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表面上過著「大快活」的生活,家晉內(nèi)心卻從未放松警惕,他悄悄吩咐常福將朝中的消息隨時告訴自己。
常福服侍家晉多年,雖然權(quán)力不及大內(nèi)總管,但憑借家晉對他的恩寵,他在宮中的地位不斷攀升,成為不少人爭相巴結(jié)的對象。他靈活地利用自己在宮中的人脈,成功建立了錯綜復雜的情報網(wǎng),能夠收集到不少朝中大臣的私密對話。畢竟,宮中四處都是宮人,沒有密不透風的墻,走在任何地方,也難免有人偷聽。
「我看你就當沒有陛下好了?!鼓橙粘瘯?,中書令王龍軒眉頭緊鎖,悄聲對丞相匡鴻昌說,目光中帶著無奈與無力。
匡鴻昌一身滄桑,臉上滿是疲憊,他沉沉地嘆了口氣,眼神黯淡:「沒了,沒了,奸臣當?shù)?。」他搖了搖頭,滿眼皆是無奈與失望?!盖靶┤兆舆€見陛下勤于務政,現(xiàn)在……全被那個傅其......」
王龍軒急忙側(cè)身靠近他,警告的語氣低沉:「丞相慎言,這些話莫要被有心之人聽到?!顾壑虚W過一絲驚慌,生怕這話傳進了錯誤的耳朵。
匡鴻昌苦笑著,擺擺手:「我都一副老骨頭了,早一步進棺材又有何區(qū)別?」他的聲音透著無奈和一絲決絕,仿佛已對未來不抱任何希望。
王龍軒皺眉,臉上閃過一絲不安,但仍然恭敬地回應:「丞相莫要這么說,我們這些后輩還得仰仗您指點迷津呢。」
匡鴻昌苦澀地看著王龍軒,嘴角勉強牽出一絲微笑:「還指望我作什?多想想如何才能救國救民吧?!?p> 王龍軒神色一震,低聲問道:「丞相可有辦法?」
匡鴻昌沒有立刻回答,環(huán)顧四周確認無人靠近,才低聲俯在王龍軒耳邊說了幾句。
王龍軒猛然睜大雙眼,失聲驚呼:「什么?」隨即壓低聲音,急忙道:「丞相,此事可不能輕率呀!」
匡鴻昌雙目凝重,緊緊盯著王龍軒,聲音中帶著無比的堅決:「國之將亡,顧不了那么多?!?p> 兩人一言不發(fā)地對視片刻,然后默默散去。王龍軒離開時神色凝重,低著頭,似乎沉浸在無盡的思緒中,步伐沉重地返回府邸。
這些談話并未逃過常福的耳目。幾日后,他將這一切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家晉,聲音壓低,眼神中滿是擔憂與警惕。
家晉聽完,眉頭微皺,心思翻涌:「匡鴻昌說了什么呢?是要廢掉我嗎?王龍軒為何反應如此強烈?他心中究竟有何計劃?難道,他還對我這個無用的皇帝抱有希望?」
家晉雙眼無神地望向遠方,內(nèi)心深處,無法掩蓋的疑慮與恐懼悄然浮現(xiàn)。在這些朝臣的眼里,他不過是傳其榮的傀儡。確切地說,他只是一條養(yǎng)著的狗,隨時可以被驅(qū)使。而如今,傳其榮甚至希望為他「配種」,讓自己早日成為「狗皇帝」,繁衍出下一代的傀儡。
他握緊了拳頭,手心微微顫抖,眼中閃過一絲無力的憤怒,仿佛這深宮高墻,正逐步將他逼入絕境。
正如家晉所料,傳其榮并非安什么好心,大發(fā)慈悲地安排些妃嬪給自己解欲。他發(fā)現(xiàn)寢宮周圍總有人在暗中監(jiān)視,似乎是想看他是否乖乖與妃子行房。那些監(jiān)視的人不敢直接闖入他的房間,畢竟他名義上還是陛下,他們只是在門外或窗邊悄悄窺探。
為了不讓這些人起疑,家晉對妃嬪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讓她們配合他「演床戲」,表面上看似親熱,實則并無實質(zhì)接觸。這一招大多時候都能蒙混過關。
馬修容的寢宮是家晉第一次留夜的地方,那一晚,他在內(nèi)侍面前故意翻了她的牌子,隨后興致勃勃地走進她的宮殿,演戲的架勢擺得十足。
