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攝影棚就是招人喜歡,敞亮、干凈、現(xiàn)代工業(yè)風。
年柏鈞跟在港姐身后,一進大門,就被眼前的場景激起了心底的浪。
工作人員和模特們忙碌不堪的場面,也拽回了年柏鈞曾經(jīng)那股熟悉的感覺。
這哪兒是在巴厘島拍婚紗照能感受到的呢。
雖說那景色也不賴,但屬于時尚攝影的魅力,對他來說,什么都不比不了。
想當初,他那頗具個人特色的膠片影像,也是受到雜志社眾多編輯的一致好評。
編輯們愛膠片勝過愛單反?;蛟S是膠片跟能看的出這個人的真正技術。
港姐人一到,也是閑不住。
攝影棚是她的,半個雜志社也是她的。
年柏鈞伴她旁邊,時不時就有不認識的人對他投來目光,然后,就不得不看到它們交頭接耳地議論什么。
被議論的人不在乎,任別人想說什么就隨便吧,反正現(xiàn)在的年柏鈞已經(jīng)跟之前的不一樣了。
“兒子,你坐那兒休息會兒啊,隨便看看也行?!备劢阒噶酥概臄z區(qū)后側的休息區(qū)對他說。
年柏鈞對港姐招招手,就讓她去忙了。自己則毫不客氣地陷到了沙發(fā)里,雙手撐在腦后,一副悠閑自得的樣兒。
伸手夾起桌上的花生糖塞進嘴里,找個合適的角度,便開始觀摩起眼前的工作場景。
眼前,那個女攝影師的衣服讓她露出了個半個肩頭,當然,比那個俄羅斯模特穿的多。
她一會指示模特趴下,一會兒又引導模特躺下。衣服被那大美妞謹慎地東拉西扯,關鍵部位年柏鈞一眼也沒看見。
試拍了幾個姿勢后,年柏鈞卻看到女攝影師一直不住地搖頭。
最后,她還讓助手搬來了梯子,自己顫顫巍巍地爬了上去。看樣子,是之前的角度讓她不太滿意,想來點不一樣的。
年柏鈞也跟著直起了身,他已經(jīng)連吃了三顆花生糖,也不覺得齁。
片刻后,一邊舔干凈的嘴角的塘渣,一邊看見那女攝影師繼續(xù)嘆氣搖頭。
此時,就連俄羅斯大美妞的表情,都明顯不對勁兒起來。
也難怪,她的頭發(fā)被發(fā)膠糊的喘不過氣兒,衣服也難掛在她身上。
被攝影師這么折騰來折騰去的,但凡誰也不會舒服。
年崇洋有點兒想念婚紗照了。
看到女攝影師抱著相機坐在地上抓起了頭發(fā),年柏鈞開始按耐不住了。
但想起了自己曾經(jīng)好心辦壞事,他也是考慮再三才上去幫忙的。
“我看看吧?!蹦臧剽x就跟個魂兒似的,突然出現(xiàn)在了女攝影師的身邊。
女攝影師明顯被身旁突然冒出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她突然轉過頭,看到年柏鈞那張絕對算的上俊臉的顏的時候,趕緊整理了自己的一頭亂毛。
“看,看什么?”
“照片??!”
年柏鈞沒再啰嗦,直接拿了她手里的相機過來。
轉了機組圖后,不由得皺了皺眉。
女攝影師有些納悶,視線落在年柏鈞側臉那高挺的鼻梁骨上問他:“你是,你是新來的助理么?”
年柏鈞笑笑,沒接她話茬,看了她一眼說:“光影構圖沒問題啊,你愁什么呢?”然后,便將相機還給了她。
可那女攝影師還嘴硬,硬說自己根本沒在愁啊。
年柏鈞順著他的話點點頭,說:“行,你不愁,那你知道,這照片哪里別扭么?”
女攝影師“啊”了一聲,盯著年柏鈞的眼神有點怪,估計也沒想著能從這男人嘴里聽出點什么實質(zhì)性建議。
年柏鈞稍稍靠近她,小聲嘀咕了一句:“我覺得啊,是模特的情緒不對,你覺得呢?”
