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佑起身就走。
那護衛(wèi)齜牙咧嘴,卻心有所怵,這可是圣上身邊的紅人,十脈大天師的國士,白骨魔尊都栽在其手里。
所以縱是他骨子里再橫,也不敢真的動手。
而焚玄候坐在那里,看著林佑走出去…心中又驚又怒又氣,最終化成了一道不甘的冷哼:“有膽色?!?p> 話落,當即便甩袖離去。
林府外的下人正感嘆自家老爺不愧是圣上面前的紅人,位高權(quán)重,就是侯爺這等權(quán)貴也上門拜訪。
可他們還沒議論完,便看到焚玄候鐵青著臉從府中大步走出來,那護衛(wèi)更是滿臉兇神惡煞,欲要擇人而噬般,嚇得他們大氣都不敢出。
此刻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著林府。
崇公來訪,悄無聲息,外界無人知曉,而這焚玄候這般張揚,自然落在了有心人的眼中。
很快,
各家還準備上門討交情走關(guān)系的都偃旗息鼓,斷了這念頭了。
崇公府上,崇公聽著面前白凈童子的稟報,微微點頭,事情辦成就行,他更關(guān)心的是另一消息。
焚玄候怒氣沖沖離開林府,顯然同樣碰了一鼻子灰。
“師尊,這林十四郎好大的脾氣。不僅不將您放在眼里,連侯爺他也不放在眼里呢?!蹦前變敉渔倚Φ馈?p> 崇公看了他一眼,
“天師,便該有天師的氣魄,你要學這林十四郎的氣魄?!?p> 那白凈童子一愣,沒想到師尊不僅不惱那林十四郎,反而似乎對那林十四郎有欣賞之意,不過他聰明伶俐,聽師尊不悅便立即閉口,躬身說道:
“是,師尊,弟子受教了?!?p> 崇公點頭,未曾多言。
然而白凈童子嘴上受教,心中卻不忿。
他這個年紀,正是剛剛通了些世事,又覺著自己拜師崇公,未來前途一片光明,自有一股傲氣在心中,早不把同齡人放在眼中,他的目標是天下大人物。
近來林十四郎的名聲響亮,他聽的多了,心中就不由嫉妒起來…嫉妒,不一定要認識,可能只是聽個名,聽個事,都會嫉妒。林十四郎可以,他為什么不行?
白凈童子心里暗暗想著,等將來有朝一日,自己也會名聲大噪,也會成為圣上寵臣,成為大商朝的大人物之一。
……
北城一座府邸中。
諸多天師,官員都身穿便裝匯聚于此。
“諸位,這宅子可安全嗎?是不是也被周武衛(wèi)監(jiān)察了?!?p> “放心,我等都是便裝出行,又未曾做些犯法之事,怎么,他林十四郎還不讓我等聚會了?”
天師聚會還是很自由的。
“聽說了嗎,今日焚玄候親自去林府找這林十四郎求情,都被趕出來了?!币晃焕涎蹨啙岬奶鞄煾袊@道。
眾人大驚:“趕出來?那林十四郎敢趕侯爺?”
“那林十四郎仗著圣上倚重,什么不敢。”
“混賬,無恥小兒?!?p> 頓時個個聲討起來。
這時,院外一道身影走進來,眾人看過去,正是臉色不太好看的蕭陽生。這次之事雖然牽連甚廣,可蕭明首當其沖,讓他還是覺得林佑這次是沖著他來的,加上在朝堂上被大罵一通還無力反駁。讓他更像是吃了臭雞蛋一樣難受。
進了府,看到很多在朝堂中和自己一派,此刻同病相憐的同僚正滿臉不知所措望著自己,蕭陽生突然面露笑容,呵呵笑道:“諸位大人這是什么表情?怎么都像是死了人一樣?”
