椒……該死，太辣了……”

　　“辣椒？”阿皮一聽便坐不住了，馬上湊過來，“哪兒呢？能吃嗎？”

　　“喏，那邊一大叢呢?！奔氀┏粤丝诓菥徚司徖眲艃海庞锰阕油赃呏噶酥?，“這地方的辣椒竟然就只是辣椒，一點兒沒變化，這么辣……”

　　不等細雪指路，阿皮走近草叢便早已看見一簇簇鮮艷如火的紅散在綠草之間，分外亮眼。

　　作為一個無辣不歡的吃貨，阿皮眼見這些水靈靈鮮嫩嫩的小辣椒，頓時心生歡喜，伸手便摘了起來：“太好了！這里竟然有辣椒！”

　　“這也能算可食用物？”細雪質疑道，“這頂多算是調料吧？”

　　“誰說的？能進嘴的就算可食用物！”阿皮邊摘邊道，“再說了，即便不算是試煉成績，我自己沒事兒嚼著也能過過癮??！”

　　細雪哼了一聲，正想說也不知道你還有沒有“沒事兒”的時候，卻聽頭頂上奶聲奶氣道：“大叔，那是魔鬼指甲，你竟說要嚼著過癮？大叔你是瘋子嗎？”

　　“誰是大叔？”阿皮憤憤抬頭，手搭涼棚，瞇起眼睛，方看清近旁一棵桃樹杈子上坐著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

　　小男孩和積蘇的打扮差不多，顯然也是桃夭千仞的孩童。這男孩吸溜了吸溜鼻涕，從樹杈上一躍而下，跳到阿皮面前，認真道：“魔鬼指甲不能碰的，手指碰了手指痛，眼睛碰了眼睛痛，你怎么還敢嚼呢？嘴巴會爛掉的！”

　　阿皮用剛摘了辣椒的手擦擦汗，道：“去去去，別亂講……我天賦異稟，不怕辣……不怕魔鬼指甲！”

　　小朋友歪頭看著阿皮：“我沒見過你……你是昨天剛來的那個，那個被細仔哥控訴的那個該死沒死的大叔嗎？”

　　“什么叫該死沒死……”

　　“大家都這么說……大家還說你后天死定了?！毙∧泻⒄J真道。

　　“死定了……”阿皮聽著刺耳，卻也無可奈何，“小朋友，你怎么沒去圣地觀禮？”

　　“那有什么意思？就聽巫蘇奶奶在那兒嘮嘮叨叨了，我才不要聽呢?！毙∧泻⒂忠晃亲?，小眼睛一瞇，道，“我碰見積蘇哥哥，聽他說你在這兒。”

　　“你是來看稀罕了？”阿皮道，“我有什么好看的，反正后天審判的時候，你不是也能看到嗎？”

　　小男孩卻搖搖頭，道：“你當然沒什么好看的。我來是讓積蘇哥哥放點兒心。要不他在那兒老擔心你會跑了……你跑了就是積蘇哥哥失職，積蘇哥哥若是失職，今年申請殺手就又會失敗的?！?p>　　“積蘇還不是殺手？”阿皮有些意外，“我看你們族里的阿甲阿丙那些人，好像也不比積蘇大多少吧？”

　　“做殺手勇士不論歲數(shù)，只看本事，就算是小孩兒也可以當?！毙∧泻⑼νπ馗?，多了幾分驕傲。

　　“喲，瞅這意思，你也是個小殺手了？”阿皮調侃道，“敢問尊姓大名？”

　　沒想到這個拖著鼻涕的小男孩還真一本正經道：“阿豆丁，殺手排名二十八。”

　　感情入了殺手名字都帶“阿”？阿皮頓時對這位豆丁陡生敬仰：“你還能排二十八名？”

　　“那是當然！我天天練功呢！”阿豆丁道，“殺手排名是按照戰(zhàn)績累積的，而我們小孩子去暗殺，更容易得手。”

　　原來是這樣。阿皮不由又問：“我看積蘇的功夫也不差，為何他還不是殺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