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關天蒼就是關天蒼,就好像關風起一聽這事就完全慌了。而他雖然心中也是震撼無比,但卻沒有絲毫方寸大亂之際?;蛟S這就是真正意義上的處亂不驚吧。
來到天門之外,二人盡皆騎上馬絕塵而去,以難以想象的速度來到了陰陽郡郡守的府邸,同樣也是關風起的家。二人紛紛下馬,向府邸之中跑去。在關風起的帶領下,二人直接來到了后堂。推開門,關天蒼一眼便看到了坐在那里沉默不語的張厚德,還有滿臉恍惚之色,眼眶微紅的關飛雪。屋中的氣氛壓抑的令人窒息,很明顯在他到來之前,這里就已經(jīng)被一場暴風雨給席卷過了。
聽到門響,張厚德和關飛雪抬起頭來,在看到身姿挺拔而修長的關天蒼之后,二人那原本黯淡的雙眸,卻是抖然一亮。關飛雪更是連忙起身,上前一把拉住了關天蒼的手臂,干澀的雙眸之中再度有淚花閃現(xiàn)?!疤焐n,你可要想辦法幫幫雪柔啊!不能讓她就這么毀了呀!”
關天蒼看著關飛雪那潸然淚下的樣子,心中也是非常的沉重。沒辦法,未婚先孕這確實不是一件小事。突然東窗事發(fā),想來其中的事情也不是那么簡單的?。于是關天蒼也是拍著關飛雪的手,盡可能輕柔地安慰道:“姑姑您也不要太擔心了,能幫的侄兒一定全力相助。您先冷靜一下,切莫太過激動悲傷。?”說著,他還不忘對關風起使了個眼色。后者很快會意,連忙急步上前扶住了關飛雪,同時也不忘安慰道:“就是啊,媽,您先冷靜一些。雖然這未婚先孕不是一件小事,更不是什么好事?,但終歸還沒到人命關天的地步,你也不用太著急了,先坐下來?冷靜冷靜?!闭f著他也不等關飛雪回話,連拉帶扯的便將關飛雪按到了座椅上。
關風起在一旁安慰關飛雪,而關天蒼則是上前幾步走到了張厚德的面前,微微低頭笑道:“姑父?!薄疤焐n啊,你來得正好,這件事情恐怕還真需要你來幫幫忙了。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姑父我這一會兒也有些慌了?!睆埡竦绿ь^看著關天蒼,臉龐之上已然有了一絲疲倦之色?!昂昧耍酶?,這個自然沒有問題?!标P天蒼微微一笑,直接坐到了張厚德的對面。?隨即他望著張厚德,緩緩開口問道:“姑父,雪柔有沒有說這個孩子是誰的,還有您和姑姑又是怎么知道雪柔已經(jīng)懷有身孕的??”
見他發(fā)問,張厚德又是不由自主的輕嘆了一聲,臉上疲倦與苦悶之意更甚。他搖了搖頭,緩聲道:“她沒有說孩子是誰的,因為現(xiàn)在她的情緒同樣很不好。想來風起也和你說過,在這一段時間之中,雪柔的身體一直都不大好??偸菚拢褚矔r常不佳,所謂的脾胃不調(diào),其實都是她買通郎中胡編亂造的說法。其實那些完全是因為她懷孕所致,而這兩天他的情況就更加不好了。而且精神也是越發(fā)的萎靡了,甚至還有這么一兩天,她連房門都沒有踏出一步。于是今天剛好換了個郎中來替她診治,她事先不知,沒有做好準備,結果被對方這么一診脈,身孕就立刻被診出來了。”張厚德將自己的身軀緩緩的陷入到了柔軟的座椅中,此刻他好像沒有太多的力氣,似乎只有這樣,才讓他感到一絲舒適,沒有那么疲倦。
“原來如此?!标P天蒼摸著自己的下巴,輕輕的點了點頭。隨即他再度問道:“那姑父,雪柔現(xiàn)在在哪兒?我想和她單獨聊聊。首先我們要弄清楚這孩子的父親究竟是誰,至少我感覺這件事情沒有那么簡單。雪柔雖然平日里看起來大大咧咧的,但絕不是那種沒有分寸的人。這種錯誤她應該不會犯的,所以侄兒需要詳細了解一下情況,看看這里是不是有什么更深的事情。”“好,她就在她的房間之中,不過不要讓她的情緒過于激動,畢竟她現(xiàn)在有孕在身?。”聽了關天蒼的話,張厚德眼眸微閃,心中也是略有所思。他也沒有猶豫什么,當即向身后指了指,示意關雪柔就在那里。
于是關天蒼起身,向前走了幾步,接連轉(zhuǎn)過了幾個彎,終于是走到了關雪柔的房間。“公子?!遍T口的兩名侍女也是認識他的,當即便是恭敬的對他彎腰行禮。關天蒼對她們微笑著點了點頭?,隨即目光便落在了那緊閉的房門之上。雖然隔著門,但他還是聽到了那斷斷續(xù)續(xù),且無比微弱的抽泣哽咽之聲,這聲音聽的他心頭不禁微微一顫。他指了指房門,偏頭對兩位侍女問道:“請問我現(xiàn)在方便進去嗎?”“可以的,公子請進便是。”其中一名侍女給了他肯定的回答,同時還不忘輕輕打開了房門,示意他可以進去了。?