「陛下,您終于來了?!辜視x一進門,馬修容如同靈蛇般纏上來,雙手撫上他的胸膛,眼中滿是柔情,聲音如潺潺流水,輕聲細語:「臣妾等了您好久呢?!?p> 她身穿一襲鮮紅的薄紗內(nèi)衣,微微露出胸口的雪白,宛如唐代的「袔子」,散發(fā)著淡淡的花香。她的皮膚晶瑩剔透,長發(fā)如瀑般垂至腰際,柳腰輕扭,花態(tài)媚姿,宛如春日里的一朵桃花,嬌艷欲滴。
家晉面對這一幕,心頭陣陣緊張,喉嚨似乎被什么堵住了,說不出話來。
當他終于打算開口時,馬修容突然用食指輕輕按住他的嘴唇,笑意嫣然:「陛下,您為何這么緊張呢?臣妾嚇著您了嗎?您的心跳得這么快,臣妾都能感受到呢。」她嬌笑著,聲音中透著挑逗與魅惑。
家晉深吸一口氣,強行穩(wěn)住心神,輕輕移開她的手,雙手一推,猛地將她壓在床上,自己居高臨下。
「陛下,您就不能溫柔一點嗎?」馬修容扁著嘴,語氣嬌嗔:「您弄疼臣妾了呢?!?p> 家晉雙膝跪在床上,雙手支撐著身體,胸膛起伏劇烈。他又深吸了一口氣,拼命壓制內(nèi)心的躁動,保持理智。
馬修容見狀,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陛下,您怎么了?臣妾方才只是開玩笑,您別擔心呀。」
家晉咬緊牙關,聲音低沉而冰冷:「請聽我說!」
馬修容一怔,連忙回應:「好,陛下,您說,臣妾聽著呢。」
「你喜歡我,對嗎?」家晉冷冷地問道,眼神如刀,直刺她的心。
「當然喜歡,臣妾今天這身打扮,不就是為了......」馬修容臉色微紅,語氣嬌滴滴的,不過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家晉冷冷打斷。
「你想給我生孩子,是嗎?」家晉的語氣依然冰冷,帶著一絲不容抗拒的力量。
「雖然最想生個皇子,但即便是公主,臣妾也......」她話音未落,又被家晉打斷。
「如果你生了皇子之后,我就會死呢?」家晉的聲音像一盆冰水澆在她的心頭,他臉上的表情毫無波瀾,語氣冷漠,氣氛瞬間變得凝重如鐵。
馬修容渾身顫抖,聲音顯得異常驚慌:「這怎么可能!陛下怎么會死呢?」
家晉雖有紅綠色弱,但對細微之處的觀察力卻異常敏銳,正如他善于在找錯處的游戲中迅速找出差異。因此,早在踏入寢宮時,他便注意到外面有人在暗中窺探。
他低聲命令道:「請你看看窗外?!?p> 「有什么特別嗎?」馬修容一臉茫然,不解其意。
「你仔細看看窗邊?!辜視x聲音壓低,帶著一絲緊張:「相信我,你一定能看到些什么?!?p> 過了片刻,他問:「你不覺得窗外有黑影嗎?」
馬修容瞇起眼睛,仔細看了一會兒,遲疑地說:「好像有,但也可能是飛鳥吧?!?p> 家晉冷笑一聲:「飛鳥會這么大嗎?你再仔細看看。」
「好像真的是個人影?!菇K于,馬修容再度確認,壓低聲音驚訝地說:「誰給他們這個膽子來監(jiān)視陛下?」
聽到這話,家晉微微松了口氣,語氣陰沉:「是武寧王給的膽子?!?p> 馬修容臉色瞬間蒼白,整個人呆立在原地,愣愣地不知所措。她本以為今晚會是她一生中最重要的時刻,卻未曾料到家晉帶來的竟是如此冷酷的現(xiàn)實。
「朝堂的事你可能不了解,但你父親是當朝正三品的官員,對吧?」家晉的聲音低沉而緩慢,仿佛在測試她的反應。
「是的,陛下?!柜R修容怔怔地回應,聲音有些發(fā)顫。
「那你應該知道,武寧王已經(jīng)被封為攝政王,還是我的仲父,對嗎?」家晉的眼神緊盯著她,似乎在觀察她每一絲微小的變化。
「是的……有聽爹爹說過?!柜R修容的聲音越來越小,她感覺到一股寒意漸漸爬上她的脊背。
「妃嬪們都希望自己得寵,能一步步登上后位。而那些已經(jīng)是皇后的,自然會全力保住自己的地位,期待未來太子能順利登基。這個道理你應該明白吧?」家晉慢慢地走近她,語氣愈發(fā)冰冷。
「這……這是爹爹從小就教導臣妾的……」馬修容低下頭,心跳如鼓般在胸膛中跳動,她不敢直視家晉的眼睛。
家晉微微點頭,接著說:「那么你應該也明白,現(xiàn)在的武寧王正想借助一位皇子來保住自己的權(quán)勢?!顾p輕抬起她的下巴,讓她不得不看向自己。
