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性的腦海里閃過這樣一幅畫面。穿著不合身的鎧甲的李恪,扶著跟他身高相近的長戈,躲在曹性身后瑟瑟發(fā)抖,他們的周圍是一群由多數(shù)老弱病殘和少數(shù)士兵組成的守衛(wèi)軍。
城下是如狼似虎的鮮卑軍隊,正對著城墻上的守軍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曹性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弱弱的說:“會?!?p> 李恪臉上的表情也凝固了,得,求人不如靠自己。
第二天一大早,士卒就挨家挨戶的踹開門。脅迫他們?nèi)ボ姞I,李老漢和曹性看著這個場景很是不滿,你就不能溫柔點?
但是他們沒有說什么,畢竟守城的人多了,也是對他們的一大助力。
但是倒行逆施的暴行終究會迎來反抗,更何況是邊境的血性之人?
這些士兵似乎得到了什么允許,一旦有人反抗,他們就地格殺!
李恪很是不滿,還沒有開戰(zhàn),就先將自己人消耗一通?
但是李恪沒有話語權(quán),即使他說什么也沒有人聽,他只能寄希望于曹性和李老漢。
但是兩人熟視無睹,李恪索性不說話,低著頭往前走。
一個士兵來到了一家房屋,正準備裹挾著里面的男子離開,但是沒成想那個男子十分主動地配合,手就緊緊地插在包袱里面,跟在士兵后面。
走了一段路,士兵也放松了警惕,路過大牢那里時,誰知那男子突然發(fā)難,把手從包袱里面抽出時,手里握著一把刀!
就電光火石之間插進了士兵的胸膛,隨后到處喊叫:“乞活,乞活!”
早就埋在了民眾心里的恐懼的種子悄悄發(fā)芽,他們不約而同的看向那個男子,明顯有些意動。
大牢里面的窮兇極惡之徒更是配合,拿起了武器準備響應(yīng)。
但是曹性也看到了那人,他彎弓,搭箭,射出,行云流水,甚至連瞄準的時間都微乎其微。
那箭矢直直的命中那人的后心,將他一擊斃命。
周圍準備響應(yīng)的人一愣,然后就再也生不起反抗之心。
“看來,鮮卑人帶來的恐懼不小,周圍的群眾能產(chǎn)生這么大的反應(yīng)?!崩钽“蛋档負u頭,這個民心都不可用,拿什么守朔方?
就在周圍的人都被曹性的箭術(shù)鎮(zhèn)住之時,一個角落里面的男子死死地盯上了曹性。
男子起身,手扶在腰間的刀把上,就始終跟在曹性身后不遠處,目光幽邃。
待到眾人散去,他幾步跳到了曹性身后,猛地出手。手里彎刀刺向曹性。
曹性感覺背后一涼,本能的想躲,但是當他轉(zhuǎn)過身一點才發(fā)現(xiàn),這刀已經(jīng)要刺到他面前了。
曹性甚至連閉眼睛都來不及。
誰知從角落里面飛出一支飛鏢,將這一刀給打偏了軌道,曹性得以留得一條命,他反手一拳打翻了那人,李老漢一刀砍下了他的頭顱。
眾人大驚失措,這一切都在一瞬之內(nèi)完成,他們連反映的時間都沒有。
李恪卻注意到了那個扔飛鏢的黑衣男子,很顯然他沒有想要留在這里的意思,轉(zhuǎn)身離開。
李恪跟了上去,大喊:“嘿,那位兄臺!”
黑衣男子一句話沒說,一甩手,一個飛鏢飛到了李恪面前的地上,驚得李恪踉蹌一下,差點摔倒。
此舉的警示意味十足,李恪不在追去,遠遠地看著那人的背影。
那黑衣男子摘下了面罩,嘆了口氣,其實那個角落里的男子和他是一起的。
但是他認出了曹性和李老漢,就是鹿鳴塞為眾人殿后,三封拼死守城的那兩位后,他改變了想法。
他轉(zhuǎn)身走進了城墻下的一處暗門,里面竟然別有洞天!
走過一條狹長的通道,他看著眼前的石門,輕輕轉(zhuǎn)動后打開了石門,走了進去。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小篆寫的字體“墨”。
他叫墨隱,一個墨家的子弟,遵從著祖上的命令守在這里。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守在這里,只知道這是他父親的命令。
前十幾年,墨隱接受的一直是“兼愛非攻”的主張,并深深地刻在腦子里面。
直到他父親去世,他才明白,俠義沒有國界,但是俠者有國界。止兵戈的方式,刺殺敵人的首領(lǐng),這是他們常用的。
但是錯就錯在不分敵我。春秋戰(zhàn)國時期的教義拿來現(xiàn)在用,怎么也說不通,墨隱才懂得,民族利益才是最大。
那一個和墨隱一起準備刺殺軍隊骨干的也是墨家人,但是他的思想不夠進步。
墨隱剛開始也被他忽悠了,直到墨隱認出李老漢和曹性,才回過神。
為了民族利益,墨隱阻止了他,卻也讓他身死道消。
墨隱很是難過,整個朔方,就只有他們兩個墨家人,現(xiàn)在只剩他自己了,狠狠襲來的孤獨涌上心頭,那種負罪感讓他內(nèi)心受到煎熬。
于是他決定,參軍去,還在這里守個屁!
帶上所有家當和暗器,燒掉了深處底下的老窩,墨隱離開了這里。
將所有的往事都塵封在這里吧。
另一邊,城內(nèi)的混亂依舊沒有停止,以暴制暴只會讓局勢更爛。
但是這些沒有腦子的士兵依舊施行著。
李恪是真的看不下去了,拉過來李老漢和曹性說:“如果繼續(xù)這樣下去,不但無法將人們集中成戰(zhàn)斗力,只會加大內(nèi)耗。消耗自己人的實力?!?p> 曹性有些不耐煩說:“那還能怎么辦?難不成你有辦法?”
李恪直了直腰板,說:“嘿,我還真有。”
曹性不屑的看了一眼李恪,搖了搖頭。
李恪無視他說:“人們之所以如此抗拒征兵,無非是兩點。一,對于鮮卑人的恐懼,我也清楚,自從去年朝廷戰(zhàn)敗,鮮卑不斷侵略邊境,給人們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陰影,也樹立了鮮卑人不可戰(zhàn)勝的形象。”
“二,他們對于強征入伍抵觸,對未知的事物也恐懼,才會有如此表現(xiàn)。這都是他們出于本能的反應(yīng)?!?p> 曹性和李老漢瞪大了眼睛看向李恪,他們這些頭腦簡單的人,根本不會去想為什么民眾的反應(yīng)這么大,他們想的是如何鎮(zhèn)壓。
現(xiàn)在李恪的話明顯有道理,他們也愿意聽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