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消息
丫鬟本來就是莊子上的,因為身子弱小也沒派什么活計,林瓔到莊子上后便被撥過來了。
她名叫小翠,人長的還有些秀氣,只是性子很柔弱,這幾日伺候楊陵很是盡心。
小翠想了想,道:“楊公子今日很是奇怪,以往最是愛看書的,小姐走后他卻一直發(fā)呆,這一整日都好似有什么心事一般?!?p> 說完又補充道:“晚飯都少吃了一碗呢?!?p> 林瓔不動聲色睨她一眼,心想這丫頭倒和喜兒有些像,衡量人心情只看這人吃飯的飯量的。
多吃一碗便是高興,少吃一碗則是不高興。
見問不出什么,楊陵又像是很著急且有些神秘的樣子,林瓔也不愿意得罪未來首輔被記恨吶,只得收拾收拾也神神秘秘的過去了。
林大夫人派來的人個個是眼線,林瓔好不容易才避開了那些人過去楊陵的院子。
楊陵自林瓔走后想了一日,心中已是有了想法的。
深更半夜過來,林瓔很沒有形象的披散著頭發(fā),看得楊陵不自覺擰了眉頭。
“楊公子有事快些說,我避開那些人過來的?!?p> 楊陵半躺在床上,遙遙看著林瓔許久才嘆得一口氣:“家父的遺物林小姐早些要回來,那是我家傳之物比我和父親的性命都重要。”
小少年聲音竟低沉的下去,俊秀的臉上滿是凝重,“也是往后要傳下去的,我曾對著家父碑墓起誓,先成業(yè)再立家,待得金榜題名后才可考慮婚事?!?p> 說完,楊陵抬眸:“林小姐以為如何?”
這邊是楊陵想了一日的結(jié)果了,他想著林小姐看上了他,若是他和她關(guān)系悱惻,林家也就不會霸占著他家祖?zhèn)鬟z物了吧?
他愿意為了家傳之物獻身,只是他需得把話說在前頭,婚事只能他金榜題名后再提。
林瓔被楊陵說的有些迷糊,不懂他為何把自己的婚事說給自己聽,他想什么時候成婚與她又什么關(guān)系呢?
還問她以為如何?
半夜被叫來就是為了說這么些個奇奇怪怪的話,要是旁人林瓔定要唾罵的,可面對未來是首輔的瘋批,她也沒法子。
怪不得未來成了瘋批,這想法委實讓人難懂。
“唔,楊公子這話很是,我知道了。”很是鄭重的回了楊陵的問話,見他神色明顯一松便問道:“可還有別的事?”
楊陵抿唇,許久才道:“你雖比我大了幾歲,萬不可因此妄自菲薄?!?p> 林瓔是迷迷糊糊的來,又迷迷糊糊的回,直到躺床上了都不能揣摩明白楊陵話里的意思。
比他大幾歲有什么好妄自菲薄的?
腦子怕是有問題吧!
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林瓔索性閉眼睡覺,全然不知自己在楊陵眼里就是承認了他的想法。
楊陵不免有些唏噓,這算不算私定終身?當然不是,他是為了傳家犧牲自己。
卻說孫嬤嬤黑天夜里回了金都城,進城卻是第二日了,回去同林大夫人說了林瓔現(xiàn)狀,林大夫人不過聽一耳朵就扔到一旁了。
林瓔則耐心等文薔的消息,每日里總要抽點兒時間去楊陵屋子里的,美曰其名監(jiān)督他抄書。
實則是想近距離膜拜一下未來首輔的文采。
楊陵看著都快探到自己跟前的腦袋,內(nèi)心不免搖頭:可見林小姐用情至深,竟每天都找借口過來。
他也不好說什么了。
“這里你如何加了一句自己批注呢?”林瓔奇怪的指著一處多出來的批注。
說話時林瓔整個人都靠過來了,她身上淡淡熏香七直往楊陵鼻子里鉆。
看著宣紙上如玉蘭花瓣的青蔥指尖,楊陵心中陡然一跳,寒星眼眸微晃。
“都道仁愛寬厚治人,這處批注便是點出此處思想,你如何批注毀人誤國呢?”
別的倒沒臉他多加批注,這么有戾氣的四個字可見他謄抄時候是多么不屑又憤然了。
先還有些恍惚的楊陵面色一冷,寒星般眼眸里流露出不加掩飾的鋒芒。
“仁愛治國便是對的?旁的人可有仁愛之心,在朝為官卻不能有此心。在其位謀其職,處于一國之朝,作為全民肱股之臣,最要做的是何?莫不過強國利民罷了。
如何強國?難不成靠仁愛手段寬以待下?笑話!說此話這眼光亦不過如此,既在這位置,便要嚴以律己更嚴待下屬,此方為官之大道?!?p> 楊陵侃侃而談,字字珠璣,眼眸中鋒芒將他尚且稚嫩的俊秀臉龐襯出未來首輔的光彩。
林瓔不過是為了試探楊陵,此時卻覺得,自己知道也了解上一世的楊陵為何那么殺伐決斷瘋批異常了。
他在走他的大道,或許旁人要說他過于殘暴,或許沒人理解他,楊陵卻是自始至終都是這樣一個人。
他亦是不需旁人理解的。
不自覺的,林瓔忽道:“求其上得其中,求其中得其下,求其下則無所得也?!?p> 輕飄飄一句話從林瓔嘴里說出,楊陵卻仿若被擊中一般,整個人都僵住,隨后抬頭。
方才他正想說這句話,他以為林瓔不會懂他說什么的。
本覺著同林小姐沒什么共同語言的,不過為了扇子‘賣身’而已,此一時楊陵卻又生出萬般風月之情。
林瓔剛說完,低頭就瞅著楊陵眼中有些奇怪,讓她有些不自然的眼神。
剛還對他的贊賞頓時拋到九霄云外去了。
瘋批首輔果然還是瘋批首輔,這怪怪的‘卿乃我知音,我心甚慰’的眼神是怎樣一回事?
林瓔頓時有些坐不住了,起身便想離開,不料這時門忽的被推開,一身熱烈張揚紅色的文薔就這么闖了進來。
“老鄉(xiāng),我可是得到好消息來找你的,我問你丫頭才知道你來了這個破落小院子里,怎么,可是你們林家待你不好?真可憐見的,等我將我侄子抓回來,我必定押著他同你成親,讓他再跑不了!”
嘰里咕嚕說了一串,文薔這時才發(fā)現(xiàn)屋子里還躺著個病號呢,只是這個病號忽然一臉陰寒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