馬修容的臉上浮現(xiàn)出困惑的神色,雙眉輕蹙:「臣妾不太明白,武寧王不是和先皇情同兄弟嗎?」
家晉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皇權(quán)在上,哪有什么情可言?正如你們妃嬪之間,也不會真有什么姐妹之情吧?你以為她們真心希望你得寵?」
這一番話像重錘般擊中了馬修容的心,她的呼吸變得急促,手不自覺地攥緊了裙角。她想要反駁,卻發(fā)現(xiàn)自己無言以對。
「實話告訴你,整個皇宮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武寧王牢牢掌控,包括你的父親?!辜視x冷冷地繼續(xù):「沒有他的允許,我不能上朝,玉璽也已經(jīng)落在他安插的心腹手中。我已經(jīng)沒有任何實權(quán)了?!?p> 馬修容的身體微微顫抖,她的心中忽然升起一股無法言喻的恐懼:「這……這怎么可能?」
「不信的話,你可以回去問問你爹。」家晉的聲音變得更加沉重:「你以為,若是我還有權(quán)力,今日會淪落到被人監(jiān)視,連行房之事都不能自由嗎?」
馬修容的呼吸變得更加急促,她下意識地望向窗外,仿佛真的能看到那隱匿于黑暗中的監(jiān)視者。
「現(xiàn)在,我的存在只不過是為了給武寧王當傀儡。他需要我來維持表面的穩(wěn)定,但一旦我生下皇子,我的價值就沒了?!辜視x的語氣冰冷得讓人不寒而栗。
馬修容渾身一顫,眼中閃過一絲驚恐:「陛下,這不會吧?皇子不是您的骨血嗎?」
「骨血?」家晉冷笑一聲,「若我死了,那不過是武寧王的籌碼。他會利用你和皇子鞏固自己的地位,而你不過是他的棋子。」
馬修容沉默了,她的心中仿佛有千萬只手在撕扯著,拉扯著她的理智和感情。
家晉看著她,緩緩說道:「你若生下皇子,武寧王會讓你成為皇太后,一開始或許會享受尊榮,但你可曾想過,我死后,你的皇兒將要面對的是什么?他會從一出生就失去父親,成為一個傀儡,一個被權(quán)臣操控的傀儡皇帝?!?p> 馬修容的臉色更加蒼白,她的身體不自覺地向后縮了一些,仿佛想要躲避這些殘酷的事實。
「你想讓你的皇兒一出生就陷入這樣的命運嗎?」家晉的聲音低沉卻充滿力量,仿佛每一個字都重重地敲擊著她的心。
她咬著下唇,遲遲沒有回答。
足足有五分鐘,馬修容默不作聲,依然呆坐在床上,家晉也不催促,只是靜靜地等著她的回應。房間里的燈火輕輕搖曳,兩人的影子投在墻上,像是靜止在時光中的畫面。
終于,馬修容打破了沉默,她抬起頭,眼中滿是掙扎:「那現(xiàn)在……應該怎么辦?」
「演戲。」家晉的聲音突然變得輕快了一些,似乎已經(jīng)料到她會這么問。
「演戲?」馬修容愣了一下,困惑地看著他。
「脫光衣服,假裝我們在行房,讓外面的人相信我們真的在做那些事?!辜視x的語氣平靜,仿佛在說一件極為平常的事。
「這……這能行嗎?」馬修容的眉頭再次緊鎖,她的心中充滿疑惑與不安。
「現(xiàn)在房里有燈光,監(jiān)視的人能看到我們的動作。待會兒我們脫光衣服,做出幾個親熱的動作,再一起躺到床上。等我吹滅燈火后,他們自然會以為我們已經(jīng)準備行房,然后就會離開。」家晉解釋得非常詳細,語氣中透著一種冷靜的決斷力。
馬修容仍有些猶豫:「可是……陛下,這真的能瞞過他們嗎?」
「簡單來說,就是要讓他們相信我們在行房,但一定不能讓你有孩子。這樣你才能活下去,明白嗎?」家晉的眼神充滿了堅定。
「臣妾明白了?!柜R修容低聲回應,她知道自己已經(jīng)無路可退。
家晉微微點頭,兩人迅速脫下衣物,開始按照家晉的計劃行事。當他們做出幾個親密的動作后,馬修容的臉頰泛起了紅暈,仿佛真的沉浸在這一刻。家晉則保持著理智,他的一雙眼睛時刻警惕著窗外的動靜。