諸位大人面面相覷。
可不是要死人了,死的還是他們的骨肉。
蕭陽生知道他們心中所想,擺手道:
“諸位不必擔心,自古法不責眾,這林佑立功心切,一口氣抓了這么多天師子弟,他是過癮了,可是圣上卻為難了,圣上豈會讓諸多天師家族離心離德?看著吧…不會有事的,我們便看他林佑該如何收場。”
眾官員有的附和,有的感嘆,也有的認定林佑若是有些腦子,那便不會得罪滿朝天師的。
事實上關(guān)注這事情的不只是這些當事人的官員天師,就是一些聽到風聲的市井平民,同樣關(guān)注著,那些在他們眼里高不可攀的大人物,會是什么下場。
宮中。
九妃娘娘殿,九妃頭戴鳳冠,身穿華服,秀美而高貴端坐于榻上。旁邊是幾位侍婢和換上了宮裝的柳如眉。
還有一中年人正跪在地上,滿臉老淚縱橫道:“九妹,你這次無論如何要救救橫兒啊,他可是我們伊家的獨苗……”
九霄娘娘看向他,眼中有不耐,卻也沉聲道:“堂兄放心在家等著便是,林十四郎會放人的。”
那中年人聞言抬起頭來,欣喜道:“當真?我可聽說,這林十四郎連焚玄候的面子都不給,還氣焰囂張,直接將侯爺趕了出來呢?!?p> 這不是要殺人,為何如此。
九霄娘娘一臉鄙夷的看了這位堂兄一眼,真是以訛傳訛,這些蠢貨。
可她又不屑解釋什么,只是篤定道:“這次圣上監(jiān)察朝歌,只是敲山震虎,讓天師家族心生忌憚而已,不會做絕的,那林十四郎深諳圣上心意,懂得如何去做的?!?p> 圣上是不能明目張膽去不顧法度的,但是麾下的臣子可以畏于“壓力”,折中處理,最后讓大家回歸一堂和氣,重新其樂融融。
“圣上有此意?那林十四郎…”
“若是不懂圣上心意,那他就不是林十四郎了?!本畔瞿锬镆恍Α?p> 旁邊的柳如眉聽著,微微點頭,似乎也頗為認可。
圣上坐在惜月宮中,蕭皇后,宣儀長公主陪于一旁,面前的墻壁前正浮現(xiàn)著一層光幕,上演著《葫蘆娃》留影。
蕭皇后看著留影,卻面露憂愁,她的神情圣上看在眼中,不由笑問道:“愛妃有心事?”
蕭皇后欲語還休,最終還是忍不住道:“陛下,兄長他那長子,雖罪大惡極,可大多也是隨波逐流,難分好壞,并非出于本心,他若死了,兄長怕是真要傷心欲絕了?!?p> 圣上冷哼一聲,瞪了一眼皇后道:“隨波逐流?他還分不清好壞是非?真是混賬。”
可話到一半,他便看皇后臉色一白,泫然欲泣,威嚴的語氣頓時沒了,轉(zhuǎn)而說道:“你知道心疼,蕭陽生更心疼,那些平日里眼高于頂,一幅無所不懼,對朕敷衍的百官也心疼,若不敲打敲打他們,還真當朕是聾子瞎子?這次教訓他們一次,下次可沒有這般容易放過他們?!?p> 蕭皇后一聽圣上語氣松緩,且話中的意思明顯是不欲追究,不禁恍然,可還是問道?!斑@么說陛下不會開殺戒,那您打算如何處置那蕭明?”
圣上穩(wěn)如泰山的笑道:“這事朕已全權(quán)交給林愛卿處置。”
皇后又一驚:“陛下,妾可聽說那林佑連焚玄候的面子都不給呢。”
圣上一笑,這事他也聽說了。
“這是做給天下人看的,林愛卿深知朕意,等風聲漸小,自然會有解決之法?!?p> 蕭皇后一聽這才明悟,又是吃驚又是艷羨道:“看來林十四郎和圣上真是心有靈犀,幸虧他是男子,若這林十四郎是女子,陛下說不準早將他接進宮來當個妃子了。”
“哈哈……”圣上聞言也不氣惱,反而像是想到了林佑一身女裝,進宮侍寢的畫面,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宣儀長公主在一旁聽著皇兄皇嫂說這些玩笑話,可都圍繞著林十四郎,想想她已被訂下要和這林十四郎成就姻緣,不由有些言者無意,聽者有心的異樣波瀾。
了解一個人,不一定要天天相見,聽他的事,聽旁人口中的說笑提及,也可能勾勒出一幅模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