女攝影師回回神兒,好像有點被點醒的意思,她趕緊再次重翻了那些照片。
正想開口說什么,卻發(fā)覺身邊兒的年柏鈞已經(jīng)拐回了休息區(qū)。
她立即跟過去,恰巧年柏鈞也轉過身了,對她說了一聲“拿著”。之后,就將兩顆花生糖放在她手里。
“去吧,你一個她一個,休息下,讓人家也嘗嘗咱們中國的土特產(chǎn)?!?p> 女攝影師拉起肩頭滑落的衣服,就轉身照著年柏鈞的話做了。
拍攝快要結束的時候,港姐一屁股坐在了年柏鈞的身邊,喝了幾大口礦泉水。
她用手肘頂了下年柏鈞說:“兒子,發(fā)什么呆?”
此時,年柏鈞確實是在發(fā)呆,他拳頭托腮,兩眼發(fā)直,聽見港姐的聲音,才緩緩扭過了頭。
“怎么樣?手癢不癢?器材庫在二樓,你去挑個?”港姐還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可年柏鈞卻沒做聲,十分的睡眼惺忪。
“畢竟好長時間沒接觸了,不過我相信你應該很快就能找回感覺。到時,英國那邊……你就更加輕車熟路了?!?p> 年柏鈞的眼睜睜大了些,但仍沒說話。
“切,看你這興奮的樣子!真沒出息!”但與此同時,又有些那些不準自己的感覺。
年柏鈞支楞起身子,說:“港姐,你這里有能洗膠片的暗室么?”
其實在之前裝修的時候,港姐沒想設這暗室。
但不知為何,最終她還是設了。
雖然是在閣樓。
“看來,這地方是給你準備的。”港姐靠在暗室的門框上,看見年崇洋手持一部萊卡m6。
年柏鈞暗暗一笑,“下輩子我做你兒子?!?p> 港姐“哼”了一聲,問:“拍的什么?”
“隨便拍的?!?p> 港姐撇撇嘴,用下巴指向年柏鈞身后的架子,示意他洗膠片的藥水都在上面了。
“那我去樓下等你。”
年崇洋對著港姐比了個ok的手勢,看見她帶上了門,沉浸在黑暗的年柏鈞,便深吸了口氣。
這相機在項佐輕那里好多年了,也不知道這交卷洗出來,會不會看到什么臟了自己眼的東西。
可上官娘娘的命令,自己不敢違背啊,誰讓她剛剛又打電話催了自己。
于是,年柏鈞開始摩拳擦掌……
洗膠片的技術輕車熟路,通常粗暴,但成功率倒是沒打折扣。
每次都感覺自己像是拿著量杯做化學實驗的試驗員,和搖晃顯影罐的調(diào)酒師傅。
一通操作猛如虎。
最后將交卷從芯片里拉出來,并附上了夾子。
懸掛,舒展,刮干凈了底片上的水分,底片就算是準備好了。
晾干后,年柏鈞透過光,發(fā)現(xiàn)底片上畫面模糊不清。但能看出是些商業(yè)拍攝還有些分辨不出的東西。
嘖……
具體形容不了上面的畫面,大概是交不了差的。
那就只能繼續(xù)操作放大機了,又是一波繁瑣但不容馬虎的操作。
打開了放大機上的燈,一張張底片的畫面就大致在相紙上展示出來了。
他也一張一張地看,突然,就有個畫面引起了他的疑惑。
突然,年柏鈞瞇起了眼睛,發(fā)出了一聲疑問。
與其他的照片不同,將這張底片再次放大后,看到的是中央有三個男孩的畫面。
地點,好像是在理花美院,對,就是在理花美院,還是在食堂附近。
但三個人背對著看不到正臉。只有站在最右側的那個男人,露出了一半的側臉。
年柏鈞幾經(jīng)觀察深入分析,覺得像是隨意拍的。但是,連續(xù)三張攝影師的視角沒動,里面的三人卻是越來越遠。
更奇怪的是,最后一張的邊緣,露出了像是樹干的邊緣。
——莫非是偷拍的?
這是年柏鈞隨即冒出來的想法,他也拿不準。最討厭這種云里霧里的感覺,年柏鈞緊接著便開始洗底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