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鬼郭公
朱震山這一退,雖然從容躲過了箭雨,但先前結(jié)成盾陣的陰兵突然散開,十多名刀盾陰兵一齊貼地往前翻滾,朝朱震山反攻過來,黑氣凝聚的短刀同時削向朱震山的腳踝。
這些陰兵不愧是戰(zhàn)死沙場的勇士,一下子就將軍陣博弈的精髓體現(xiàn)出來,所謂敵攻我守,敵疲我擾,敵退我進,通過不同兵種的配合和同袍之間的默契,將自身的特點充分發(fā)揮,絲毫不給朱震山喘息的機會。
盡管陰兵對朱震山造成的傷害有限,但老話說“蟻多咬死象”,在這么下去,即使朱震山即使不被這幫陰兵耗死,也得讓他們煩死。
朱震山步步后退,持盾尸兵步步進逼,最后方的弓箭尸兵也不斷發(fā)箭騷擾,朱震山心里惱怒,但一時之間也拿這些打不死的陰兵沒有半點辦法。
朱震山越往后退,離月牙兒所在的山洞越近,再這樣下去,陰兵箭雨就會射進洞內(nèi),很可能傷到月牙兒。
月牙兒這會兒坐在許靈光身上,想動也不敢動,萬一這私藏男子的事情敗露,朱震山這脾氣,還不得把許靈光撥皮拆骨!
“月牙兒,你放心,我不會讓他們傷你半根汗毛!”朱震山顯示男子漢的氣魄,大聲安慰月牙兒,心里卻暗暗著急。
月牙兒遠遠看到尸兵里那持旗指揮的鬼將,提醒朱震山:“都是那個鬼東西在使壞,得先把他干掉。”
一語驚醒夢中人,朱震山這才想到,眼前尸兵雖然是阿普佬利用百鬼環(huán)召喚出來的,但之所以進退有據(jù),并不是阿普佬操控,而是那鬼將在居中指揮,先把他料理了,才有可能攪亂整個陰兵軍陣。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朱震山想通這一點,豪氣頓生,一雙眼睛死死盯著鬼將,硬是頂著陰兵的刀槍箭雨往前沖去,任憑陰兵們攻擊,一心一意要解決掉鬼將。
朱震山狂奔起來聲勢驚人,身上衣褲雖然被陰兵們切割出一道道口子,但陰兵倉促間也擋不住朱震山的步伐,一路上擋道的陰兵都被朱震山撞得七零八落,有的甚至直接消散成煙。
“都是你這狗東西作怪!”朱震山離那鬼將不到兩丈距離,手持開山大斧猛然躍起,斬向鬼將頭頂。
鬼將自然不會坐以待斃,只見他將大旗一卷,整個身軀朝一旁橫飛出去。
開山大斧落空,深深劈進地中,巨大的沖擊力和飛濺的碎石向四周濺開,將附近的陰兵轟散,潰散的黑氣紛紛涌向后方百鬼環(huán)。
朱震山一擊不成,再要攻擊那躲開的鬼將,哪知道剛把開山斧提起來,鬼將已將大旗指向朱震山。
朱震山這一路橫沖直撞,外加剛才那一斧頭的威力,至少已將二三十名陰兵擊潰,潰散陰兵的魂魄又重新被吸入百鬼環(huán),一時之間還未能重新凝聚人形進入谷坳,鬼將手底下尚存的陰兵都在外圍,這時候根本來不及趕上來阻攔朱震山。
朱震山朝鬼將冷喝一聲:“一幫螻蟻,也妄想困住老子!看你們還有什么能耐……”
然而不等朱震山把話說完,百鬼環(huán)里傳來一陣隆隆聲,緊接著四架馬車從環(huán)中奔突而出,直撞向朱震山。
阿普佬能馭使百余數(shù)目的陰兵,剛才那些被朱震山擊潰的陰兵鬼魂吸入百鬼環(huán),現(xiàn)在又重新替換成了四架馬車!
說是馬車,其實更準確的來說應(yīng)該是“戰(zhàn)車”,每架車轅都有兩匹黑馬馱拉,車上除了駕車的陰兵,還另有有兩名持長戈的陰兵護住戰(zhàn)車兩翼。
戰(zhàn)車左右車輪的承軸上,伸出兩尺長一截尖刺,尖刺隨著車輪的滾動極速旋轉(zhuǎn),能將靠近戰(zhàn)車的敵人連同身上的鐵甲一同絞碎。
四架戰(zhàn)車以雷霆萬鈞之勢相繼涌出,沖向朱震山,朱震山毫無閃躲的機會,只能暫時放棄追殺鬼將,先暫時應(yīng)付眼前的攻勢。
朱震山自持神力,揮動大斧,將最先沖過來的戰(zhàn)車連車帶馬一斧劈散,不過斧頭上傳來的反震之力也將他震得腳步一晃。
緊接著第二輛戰(zhàn)車又至,朱震山依法炮制,再次將第二輛戰(zhàn)車劈成四散的黑氣。
戰(zhàn)車的沖擊力遠比單一的騎兵要強得多,連劈兩輛戰(zhàn)車后,朱震山也感覺到手臂一陣酸麻,等他咬牙劈碎第三輛時,氣力明顯有些不濟,最終手里的開山大斧慢了半拍,未能及時解決掉第四輛戰(zhàn)車。
第四輛戰(zhàn)車猛撞在朱震山寬厚的胸膛上,隨著一聲低沉的悶響,一股強烈的氣勁迸發(fā)擴散,戰(zhàn)車瞬間化為黑煙消散,而朱震山也倒飛出去,后背重重砸在地上。
“唔!”朱震山摔摔腦袋,正要從地上坐起來,谷坳里的陰兵哪能錯過這么好的機會?早已一擁而上,將朱震山身體四肢死死按在地上。
陰兵們的提形和朱震山相去甚遠,但勝在人數(shù)夠多,疊羅漢般一層一層壓在魁梧高大的朱震山身上,場面恰似餓狼擒虎,又像是群蟻噬象。
“就憑你們也想拿住老子,真是不自量力!”朱震山看著身上堆疊的陰兵,咆哮一聲,腰腹發(fā)力一抖,好幾個陰兵就像枯葉一般從朱震山身上震飛出去。
一直默不作聲的阿普佬看到這一幕,毫不猶豫地抬手扯下身上穿著的那件由破布鳥羽縫制而成的古怪長袍,揚手朝尚未完全擺脫窘境的朱震山拋去。
原來阿普佬這件長袍也不是普通之物,每一片布條都是一張符箓,只是穿了這么些年,布色早已老舊不堪,不仔細看根本看不清布條上的符紋。
長袍飛到朱震山身軀上空,布條飄揚擺動,附綴在每條布條末端的鳥羽上濺起淡淡的光華,化作一只只黑羽赤睛的“鬼郭公”。
鬼郭公,又叫哥好雀、即是杜鵑鳥分屬里的噪鵑,這鳥兒外貌丑陋陰森,叫聲如同鬼泣,據(jù)說此鳥是山林里意外身亡之人的怨氣所化,素來被苗疆百姓視作不祥之物。
阿普佬真是看中了鬼郭公的陰厲之氣,以其羽毛配合符咒布條縫制成衣物,既能保持自身陽氣不外泄,又能在在關(guān)鍵時刻當成出人意料的法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