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芯東西不多,很快收拾完畢出來。
也許何文麗已經(jīng)給大寶做過思想工作,這次大寶見她提著行李出來,沒有像上次那樣放聲大哭,只是包屈著嘴,眼眶中噙著淚,依依不舍的看著她。
二寶年齡小,對大人的事兒懵懂無知,夏芯出來后,二寶充滿好奇的瞳孔看了她手中的行李一眼,腦袋中閃過一個小問號,澄凈的眼睛眨巴眨巴,并不明白這行李意味著什么。
夏芯越過何文麗:“何姐,保重,感謝這段時間的照顧,我走了?!?p> 何文麗點(diǎn)頭,把手里40塊錢遞到她面前:“吶,這是本月的工錢,你拿好?!?p> 夏芯坦然接過,她才不會為了爭一口氣故意耍酷,該她得的錢一分不能少,不該她得的錢她也不會要。
“我這個月還差10天沒做滿,這10塊錢你拿回去,剩下的30,我拿走,從今往后,我們兩清。”
說完,夏芯解脫般從雷家走了出去。
她現(xiàn)在唯一能落腳的地方也就鋪?zhàn)永?,本來想著等裝修好了,一切就緒后,再向雷家辭職。
計(jì)劃趕不上變化。
索性行李不多,夏芯一只手也能掂的動,步行到鋪?zhàn)油耆珱]有問題。
這會兒,天色徹底暗了下來,路上行人稀少,白天熱鬧的街道,夜晚變得寂寥,偶爾還能聽到下水道里傳出的蟲鳴聲。
海市夜晚的風(fēng)是溫和的,沒有白天的燥意,打在身上舒服愜意。
不美的是,道路昏昏暗暗,將人影拉的很長,兩旁的路燈有跟沒有一個樣,有的一閃一閃,有的泛著昏黃的弱光,有的直接罷工。
好在頭頂?shù)脑铝梁托切呛芙o力,格外的閃亮,但此時的夏芯心中煩雜事兒太多,無福欣賞。
從租下鋪?zhàn)拥窖b修,花錢如流水般只出不進(jìn)。
手里2000多塊錢,已經(jīng)折騰出去了400多,剩下的每分錢都必須花在刀刃上。
現(xiàn)在她手上已經(jīng)積累了一些圖紙,只等選定布料后,著手裁制。
之前她逛了海市幾家賣布的鋪?zhàn)?,布料質(zhì)量和花色勉強(qiáng)還行,但價格雖然走的批發(fā)價,但還是有些虛高。
夏芯明白,海市畢竟不是布料原產(chǎn)地,中間商加價很正常,如果她手里的余錢夠多,不介意在中間商處買布料。
因?yàn)榱舷胫?,前期她的鋪?zhàn)诱幵谛麄麟A段,用布的量有限,后期生意好了,再與紡織廠直接聯(lián)系也不晚。
但她現(xiàn)在手緊,能省下一分是一分,她打聽過了,D國的紡織廠大都集中在紡市,紡市名稱的來與也基于此,紡市離海市不算太近,需要做火車再轉(zhuǎn)汽車才能到。
夏芯品算著,不如跑一趟,如果能找到合適的廠家,簽訂長期合作更好。
如果沒找到,也不算虧,她魂穿到D國差不多一年,這里的風(fēng)土人情有些地方跟中國的八十年代很像。
但D國畢竟又是原著作者杜撰的,又有很多地方不像。
去紡市趟趟市場也算是見世面了。
就這樣,她邊走著,大腦高速合計(jì)著未來的路子。
走了一陣,左手臂有些酸了,夏芯將行李從左手換到右手,身后汽車發(fā)動機(jī)的聲音夜晚中很突兀,由遠(yuǎn)及近,也打斷了夏芯的思考,遠(yuǎn)光燈打在路面的光線也隨著汽車離她越來越近而變著強(qiáng)烈刺眼。
汽車開到離她一臂距離時,猝不及防的停下。
夏芯嚇了一跳,轉(zhuǎn)過身去,用手遮著雙眼,試圖看個真切,哪個不長眼的將車開成這樣,駕照花錢找后門辦得吧。
但車燈光線太刺眼了,哪是五根手指能遮得住的。
忽然,車門打開,一只黑色大麻袋從天而降,將她從上到下全部身軀罩了起來……
與此同時,蔣家大宅里,李梅玉站在蔣婷婷床前,看著從回來后就直接跑進(jìn)房間,將自己從頭到腳罩在絲絨被子中的女兒,擔(dān)憂極了:“婷婷,你怎么了?告訴母親,是不是雷家人又給你臉色看了?”
