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離放學也有些時候了,學生們各回各的家,小攤也收了不少,周遭更顯安靜。
按從前,薄禾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跟一個陌生人多說幾句話,更別說訴衷腸求幫助了。然而今日此時,或許是心中憋悶、難受異常,她猶豫了幾秒竟真的順遂那股子沖動向他點了點頭:“有。”
兩人坐在了小區(qū)一角的涼亭里,涼亭外只有一盞不高的路燈亮著微弱的光。
薄禾收斂了一下情緒,思考了一會才開始述說。
“我有個同學,最近一直針對我……”薄禾聲音小了點,在想針對這個詞用的是否準確。
對方以為她是退縮了不敢說,緊接著問:“針對你什么?”
薄禾愣了下,抬頭看他神情正常,擺好了認真傾聽的架勢,于是一鼓作氣全說了出來:“那個人在班里妨礙我打掃衛(wèi)生,堵門不讓我進教室,故意在我路過的時候說陰陽怪氣的話想要激怒我,給我起外號,半路搶走我的書包把東西都扔出來然后跑掉,寫侮辱我的話在小紙條上還把它砸到了我的頭上,班長問他還拒不承認是他干的!”
一連串的罪行薄禾說的聲音越來越大,仿佛這樣就能表達自己的憤懣。
面前的人聽得也是目瞪口呆,他消化了會這段話,才問道:“你沒有反擊嗎?他做了這么多壞事!”
薄禾一下又萎了幾分,原本的氣勢褪了大半,垂頭喪氣道:“沒有……我不知道怎么反擊,我人微言輕?!?p> 很明顯對方并不贊同這個回答,他皺起眉鄭重說道:“你們都是學生,起碼在學校都是平等的,有什么人微言輕的?他是班干嗎?還是說老師同學都格外偏袒他?”
“那倒也沒有……”薄禾弱弱地回答。
“那不就行了。你是受害者,他是施害者,你找他理論反擊都是理所當然的。”
“可是我打不過也罵不過他……”
“你也可以用同樣的方式對待他??!”
“不行,我做不到?!?p> “也是,”他說,“你做了壞事也說明你和他一樣是令人討厭的壞人了。”
那倒也不是,薄禾只是沒有那個厚臉皮去大庭廣眾下做這些事,這有悖于她的透明人設(shè)。
對面的人于是又提議:“你也可以選擇把這些事告訴你的老師或者班干同學,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大家都是明辨是非的人,自然會站在你這邊。”
薄禾迅速反駁:“這也不行。”
“為什么?”
“我不想把這件事鬧得太大……”
薄禾有點沒底氣,任誰好心好意給別人出謀劃策結(jié)果全被拒絕都會生氣。果不其然對方不說話了,薄禾有點心虛的瞟了一眼他的神色,果真不太好看,有些不耐煩。
她趕緊補充:“其實這也是有原因的,因為我在班里沒什么朋友,我成績也不好不太得老師喜歡。所以我就不太喜歡因為這些事而鬧得人盡皆知,大家都會對我過分關(guān)注我會很不舒服不自在?!?p> 對面的人的表情緩和了一點,他好像接受了這個解釋:“一個朋友也沒有嗎?只是相處好點或者說好感一些的同學呢?成績很不好嗎?一中的老師應該不至于會很區(qū)別對待。”
說完看薄禾很猶豫糾結(jié)的樣子他立馬覺得這樣的問題有些冒犯了:“不不,這個我隨便問問的,你不回答也沒關(guān)系的。”
雖然他這樣說了,作為被幫助者,薄禾也不好意思為難他。
“只有一個朋友吧……應該算是朋友。是我現(xiàn)在的同桌,和其他人都幾乎沒交流?!?p> 女孩說話又慢又低,看起來就像條傷心小狗。讓人忍不住同情關(guān)心她。
“成績也一直在末尾,上次考試考了倒數(shù),算是很差了,經(jīng)常拉平均分,老師確實也是有點不待見我……”
“可是這不是你受欺負的理由?!睂γ娴娜藴芈曊f,“你沒有做錯任何事,他無故這樣對你,該受到懲罰的?!?p> 他的聲音很溫柔,薄禾長這么大從沒有人這樣對她說過話。
這些天來受的委屈終于被人理解安慰了,薄禾感覺自己好像已經(jīng)都沒有那么難過了。
他真是個好心人。薄禾發(fā)自內(nèi)心地贊嘆。
“謝謝你聽我說這些。其實說到這我已經(jīng)好受多了?!北『填^回看著他的眼睛,真誠地說。
他也露出點笑意,擺擺手:“小事?!?p> 隨即又問:“不過上面說的這些都不可行,那怎么樣才能讓他得到懲罰呢?”
“嗯……”薄禾也陷入了沉思。
“難不成我私底下打他一頓警告他一下讓他長個教訓?”
好心人隨口一說,開玩笑一般。薄禾聽了卻眼睛一亮,期待地看著他:“真的可以嗎?”
好心人愣住了。他以為薄禾軟弱但善良,所以不愿意同樣的方法去返還給那個壞人,誰知道她對這個方法這么感興趣。
“感情是只要你不沾手的事就可以做?。 焙眯娜嘶腥淮笪?。
薄禾不好意思地連忙擺手說不作狡辯:“這是相信您的能力!”
“好吧?!彼晕⑺妓髁艘幌逻€真的答應了,“好人做到底,我都答應要幫助你了!”
薄禾是又驚又喜,可很快又擔心起其他問題:“可是這會不會影響到你?。俊?p> “放心吧,我有經(jīng)驗?!睂Ψ教裘急WC。
薄禾頓時一通彩虹屁加贊美輸出,聽的對方不禁喜笑顏開,感嘆道:
“你這不也挺活潑的嘛!”
薄禾不好意思地笑了兩下沒接話。
“你叫什么名字???還有那個欺負你的人名字、班級,都告訴我,我方便做事?!彼环蟾绲臍鈩荩钟邪盐?。
“我叫薄禾。那個人叫王子緒,高三二十二班的?!?p> “薄禾?”
“奧奧,薄弱的薄,禾苗的禾?!?p> “記住了。我叫喬木。我就在二十五班,離你們還挺近的?!?p> “這么巧!”薄禾居然從來沒在四樓看見過他!不過這個名字多少有點耳熟。
但是薄禾沒有多問,天色也很晚了,兩人交換了聯(lián)系方式后互相道別回了家。
回去后薄禾美滋滋地躺在床上,王子緒給她帶去的憤怒已經(jīng)全然消失了,她現(xiàn)在心心念念的都是他被暴打一頓的樣子。
想想就忍不住開心。
今天晚上真是非常好運,遇到了喬木這樣的大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