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望穿秋水，一別兩寬

　　江心替楊墨清守喪三日后便把自己關(guān)在房里。

　　她不小心打開了秋月白最寶貴的匣子，看到了那木雕，她的心不可抑制的顫了顫。木雕是她的樣子……

　　她還記得那時，十五歲的她為了躲開楊墨清，爬上觀內(nèi)最高的屋頂。她一眼便望見了他，呆呆的樣子，格外可愛。

　　這一看，便是幾個時辰，這一看，便記了好多年。她甚至忘了歸去，直到阿娘的聲音由遠及近。

　　她不慌不忙的跳下了屋頂，抓著一個小道姑就問：“你可知，最東邊那個院子里的是誰？”

　　小道姑雙掌合一道：“阿彌陀佛，貧姑眼里，皆是施主?！?p>　　她這才興致怏怏的走了。

　　她看到了那陳舊的酒壺，想起了什么，低聲抽泣起來……

　　秋月白靠著房門坐下了，他喝了不少酒，醉的厲害。

　　他對著房門內(nèi)喊道：“江心，我知道我比不上他！他為人正直善良，他與你從小到大的情分，他一次次為你不顧生死……你知道我有多嫉妒他嗎？我不像他！我沒有清白的家世，沒有處處疼愛我的父皇母妃，沒有快樂的童年，我經(jīng)歷的都是皇宮里最陰暗的事情，我日日都要擔心自己的性命……我恨不得現(xiàn)在躺在那的是我??！這樣你會不會也為我難過一次……”

　　江心咬著手，盡量讓自己不發(fā)出哭聲，淚卻不可抑制的流了又流，口腔里帶著股血腥味。

　　秋月白帶著哭腔道：“你知道，知道母妃是怎么死的嗎？是我父皇借‘盧妃’的手殺的！母妃那么善良，她怎么忍心下手？她算不得無辜！那次的刺客確實是我安排的死士，只是為了趁亂把私通的證據(jù)藏進她寢室。我從未想過要傷害你和潯陽，我也不知道他竟然背著我使了暗器……”

　　“江心，我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是樹下那一次相擁，還是屋頂上的目光，亦或是凱旋那日的重逢讓我知道我很喜歡你！”

　　那句話他幾乎是吼出來的。

　　“我只是想守護那個，那個唯一真心對我好的人，我只是想替母妃報仇，再帶著她去郊外的小苑里，像普通的夫妻一樣，相守到白頭。我不想讓她知道這個世間的險惡，不想她知道我是一個滿身傷疤的人，不想她從此厭惡我……什么是對？什么是錯？誰分得清呢……我看著我愛的人日日念叨他的名字，將他放在心上！我看著你為他擋了暗器，替他受傷忍痛！我聽著你在我懷里夢魘時，一口一個“墨清……”，我怎么能不嫉妒他！如今我把一切都告訴你了，我們還能重來過嗎……”

　　江心嗚咽著，淚早已打濕了衣襟，血腥味源源不斷地在齒間散開，帶著絲苦。

　　秋月白哭累了，睡了過去。江心拿了件披風蓋在他身上，干干凈凈地走了。正如他所說的，站在那個位置，哪來的對錯之分啊……

　　第二日秋月白看到了桌上的留字。

　　“我們彼此放過吧！”

　　皇帝是老死的，秋月白放過了他。

　　秋月白也詐死了，他年年在楊墨清忌日的時候，站在慈安觀前。每年聽到的都是那句“施主說‘不見’。”

　　秋月白病重將死的那天，燒光了院子里從未開過的木槿花。心腹問他“主上，這花，您種了十一年才長成……”

　　“可她不會回來了……”他閉上了眼，沒有再醒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