“你別管我?”蔣婷婷聲音從被褥里甕聲甕氣的傳出。
李梅玉威脅道:“好,我不管你,我也不問你了,我現(xiàn)在去雷家,看看他們怎么說?”
“別……”蔣婷婷一把掀開被子,臉色慌張的露出頭來,在雷家發(fā)生的那一切萬萬不能讓父母親知道的,特別是父親,否則真的會像雷振霆說的那樣扒了她的皮,“沒事,我就是太累了?!?p> 李梅玉嘆了口氣,坐在床邊,摸著蔣婷婷右臉頰,眼中含著憂愁:“婷婷,在這個家,也只有我們兩人相依為命了,你在外面受委屈了一定要告訴母親?!?p> 蔣婷婷眼皮輕顫,小心試探道:“母親,我能不與雷振霆結(jié)婚嗎?”
李梅玉套話成功,臉色一變,厲聲道:“我就說嘛,你回來就把自己關(guān)在房中,晚飯也不吃,果然在雷家受了氣。”
“沒有!沒有!真沒有……”蔣婷婷嚇得搖頭晃腦,“我就是覺得雷振霆好像不喜歡我,我這樣倒貼上去很沒意思?!?p> 李梅玉這才緩和了聲音:“婷婷,你跟母親說實(shí)話,你喜歡雷家那小子嗎?”
蔣婷婷想了想,臉色淡紅,害羞道:“喜歡的,他身上有股正義凜然的氣質(zhì),與我之前接觸的那些紈绔子弟完全不同?!?p> “那就行了,只要婷婷喜歡,其他的你就不要多想了?!?p> 李梅玉說到這,注視著從小被嬌養(yǎng)著的女兒,語氣惆悵道,“婷婷,也只有你才會讓我對這個家有留戀。
你父親的事,我以前一直覺得你還小,不想讓你有負(fù)擔(dān),也沒告訴你,現(xiàn)在你長大了,我覺得不能再瞞著你了?!?p> 蔣婷婷茫然:“什么事?很重要嗎?”
“很重要,婷婷,你父親在外面有其他女人了,是你父親之前的秘書,她后來與你父親廝混在一起后,辭去了秘書職務(wù),兩人在一起當(dāng)有3、4年了。
現(xiàn)在那女人有了身孕,聽說肚子里是個男孩,你父親很高興,也很重視,對她保護(hù)的也很好。我到現(xiàn)在都沒查到她的具體住址。
婷婷,一旦那女人生下兒子,你父親肯定會讓他兒子認(rèn)祖歸宗。
屆時,這個家還有我們的容身之地?
好在,你父親把名利看的比什么都重,他現(xiàn)在把你當(dāng)成攀附權(quán)貴的工具,而且選中了雷家。
作為母親,我當(dāng)然不想我女兒淪為工具,但這也是出生在我們這種家庭的悲哀吧。
母親本不想逼你的,可你想想,如果你真的嫁入雷家了,母親也會跟著沾光,到時你父親想把那個女人扶正,也要顧及我身后的你,你身后的雷家,你說呢?
當(dāng)然,如果你真不喜歡雷家那小子,我也定會竭盡全力去阻止這門親事的。”
蔣婷婷只覺得腦袋轟轟作響,她父親有其他女人了?而且好長時間了,霎那間,父母親給外界營造的伉儷情深畫面,在她面前轟然倒塌。
她恨,為什么不是男兒身,讓母親在父親面前昂首挺胸,是不是如果她是男孩,父親就不會在外面找女人了?!
