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了第一次見到沅沅的樣子。
她虛弱地穿著粗使下人的服裝,臉色蒼白得不行,弱不禁風(fēng)的仿佛一陣風(fēng)就能刮跑。可就算這樣,她也是極美,在一群灰頭土臉的下人里鶴立雞群,讓他一眼就相中了她。
他本來只是心血來潮,將她送到自己的院子做個下人,可沒想到,她卻好像故意一般在他面前晃。
守夜蓋被的是她,穿衣送水的是她,甚至連梳頭的也不知從什么時候起也變成了她。
他心里不是不清楚這些人怕他,但他一直覺得這樣天經(jīng)地義。
她長得美,他也看得賞心悅目,便也不在乎她老在他眼前晃。
有的時候他忍不住起了壞心思逗弄她,她并不似那些下人只知痛哭流涕得跪下求饒,接受的很坦然,好像本就該受罰一樣。
時間長了,她這樣逆來順受,他也有點(diǎn)無趣。有一天,他晚上睡不著,干脆乘著所有人都睡了,翻墻跑出去玩。
可誰知出去沒多久,他就被三個壯實(shí)的混混盯上了,那幾人將他堵在一個死胡同,要對他動手動腳。
她就這樣出現(xiàn)了。
她出現(xiàn)的那一刻,他縮在墻角看去,覺得她整個人像會發(fā)光一樣,那是他平生見過最好看的景色。
后來她被打得很慘,可卻將身后的他護(hù)的很好。
她轉(zhuǎn)頭對他笑了笑。
那個笑其實(shí)現(xiàn)在想來都挺嚇人的。
她被打得鼻青臉腫,滿臉是血,整個人都駝下來了,夜里又看不分明,一點(diǎn)也不美不說,還恐怖得很。
可他心里暖烘烘的。
從來都沒有人這樣對過他,就算母親和姐姐將他捧在了手心里,恨不得去給他摘星星摘月亮,卻也沒有這樣一個人,不顧自己,將她毫無保留的后背敞開給他,獨(dú)自面對著前方的艱難。
動心或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后來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她滲透進(jìn)了他全部的生活。
他再也不能離開她了。
他要她這一輩子都是她的。
可是……
控制不住的淚水拼命地流出眼角。
她走了,還和別人好了。
是不是當(dāng)初他勇敢一點(diǎn),不要那么清高,同母親提他們的婚事,她就不會走。
是不是如果當(dāng)初他收斂了自己的脾氣,對她好一點(diǎn),她也就不會和別人在一起了。
沒有人回答他,一如手中的玉葫蘆一樣安靜。
他想讓她回來,他什么都原諒她,只要她回來,孟家他也不管了。
反正孟家還有姐姐和母親,可他卻只有她了。
從母親當(dāng)初選擇將他嫁給葉元儀的時候,他就和孟家沒有關(guān)系了,他什么都沒了,他只想要回自己的小丫鬟。
不知道是老天爺聽到他的心聲了,門外突然大亮,凌亂的腳步聲緊隨其后,接著門那邊被人拍響了。
“少爺,葉大小姐將孟沅沅帶回來了,要求見您一面。”
“什么!”他直接從床上跳了起來,剛要說話,腦袋一陣陣地發(fā)黑,他下了床,手捂著頭,踉蹌著步子走了過去打開了門。
老嬤嬤看他這幅柔弱的樣子心疼不已,忙進(jìn)了屋將掛著的披風(fēng)給他披上。
“夜里涼,少爺要多穿些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