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浮華夢醒,長夜漫漫
暗器刺入血肉的聲音格外刺耳,江心接住了楊墨清倒下的身體,亦如當時他接住她一般。
他流了好多血,染紅了她的衣裙。
江心慌亂的捂著他的傷口,有瞬間失聲,啞聲道:“怎么會這樣……怎么止不住血……”像是痛苦的哀嚎。
楊墨清用盡力氣推開了她,楊夫人聞聲趕來,如杜鵑啼血般哭道:“常慈,我的孩兒,你怎么那么傻??!”
楊夫人是太后已故嫡親哥哥的唯一后嗣,太后可疼她了。從前這種“家宴”,她是絕不會來的,要不是楊墨清執(zhí)意要去,而上次他又差點受傷,楊夫人實在放不下心,才跟著來了。
江心愣了下,又爬上前抱著他,她聽到他說:“江心,血臟,不該染了你的衣裙……”
江心拼命的搖頭,眼里還噙著淚,她有好多想和他說的話,此刻卻只能道:“墨清……墨清……”像是要把那兩年來虧欠的“墨清”,都還予他。
楊夫人緊緊抓著楊墨清的手,一個勁兒的哭。
楊墨清擦了楊夫人臉上的淚,笑道:“母親,是兒子不聽話了,母親罰我吧!”
楊夫人胡亂的抹了把淚,哭道:“從小我何時罰過你啊……太醫(yī)馬上就來了,先把止血丹吃了!聽話??!”
楊墨清撇過了頭道:“母親,別自欺欺人了……這藥,無用……”他咳嗽了兩聲,吐了一口血,才拉住江心的手輕輕喚了聲“卿卿……我……”
他最終也沒有告訴她,是“我累了……”還是“我要走了……”,又或者是“我再不能護你了!”
江心想:她給他惹盡了麻煩,他一定是想說“我們來世,不要再見了?!?p> 江心的額角貼著他的額心,將他的手放在心口道:“墨清……”只是他再也聽不到了……楊墨清的血,第一次凝結(jié)的那么快,不帶溫度。
江心哭著將他送回了楊府。離開的時候,她看了一眼秋月白,他好像很忙,忙到他的眼里都沒有她……
江心回王府的時候,看到秋月白就站在王府的大門前等她。他把她和那滿身的血污一同擁進懷。
江心沒有哭,只是哽咽道:“秋月白,我還不清了……”
秋月白柔聲道,帶著一絲愧疚:“你要還多久,我都會陪你……”
接著不久,江心在書房門口聽到秋月白對心腹說:“都準備好了,是時候去冷宮會會她了!”
她偷偷跟著他去了冷宮。秋月白剛進冷宮便看見了“盧妃”,她用未被打入冷宮一樣的姿態(tài),慵懶道:“一個庶子,見著本宮竟連行禮都不會了么?”
秋月白冷笑一聲:“你還以為你能出去嗎?”
“盧妃”不做聲,依舊不把他放在眼里,他又道:“父皇說了,您任由本王處置!本王還記得你是怎么對付母妃的……先讓她失去孩子,再告訴父皇,舅父擁兵自重,企圖謀反,讓母妃失去靠山,被打入冷宮。害得我白家死的死,流放的流放,母妃傷心過度,短短一年,便香消玉殞。
畢竟你剛失去孩子,父皇還念情分留你一命。滿門流放,終究是輕了些,但本王還給你加了一條罪名,皇嗣不正!你憑什么覺得你還能變回父皇最寵愛的妃子?”
“盧妃”的呼吸越來越亂,她罵道:“秋月白,你就是個畜牲,是我低估了你,可惜了,那一劍沒能刺中你,反倒為你鏟除了個情敵。哦!不對,區(qū)區(qū)一個情敵,你怎么會在意呢?你連自己的手足都能殘害,何況是一個女人——你最愛的妻子!”
秋月白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像利劍一般的目光好似隨時能刺穿她,她又道:“我思來想去,為什么刺客會刺殺潯陽,她只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小丫頭,要刺殺為何暗器不淬毒呢,而刺客對皇宮如此熟悉,不是陛下的人,那么只能是潛伏已久的你了!而刺殺對象正是慧王妃,你這么做的目的很簡單,你要屬于江家的勢力,必然要收服江心,所以暗器上才不會抹毒,再收拾情敵。只是沒想到你不但沒有機會出手,慧王妃還替她的情郎擋下了那暗器……秋月白,本宮說得對嗎?”
秋月白沉聲道:“是又如何?本王已經(jīng)得到自己想要的了,你該喝毒酒了,去給母妃贖罪……”
回王府之后,心腹告訴他:“屬下在冷宮里撿到了王妃的耳環(huán)……”
秋月白有些撐不住了,回想起,心腹將毒酒擺在“盧妃”面前,“盧妃”終于露出了一絲害怕,諷笑道:“我侍奉他十三載,呵!十三載啊……你當真以為是我害的你母妃嗎?”
秋月白皺了皺眉,“盧妃”又說:“若是沒有他的授意,本宮,亦是整個盧家,怎敢對白家不利!自古帝王皆無情,你倒是像極了他……本宮言盡于此,該去還債了……”
是啊,他早該想到的,只是一直自欺欺人,不愿意相信,不愿意接受。
他畫地為牢,將自己困在了過去,整整十一年。他的父皇,才是那個罪魁禍首,他的父皇,殺死了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