終于,家晉吹滅了燈火,房間陷入黑暗,門外的監(jiān)視者見狀,悄然離開。
然而,當一切安靜下來時,房間里的氣氛卻變得異常復雜。馬修容輕聲問道:「陛下,您就這樣睡在地上嗎?」
「你睡床,我睡地?!辜視x的語氣不容置疑。
馬修容眼神中閃過一絲異樣的情感,她輕輕拉了拉被子,低聲道:「陛下,臣妾是真的想……」
「別說了?!辜視x打斷她的話,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容抗拒的冷意。
夜,靜謐而深沉,窗外的微風帶著一絲涼意拂過,宮燈的影子映在墻上,搖曳著如鬼魅般的朦朧輪廓。房內(nèi)燈火已滅,唯有窗邊的月光輕柔灑入,照在床榻一角,微弱的光芒勾勒出馬修容的輪廓。
她側(cè)身躺在床上,玉手輕握著被褥,眼神定定地望著床頂,心中翻滾著無數(shù)情感??謶帧⒚悦?、憧憬、愛戀交錯,讓她無法入眠。她的呼吸輕若游絲,唯有偶爾不經(jīng)意的深吸一口氣,才暴露出她內(nèi)心的不平靜。
「陛下,地板又硬又冷,要不你也上來吧,就...一起睡覺而已?!柜R修容終于開口,語氣中帶著一絲溫柔的勸誘,她的眼神在黑暗中仿佛發(fā)著光,充滿了憐惜與真誠。那雙明眸,仿佛能夠讀懂家晉內(nèi)心深處的孤寂與掙扎。
家晉背對著她,蜷縮在地板上,肩膀不由得僵硬。他的心跳加速,感覺血液在體內(nèi)迅速涌動,仿佛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正推著他站起來,跨上床榻。只是一起睡覺而已,這有什么不對?他的理智不斷自我辯解,手指不自覺地收緊,似乎只要一個微小的動作,他就會屈服于自己的欲望。
可是,家晉的眼中有著另一個身影,那是他心心念念的雨陽。他強忍著內(nèi)心的悸動,緊閉雙眼,努力讓自己的思緒不再動搖。腦中那個矛盾的聲音再度響起:「我怎么可能控制得住自己?馬修容如此溫柔賢淑,又何等美麗,這樣的女子,誰能拒絕她的好意?」然而,另一個更加沉重的聲音也隨之浮現(xiàn):「可她不是雨陽……」
此刻,馬修容并不知道家晉內(nèi)心的糾結(jié),她望著他的背影,眼神漸漸黯淡下來。那一絲剛剛?cè)计鸬南M路鹩直灰慌枥渌疂矞?。她沉默了一會兒,終于還是忍不住再次開口,輕聲道:「陛下,臣妾……只想陪在您身邊,就算什么都不做,只是……一起睡覺而已,您不必有壓力。」
她的聲音在黑暗中像是一根柔軟的絲線,試圖牽住家晉那顆孤寂的心。
家晉的喉嚨動了一下,內(nèi)心的那份渴望幾乎要吞噬他的理智。他猛然翻身,坐了起來,雙眼緊盯著床上的馬修容。月光灑在她白皙的臉龐上,五官柔美細膩,雙唇微啟,眼中透著一絲倔強與溫柔的混合。這一刻,家晉的理智再次被動搖。
但腦海中的另一道身影卻愈加清晰——那是雨陽。她的微笑,她的倔強,她的一切一切,像是鎖鏈般牢牢禁錮住了家晉的心。
他深吸了一口氣,壓抑住內(nèi)心翻涌的情感,低聲道:「不用了,謝謝你,我還是睡在地板吧?!顾恼Z氣帶著一絲堅定,仿佛在說服自己,也在拒絕那份欲望。
馬修容微微一怔,她沒有再說話,只是默默轉(zhuǎn)過身去,背對著家晉,淚水悄然滑落。她知道,這個男人的心并不屬于她,無論她多么努力,他的心早已被另一個女子占據(jù)。而她,終究只是那個扮演「皇妃」的棋子。
家晉躺回地板上,身下的冰冷與堅硬讓他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但這寒意,遠遠比不上他內(nèi)心的孤寂與無奈。他蜷縮著身體,閉上雙眼,心中默念著雨陽的名字,仿佛這樣就能稍微減輕一點思念的痛苦。
夜,愈發(fā)寂靜,兩人各懷心事,在這冰冷的宮殿中,仿佛只剩下彼此的呼吸聲,在黑暗中輕輕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