她恨,父親怎么能這樣對她們,怪不得父親常年借工作忙不回家,原來早就投入到了別的溫柔鄉(xiāng),且不久,將會有個小孽種將要出生。
那個小孽種還會把她現(xiàn)有的一切悉數(shù)奪走?。。?p> 一霎那間,曾經(jīng)那個驕傲的小公主像被拔光了身上華麗羽毛的落敗孔雀般,狼狽不堪。
又好似她的生活從天堂一下跌至地獄,將心摔了個稀巴爛,被迫去接受殘忍的現(xiàn)實(shí)。
不要!
她不能失去現(xiàn)在擁有的這一切。
她已經(jīng)過慣了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出入有車接送,花錢如流水,受被人阿諛奉承的日子。
所以,不管她想不想,為了母親,更為了自己,雷家大門她必須進(jìn)。
蔣婷婷目光閃過陰霾,最近幾次去雷家,皆因?yàn)槟莻€保姆夏芯,她才與雷振霆鬧得不換而散。
還有這次,夏芯拆穿了她的真實(shí)英文水平,讓她恨得咬牙切齒。
雷振霆也懂英文,為什么他一開始并未拆穿自己,應(yīng)該是給自己留情面,要不是夏芯,也許他會袖手旁觀吧,說明雷振霆并不是對自己完全沒感覺。
蔣婷婷越想越覺得這種解釋最可信。
夏芯!
都怪夏芯!
如果此時夏芯知道蔣婷婷如此顛倒黑白的想法,一定額前閃過三條黑線,無語極了。
“母親,我有一事求你,我總覺得夏芯是我嫁入雷家最大的阻力,母親能想辦法將夏芯趕出海市嗎?”
李梅玉心一緊,眼皮跳動:“你說的夏芯,是雷家那個保姆嗎?我……我我覺得那小姑娘挺好的呀!你為何不試著和她接觸下,也許你會和她的相處的很好?!?p> “鬼才要和她相處,母親,反正我不要!我討厭死她了!你不知道,每次振霆都是因?yàn)樗c我鬧不愉快,我只想讓她在我的世界里消失,母親,你幫幫我吧!”蔣婷婷來著李梅玉衣袖來回?fù)u晃。
李梅玉避開蔣婷婷的撒嬌,急道:“雷家那小子因?yàn)橄男九c你鬧不快?為什么,難不成他喜歡夏芯?還有夏芯,她對雷振霆什么態(tài)度?”
“振霆喜歡她?!不可能,那鄉(xiāng)下女人怎么配和振霆站在一起。至于夏芯,她肯定想跟振霆處對象了,振霆人長得帥,又那么優(yōu)秀,誰見了她不動心?!?p> “婷婷,你不覺得你這話很矛盾嗎?既然雷家那小子對夏芯無意,為何會因?yàn)橄男九c你鬧不快?”
“還不是因?yàn)椤笔Y婷婷忽然意識到她之前說的話給自己挖了個坑,連忙住了嘴。
“因?yàn)槭裁??你說呀!”
“好吧!好吧!”蔣婷婷生氣的一股腦兒說了實(shí)話,“還不是因?yàn)槲覍ο男敬笮÷暳恕!?p> 李梅玉恨鐵不成鋼:“你呀你,讓我說你什么好!你這傲慢無禮的性子能不能改改?!?p> “好了好了,你別光說我了,你到底幫不幫我?”
“幫你什么?幫你把夏芯趕走?之前已經(jīng)告訴你了,夏芯的是交給我處理就行,誰讓你招惹她的。”
李梅玉為難,本來還想讓她們姐妹提前熟悉下,為未來相認(rèn)做準(zhǔn)備,現(xiàn)在竟成了水火不容的關(guān)系。
看來,她要提前見見夏芯了,如果夏芯真的喜歡雷家那小子,她該如何取舍,一時有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