于是關天蒼便抬起腳步,盡可能輕地走了進去。關雪柔的房間很是寬敞,裝飾的非常精致典雅。相比于歐陽云靈的閨房,關雪柔的房間卻顯得更加小巧可愛。不過呢,如今關天蒼可沒心思欣賞這些。他掃視了一圈四周,沒有看到關雪柔的身影。于是他走到了關雪柔的臥房門前,輕輕推開了一條門縫,從中向內(nèi)看去。果然,關雪柔就在其中。
關天蒼深吸了一口氣,直接推開房門大步走了進去。而聽到了聲響的關雪柔,終于是止住了哭聲,抬眼一望,便看到了關天蒼那張清秀白皙的面龐。此時此刻其上掛著淡淡的溫和笑意,笑容并不濃厚,但卻令人莫名的安心,踏實?!把┤帷!备惺艿剿麃淼哪抗猓P天蒼臉上笑容不變,緩步上前,走到她面前,微微俯身與池紅腫的美眸平視,無比溫和的聲音緩緩吐出。讓關雪柔心中一動,那種慌亂與不安也消失了幾分。
?“表,表哥?!标P雪柔邊用手輕輕擦拭著自己俏臉上的淚痕,邊用因為哭泣而略顯沙啞的嗓音喊道。關天蒼見她情緒并沒有太大的波動,心中稍安。于是便笑著轉(zhuǎn)身,從一旁的桌上拿起了一塊柔軟的綢布手絹遞到了她的手中。“用這個擦吧?!?p> 關雪柔玉指微顫的接過了那手絹,她抬頭看著關天蒼那溫柔的笑容,還有那細致的動作。心中的柔軟一下子就被觸動了,她就如即將溺水的人,終于發(fā)現(xiàn)了一根浮在水面上的枯木一般,一下子便撲進了關天蒼的懷抱之中。原本止住的哭聲,在這一刻陡然放大數(shù)倍不止,那眼淚更是如斷線的珍珠般,不斷的順著她的臉頰滑落而下。而對于她突然的動作,關天蒼也只是微微一怔,便重新歸于了平靜。他輕輕抬手寵溺且溫柔的撫摸著安雪柔那柔順的長發(fā),口中更是連連安慰道:“好啦,不要再哭了,你可都已經(jīng)是大姑娘了?。你有什么事情說出來就是了,表哥會想辦法幫你解決的。”
關雪柔沒有說話,只是那晶瑩的淚水越發(fā)的洶涌了,只是眨眼之間便將關天蒼的衣襟打濕了,不過他并不在意。對于這個表妹,他也是真心的寵愛,而且自小相比于關風起,她似乎就跟自己更親一些。關風起有些時候會比較郁悶的問關雪柔這是為什么?后者就常說一句話,“因為表哥比你成熟,待在他身邊,比待在你身邊更令人踏實,心安?!倍聦嵶C明,關雪柔說的沒錯。即使時至今日,關天蒼的懷抱依舊是那般的溫暖,讓她貪戀?;蛟S在別人面前,她已經(jīng)是成熟穩(wěn)重的大姑娘了??稍陉P天蒼面前,她依舊是那個被其呵護,被其寵愛的小丫頭。所以即使在張厚德,關飛雪,關風起面前都沒有完全崩掉的情緒,在這一刻徹底毫無保留,毫無抑制的宣泄出來了。
至于關天蒼,極有耐心的等待著關雪柔將自己心中的委屈全部發(fā)出來,而他則是不厭其煩地安慰著她。不知過了多久,關雪柔才離開了他的懷抱。原本一雙靈動美麗的眼眸,此刻則是紅腫一片,呼吸也是相當?shù)奈蓙y。那一張白皙的俏臉,此時此刻因為哭泣的過于迅猛,出現(xiàn)了一抹不正常的潮紅。雖然此時此刻這位關大小姐看起來有些狼狽,但是情緒明顯是穩(wěn)定了不少。
關天蒼回身一邊吩咐侍女去拿水和毛巾來,一邊回頭調(diào)侃道:“丫頭,你還真是水做的呀,這眼淚來的也太兇猛了吧?”說著,他還故意扯了扯胸前那早已濕透的衣服。“表哥?!标P雪柔哪里經(jīng)得住關天蒼這么調(diào)侃,原本就紅潤的俏臉,此刻更是燦若朝霞。她不由得嬌嗔了一聲,下意識的對關天蒼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澳氵€真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啊!這還沒剛過河呢,就把我這個橋給拆了。”關天蒼捂住自己的臉,故作傷心之態(tài)?!鞍萃斜砀?,我求你就不要在我這里胡鬧了,你表妹我承受不起的?!标P雪柔看到關天蒼那傷心欲絕的樣子,真是沒差點兒一頭從床榻之上摘下來。試想一下,像關天蒼這么一個平日里囂張狂傲,霸道無雙的男子,臉上露出無比委屈的傷心之色,那究竟會是多么精彩的一個畫面啊?!
