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忽然傳來微弱的痛吟聲,異常痛苦。
崔璨聞聲竄了過去。
亂石堆里,蜷縮著一團燒焦的東西,空氣里彌漫著骨肉焦糊的惡臭。
崔璨定睛一看,那團燒焦的東西仿佛是一個人,正在奮力掙扎著。
他似乎也注意到了崔璨,慢慢抬起頭來,他的臉已皺作一團,無法看出他的本來面目。
他獨留一只眼睛,那只眼睛正在怨恨地瞪著他,咬牙切齒,就像恨不得吃他的肉,飲他的血一樣。
“易輕塵!”
崔璨慢慢地逼近,居高臨下睥睨著他:“你是煒炫?”
“易輕塵,你毀了我,你毀了我!”他紅著眼睛,咆哮如雷,掙扎著站了起來,“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崔璨眼神漠然,冷冷地一字字道:“報應!”
煒炫目眥盡裂,像野獸一樣嘶吼了一聲,張牙舞爪撲了上來。
崔璨一腳便將他踢飛了出去。
煒炫重重摔在地上,居然還發(fā)了瘋似地想往過撲。
崔璨上去一腳就撂倒了他,一腳踏在他胸膛,目光如厲電掃射他的眼睛,厲聲道:“易輕塵在哪?”
煒炫發(fā)了瘋似哈哈大笑:“易輕塵,易輕塵他死了。哈哈哈~”
崔璨的瞳孔驟縮,腳上的氣力加大,咬牙一字字道:“說,她到底在哪?”
煒炫口吐鮮血,卻還是哈哈大笑不止,道:“易輕塵他死了,死了。哈哈哈~”
崔璨暴怒一腳踢飛了他。
煒炫重重撞在崖壁,低垂下了頭,無了聲息。
“真是想不到,這易輕塵易少俠居然是濟世門余孽啊!”
“想他此等少年英才,怎會是那濟世門余孽呢?”
“什么狗屁萬年難遇真古神,我看是萬年難遇真死神!”
“……”
不明真相的人們在憤慨地譴責,惡毒的詛咒,謾罵,就像親眼見過易輕塵為非作歹一般。不明真相的他們仿佛一夜之間就變成了正義凜然的“大俠”,都在靠著自己的“能力”,拯救蒼生!
一夜之間,曾經(jīng)那個萬人敬仰的易輕塵易少俠就變成了遺臭萬年的易輕塵易魔頭。
滿城盡是易輕塵的告示,風輕輕一吹,便落了一層,落在人們腳底,零落成泥碾作塵。
葛老怪面無表情,背著粗布包袱,慢慢離開了這些吵鬧的人,吵鬧的街道。
骯臟破敗不堪的深巷,里面住滿了茍延殘喘的人,他們艱難地挨著每一天,一臉的心酸,一臉的憔悴,一臉的痛苦,可就算如此誰也不想就那么死了。
門前一個臉色蠟黃,黑眼圈濃重的婦人正在倒著臟水。葛老怪慢慢地走了過去。
“你回來啦?”婦人提起臟水桶,抹著汗對他微笑。
“嗯?!彼残α诵?。
“快進來,我正好做好了飯?!眿D人提著水桶快跑了過來,貓腰進了屋里。
葛老怪大步走了進去。
又黃又黑的簾幕,后面有一張簡陋的床,火舞蓋著洗得發(fā)白的被子就昏睡在上面。
十多天了,她一直沒醒過。
葛老怪似乎不忍再看,他坐了下來,放下包袱。
婦人端著飯菜走了過來,瞧著那包袱,露出了笑顏,道:“可算有藥了?!?p> “來,你先吃?!彼畔嘛埐耍蜷_了包袱,可里面除了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并沒有什么藥草。
“這……”婦人皺眉看向葛老怪,“藥呢?”
葛老怪垂眸搖搖頭:“沒有藥了?!?p> “怎么會沒有藥?”婦人瞪圓了眼睛。
葛老怪搖頭嘆息不止,道:“因為易輕塵?!?p> “這個該死的易輕塵!”婦人咒罵了一聲,繼而便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zhuǎn),“那阿舞可怎么辦?”
她凝睇著昏睡不醒的火舞,竟然急出了眼淚。
“她不能沒藥吃??!”她的聲音嗚咽。
“我再想想辦法吧。”葛老怪凝視著火舞,亦是一臉的焦灼。
“曾經(jīng)我那可憐的女兒就是因為沒藥吃,才死的?!眿D人落淚,痛苦不堪,“阿舞……她不能那樣?!?p> “阿舞她不會的?!备鹄瞎终酒鹕恚瑩嶙∷募绨?,“她一直都是很堅強的孩子?!?p> “她……”婦人掩面哭泣,泣不成聲。
“她是的!她一直都是!”葛老怪凝睇著火舞,眼神殷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