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7)老師提問時避免眼神接觸
站在鐵絲網(wǎng)前的青嵐扭頭往看臺上方望去。那里的貴人們和普通觀眾們一樣,俱是一身黑袍,面目不清??墒乔鄭谷耘f可以一眼便將他與旁人分辨開來。
宗相的聲音在面具下模糊地傳了出來:“我以為,現(xiàn)在最要緊的,是應(yīng)該將比賽繼續(xù)完吧?”
他的話像是一顆石頭丟進池塘,頓時在賽場內(nèi)引起了陣陣私語。和宗相看法一致的有,同情蘇任平主張先救人的也有。但是不管是哪種主張,都不過是些議論罷了,最終做出決定的,還得看有權(quán)做出決定的人。
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看臺上方,等著紅藍兩位領(lǐng)頭人發(fā)話。
坐在宗相身旁的宗主始終沒說話,有一下沒一下地用手指彈著腿,仿佛突然超凡脫俗了,賽場種種均與他無關(guān)。
曦晨有些不安地動動身子,看看舞臺上,再看看宗主。
宗主大人微微垂了眼睛,似乎突然對自己的手指生起了極大的興趣。
曦晨有些猶豫地挪開了眼睛,隨便往旁邊掃了一眼。站著沒動的宗相立刻抓住她的眼神,大聲道:“請領(lǐng)頭人定奪!”
曦晨無端有種自己被逼進了角落的感覺。避無可避。
她干咳了幾聲,最終咬咬牙,迎著無數(shù)人的目光坐定了,朗聲道:“比賽繼續(xù)。”
看臺上頓時一片嘩然。叫好的,和叫罵的,無數(shù)渾濁的聲音混雜在一起,掀起了陣陣聲浪。
舞臺之上,那位戴著紅色牌的人拽了積蘇蹲下身,正在為他幫手一起給蘇任平按壓包扎止血、處理傷口,此時聽見曦晨的話,那人霍然回首,望了過去。
他的目光如此灼灼,以至于遠在高臺之上的曦晨不得不低了頭,避開他的直視,方能繼續(xù)開口說話:“那個……蘇任平與比賽無關(guān),把他抬下去,清場?!?p> 舞臺之上的紅色牌人胸膛劇烈起伏著,仿佛呼吸有些艱難似的。他將自己還沾著血的手捂在胸口上,似乎這樣才能讓自己平靜下來,才能讓他盡快開口說話:
“唔,也好。這位蘇先生傷勢古怪而嚴重,必須立刻轉(zhuǎn)入醫(yī)所進行救治?!?p> 他頓了頓,又斟酌道:“如果現(xiàn)場有精于醫(yī)術(shù)的朋友,希望能和在下一起將蘇先生送往醫(yī)所?!?p> 盡管他說的已經(jīng)很委婉了,但他知道,在滿是身份高貴之人的現(xiàn)場,自己這句話其實是不該說的。
不過,作為蘇任平的朋友,他現(xiàn)在也顧不上許多了。
無論在哪個國家哪個世界,醫(yī)生都是受人尊敬且擁有先進知識的一群人,天然的身份高貴,在埃比澤姆亦不例外。
所以,眼下在場的觀眾之中,囊括了米亞城唯一一所醫(yī)所大部分的精英。
站在臺上的紅色牌人目光掃視看臺,眼瞅著有幾位黑袍人慢吞吞地站起了身,胸前亮起的光牌,有紅有藍。
“按照斗一比賽的規(guī)矩,未分勝負之前,任何人不得擅自離場?!弊谙鄴咭曇恢?,冷冷道。
本來已經(jīng)站起來的那幾位,又立馬坐下了。
青嵐嘆口氣,低頭看一眼還昏睡的晴方,只覺得自己太有先見之明了。
站在舞臺邊緣的紅色牌人往身后的蘇任平一指,陡然抬高了聲音,言語間的火氣壓都壓不住:“也包括他嗎?”
“那是自然。”宗相的聲音里不帶任何情緒,“雖然這人很顯然既非受邀觀戰(zhàn)的貴客,也不是參賽的役使,誰也不知道他是怎樣混進來的,但只要他在斗一場,就得遵循斗一的規(guī)矩?!?p> 作為一個比賽,斗一有著這樣那樣的規(guī)矩,但最根本的規(guī)矩仍是那一句話:
不死不休。
這規(guī)矩不僅是斗一的特性所決定的,而且也客觀地使得出現(xiàn)在斗一場的人,無論參賽不參賽,都會成為同謀,成為血腥殘忍游戲的局內(nèi)人,這樣便誰也無法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指摘旁人。
聽見宗相的話,斗一場內(nèi)的所有人立馬便意識到了這一點,只是除了失去意識的蘇任平和昏過去的晴方。
所有的人都把同情的目光投向了地上不省人事的蘇任平。
若不能馬上離開斗一場得到救治,他必死無疑。
宗相大人這是要趕盡殺絕?。∏鄭瓜乱庾R地握緊了冰冷的鐵絲網(wǎng),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冷靜下來,不至于馬上跳上臺去把蘇任平帶離這里。
可是,真的就要這樣看著蘇任平就此死去嗎?
突然跳上臺的那人卻不似青嵐這般猶豫:“蘇先生并非參與比賽的役使,并沒有任何規(guī)矩限制他在臺上耗死!請大人高抬貴手,允許蘇任平離開此處去治傷!”
宗相依舊是波瀾不驚:“是我剛才說的不夠清楚,還是這位先生聽力不太好?只要進了斗一場的人,不管他是不是役使,都不得提前離開。這回,您聽明白了嗎?”
“可他已經(jīng)快死了!”臺上的紅色牌人咬著牙說道。
宗相聳聳肩:“這不是我的錯?!?p> 臺上那人似乎做了一個長長的深呼吸,將目光轉(zhuǎn)向了曦晨:“請問紅色領(lǐng)頭人大人,也是這樣認為的嗎?”
一直垂著眼睛的曦晨終于抬起了頭,可她的目光始終不去觸碰臺上那人追尋的眼神:“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
臺上那人的手緊緊抓著胸口閃爍著紅色光芒的圓牌,仿佛胸膛內(nèi)里裝著的許多言語,擁堵在那里卻找不到出口。
即使他戴著面具,可所有看著他的人都似乎能看見,他的嘴唇在哆嗦。
他竟有些手足無措了。
宗相不屑地哼了一聲,正要提醒凌霜積蘇趕緊繼續(xù)比賽,卻看見舞臺中間又多了一個人。
定睛細看,原來是主持人。
這位極其善于躲藏自己的主持人不知何時站到了蘇任平身旁。他袍子的下擺都浸在了血泊之中,可他卻仿若未覺,只微微昂起了頭,高聲道:“各位,在下以裁判的身份宣布,這位蘇先生,完全有權(quán)在比賽之前離開斗一賽場!”
連領(lǐng)頭人都默認蘇任平不得提前離開斗一場,此時主持人這樣說,豈不是明目張膽地跟眾位大人對著干?
他還真把自己的裁判身份當瓣蒜啦?
宗相冷笑道:“即使是裁判,也無權(quán)破壞斗一傳承下來的規(guī)矩?!?p> 裁判,是規(guī)矩的執(zhí)行者,而非規(guī)矩的制定者。宗相認為自己有義務(wù)提醒提醒眼前這位自以為是的裁判。
哪知這不知好歹的裁判卻搖搖頭,道:“大人,我這么說并沒有破壞規(guī)矩。蘇先生他的確有資格隨時離開斗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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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碗大鍋粥
循規(guī)蹈矩之人常常有破壞一切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