“好,不鬧了就不鬧了?!标P天蒼放下手,表情果然恢復了一本正經(jīng)。他從一旁的侍女手中接過了浸了溫水的毛巾,遞到了關雪柔的手中。后者也很是順從地接了過去,細細的擦拭起了自己的俏臉??!把┤幔砀缫獑柲阋恍﹩栴},希望你可以誠實回答。”關天蒼覺得火侯差不多了,便拉過了一把椅子,坐到了關雪柔的身邊。他很是隨意的翹起了腿,似乎是想以這種方式讓關雪柔不至于那么緊張。只是在關雪柔聽到他的話之后,手中動作還是不禁一頓,雙手下意識的便握緊了手中的毛巾。
見此,關天蒼無奈的嘆息了一聲,抬手又輕輕揉了揉關雪柔的發(fā)頂,聲音輕卻語重心長的說道:“雪柔,我知道,現(xiàn)在讓你說這些很難,可是你不說的話,事情只會變的更糟。表哥只有弄清楚一些事情,才能知道如何幫你呀!”關雪柔沉默了片刻,貝齒微微咬了咬紅唇,她深吸了口氣,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隨即她抬起頭來,對關天蒼說道:“表哥你問吧,我會實話實說的。”“這可是你說的,那表哥問了?!标P天蒼收回手,嘴角的笑容微微擴大了幾分,好在關雪柔不是那種過分柔弱的女子。至少說出真相的勇氣,她還是有的。
仔細斟酌了一番之后,關天蒼收斂起了笑容,沉聲問道:“這孩子的父親到底是誰?”雖然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備,當他真問出這個問題之時,關雪柔的嬌軀還是明顯的一顫,纖細柔軟的雙手更加用力的抓住了手中的毛巾。關天蒼倒也沒有著急,默默地等待著她自己將真相說出來。關雪柔的眼中滿滿的都是焦急,張嘴閉嘴數(shù)次之后才終于鼓足了勇氣,咬牙從喉間擠出了五個字。
這五個字,關雪柔說的要多輕有多輕,是真正意義上的細弱蚊蠅??蓪P膫榷雎牭年P天蒼還是聽了個清清楚楚,而在聽清楚她的話之后,關天蒼直接石化在了原地?!氨砀?。”關雪柔見關天蒼半天都沒說話,就這么直勾勾的注視著她,她不禁心中發(fā)虛,很是不確定的輕喚道。聽見她的輕喚,關天蒼才是猛然回過神,在回神的一剎那,他便騰的一下站了起來。由于他的速度過快,他的椅子都不禁向后側倒,重重的倒在了地面之上,發(fā)出了砰的一聲悶響。
“雪柔,你不是在開玩笑吧?你說這孩子是風華的??這,這怎么可能呢?”關天蒼那一雙略顯邪魅的眼眸,此時顯得有些嚇人。關雪柔縮了縮脖子,一邊下意識的捏著毛巾,一邊眼簾低垂,弱弱的說道:“確實是他的,表哥,這種事情我怎么可能說謊呢?”?“可是你們兩個什么時候走在一起的?”關天蒼見到她這唯唯諾諾,極度不安的樣子,終于是放緩了語氣,但他還是極度驚詫與不可置信地問道?。
而聽他這么不可置信,關雪柔就有些無奈了,她不禁抬起頭來,解釋道:“表哥,其實我們已經(jīng)相處很長時間了。只是表哥你一直在忙你的事情,而且這件事情我也沒有什么特別必要告訴你吧?畢竟喜歡誰是我自己的事情,所以表哥你不知道不也很正常嗎?再說表哥難道你就真的一點都不知情嗎?”
