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巡其實今天心情很不好,從父母家回來之后,心里堵得不行,只想來巡航者喝點酒發(fā)泄一下,誰成想剛一下車就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背影。
一開始他以為自己眼花,站在原地眨了幾次眼后才敢確定,前面那個牽著狗的人真的是云舒。
于是他開口喊了她的名字,連自己都被自己語氣里的欣喜嚇到了。
可是他先看見的卻不是云舒的回頭,而是一條大狗朝他飛奔而來的身影。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大狗已經(jīng)撲在了他懷里,把頭在他懷里拱來拱去的,大尾巴搖來搖去,撒嬌似的。
他不討厭狗,但其實也沒那么喜歡,但莫名地覺得在自己懷里撒嬌的這狗特別可愛,就跟……他兒子似的。
他笑著摸了摸智多星的腦袋,正好云舒也跑過來了,他便笑著抬頭問她:“這是你的狗?”
云舒朝他說了句“抱歉”,然后就開始揪著智多星的耳朵試圖把它從寧巡的身上扒下來,誰知道越扒拉它,它的腦袋埋得越緊,爪子上的黑泥撲了寧巡一身的黑爪印。
“智多星!”云舒無奈,板著臉叫它的大名,“你再不下來我就真回家不要你啦!”
智多星一聽,慘兮兮地嗚了一聲,無奈地放開了寧巡。
它龐大的身軀一落下,云舒就趕緊看向?qū)幯?,一看臉色更差了?p> 寧巡外面套的羊絨大衣和里面穿的西服上布滿了黑乎乎的爪印,更有甚者渾身都是智多星的毛,看起來狼狽極了。
云舒趕緊掏兜,翻出紙巾來去擦他的衣服,邊擦邊道歉:“抱歉抱歉……”
寧巡一把拉住她在自己身上亂擦的手,同時皺起了眉頭:“你手怎么這么涼?”
低頭一看,云舒的手被凍得通紅,關(guān)節(jié)的地方都有點發(fā)白了。
他又撈起她另一只手,兩只手一起放在手心里暖著搓著。
寧巡的手大,正好把她的手嚴嚴實實地包在里面,掌心傳來的熱度,讓云舒有一瞬間的恍惚,心里竟然莫名地冒出了一陣踏實感。
智多星老老實實地站在他倆中間,尾巴輕輕搖晃,幾次打在云舒的腿上,終于把她打回了神。
她看著自己被握在寧巡手心的手,臉上一陣泛紅,趕緊往外抽手:“哦,抱歉……”
“你見到我只有這句話想說?”寧巡不放,更加用力地握住她的手,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深邃,語帶調(diào)笑,“可我不想聽這個?!?p> 云舒:……
奪手也奪不回來,也不知道他想聽什么,整個人像凍僵了似的,在原地一動不動。
除了臉特別紅。
寧巡繼續(xù)一下一下地給她搓手,臉上笑容不變:“來我這做什么?想我了?”
沒等她回答,又問:“想我怎么不進去?”
云舒不敢抬頭,怕看見他的眼神;又不敢低頭,怕看見他握著自己的手。
這兩樣場景,不管看見什么都足夠她心里砰砰砰一通亂跳了。
所以她只得把視線投向右邊的車道,用自己都聽不清楚的聲音咕噥著反駁:“我沒有……”
寧巡完全忽視了她的狡辯,他拉起云舒的手放到大衣的兜里:“來都來了,進去坐一會吧。”
眼看著就要被他拖進巡航者,云舒趕緊往后拽:“我看就算了吧,我不想坐著,我想再溜達一會兒?!?p> 為了表示堅定,還補充道:“智多星,智多星也想溜達一會兒……它從來沒見過雪……要不你先……”
她的意思是要不你先進去吧,結(jié)果寧巡腳步一頓,下一秒直接轉(zhuǎn)了個方向:“那就走走?!?p> 然后就拉著云舒的手往她們來的方向走。
“哎哎哎哎哎哎!”云舒趕緊拉住他,“我的意思是我們倆自己走!”
你跟著算什么!
“對啊?!睂幯惨荒樀睦硭斎唬檬种割^指指云舒和自己,“可不就是我們倆自己走,這里又沒別人。”
“不是……”云舒意識到自己語義不明,趕緊解釋道,“我說的是我和我兒子,智多星!我倆一起走!你該忙什么就忙什么吧……”
“我不忙?!睂幯簿透鷽]聽懂她話里意思似的,“都這個點了還忙什么,再說了,我不介意多這么個電燈泡?!?p> 云舒:……
她低下頭看了一眼智多星,試圖讓智多星出面解決一下現(xiàn)在的尷尬局面,誰成想智多星就跟沒事狗似的,不僅看不出來它媽現(xiàn)在的窘迫,反而對寧巡十分親昵,甚至自己咬了牽引繩遞到寧巡手里去。
寧巡笑瞇瞇接了狗繩,還摸了摸智多星的腦袋,夸道:“好兒子?!?p> 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這話多么曖昧。
云舒:……
寧巡右手扯著牽引繩,左手把她的手揣口袋里,在智多星的帶領(lǐng)下慢悠悠地往前走。
掌心傳來源源不斷的熱力,云舒低著頭,視線落在腳尖前一步的地方,慢騰騰地被拉著走。
雪不知什么時候越下越大,一開始只是小冰棱,慢慢地變成鵝毛樣的巨大雪片,撲到人臉上,軟軟的,涼涼的。
兩人一狗誰也沒說話,只是安安靜靜地牽手走著。
寧巡轉(zhuǎn)頭看云舒,卻只能看見她黑乎乎的頭頂,上面落了幾片大片的雪花。
寧巡忽然想起了一句詩。
“兩處相思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p> “啊?”云舒抬頭,她沒聽清楚他剛才說了什么。
寧巡低頭看她,眼里的笑意越發(fā)溫柔。
“我說,兩人此刻同淋雪,可否算是共白頭?”
云舒撞上他的眼神,腳步不自覺地停了下來。雪還在下,手心里的熱度也在源源不斷地傳來,他的眼神熱烈而真誠,云舒仿佛要溺斃在他溫柔的眼神里。
寧巡看著眼前的小呆子,終于松開了一直緊握著她的手。
松開手的一瞬間,云舒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只覺得整個心都空落落的,不知道這只手應該往哪放。
可是下一秒,緊緊握著她的手的那只手,已經(jīng)按在了她的后腦勺上,把她的頭撐了起來。
云舒眼前一黑,被凍得冰涼的嘴唇上傳來一陣柔軟溫暖的觸感,鼻息間充滿了非常好聞的檸檬薄荷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