?在關雪柔那無比坦誠的目光之下,關天蒼逐漸冷靜了下來。他暗暗思索了一番,好像確實是他有些疏忽了。記得在當初,在參加秦湘涵比武招親之時,似乎就發(fā)現(xiàn)過歐陽風華對關雪柔有意思。后來他也或多或少的聽歐陽云靈提過,歐陽風華似乎有喜歡的人了,只是他沒有想到那個人會是關雪柔。因為就像光雪柔所言,自己往往都在忙于自己的事情。關注不到自己表妹的感情問題也實屬正常,只是他確實沒能想到這兩個人能湊到一起去。尤其是現(xiàn)在還出了這種事情?
?“雪柔,你確定這孩子真是歐陽風華的?”關天蒼緊抿雙唇思索了半日,于是再度忍不住開口問道。一聽他這話,關雪柔就不禁炸毛了?!氨砀?,你什么意思,這孩子不是歐陽風華的,還能是誰的?難道你以為我,我……”她本來想說,難不成你還以為我是那種水性楊花,沒羞沒臊的蕩婦嗎?只是他實在是無法將這話說出口,所以說到一半,只好被迫止住了。但縱使如此,關天蒼從她那憤慨的表情上,還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同時他也察覺到了自己剛才的問話,確實有些過分了。關天蒼便不禁臉現(xiàn)尷尬之色,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短發(fā)。
不過這尷尬也是轉(zhuǎn)瞬而逝,很快他便恢復了嚴肅。他低頭看著關雪柔,繼續(xù)沉聲問道?:“那雪柔就算你們兩個相互喜歡,未成親之前這種事情也不應該做的呀。”“本來我也不想,可是那天不知道怎么就……”關雪柔攪著自己的手指,頭低的幾乎都要埋到胸口去了。至于她說話的聲音,更是低到了極致,關天蒼都險些聽不清楚了。無奈的嘆息了一聲,關天蒼揉了揉自己的額頭,他倒也沒有再說什么責備的話。年輕人嘛,干柴遇到烈火,不小心犯錯,也實屬正常。畢竟他自問,像他還有歐陽云靈自制力那般的男女確實很少。
不過隨即問題就又來了,就算關雪柔和歐陽風華真的把持不住,提前歡好過了,也不應該鬧成眼前這個樣子???歐陽風華是什么樣的人,關天蒼是相當?shù)那宄?。雖然還只有21歲的他,一定程度上來講,依然年少輕狂,但卻也不失沉穩(wěn)和大家子弟的風范,更不會是那種薄情寡義,始亂終棄之人吶?而如果說歐陽風華和關雪柔真的有了夫妻之實,歐陽風華絕不可能到如今都還一聲不吭。他應該早就登門提親才對呀?而眼前的事實卻?
?“那你去找過風華嗎?”心思百轉(zhuǎn)不過一念之間,關天蒼收回思緒直接向關雪柔提出了自己的疑惑?!拔耶斎蝗フ疫^他,只是他似乎都在暗地里躲著我,想見到他并不容易。而且就是見到了,和他說這個事情,他也總是回避,找各種理由搪塞于我。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啦?反正我能感覺到,他現(xiàn)在對我很冷淡。最近,我更是接連好幾天都見不到他了。本來還想繼續(xù)瞞下去的,結果今天突然出事就沒能再瞞住?!标P雪柔低著頭,聲音不但弱,而且傷心哽咽之意再度隱隱浮現(xiàn)而出。而聽著她的講述,關天蒼的劍眉是越皺越緊,他并不懷疑關雪柔說的話。畢竟話都已經(jīng)說到這個份上了,她確實沒有理由再說謊了。同時,他也默默回想起了最近歐陽風華的怪異表現(xiàn),似乎確實極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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