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橫是個殺手,不僅隱藏的功夫了得,逃跑也是他的專長。盡管清淵派那兩個護衛(wèi)身手不錯,不過也沒能留下陳橫。
陸家剛才尋找陸子兮的護衛(wèi)們基本都圍在走廊,可以說是水泄不通。陸嘉韻走過來時,大家主動讓出一條路。
直到親眼看見陸機,陸嘉韻依然難以置信,就在剛才,還不到一個時辰之前,陸機還鮮活地在自己面前。現(xiàn)在,他靜靜地躺在這凄冷的夜里、冰涼的地上。
這驟然而至的打擊對陸嘉韻來說,無異于五雷轟頂。看到陸機,陸嘉韻沒有流淚,他內(nèi)心深處還沒接受眼前這殘酷的現(xiàn)實。
“父親,你起來,你起來!”面色蒼白的陸嘉韻臉上沒有一點悲傷的情緒,但是自從聽到家主遇刺的話語,他的心一直被一雙無形的大手緊緊摶壓著。
陸機的手慢慢變涼,慢慢和黑夜一個溫度。不過,依舊抵不過陸嘉韻心中那份悲涼的萬分之一。
接著,陸子兮趕了過來,他身后的一百多名護衛(wèi)將這里團團圍住。
這里也有一百多名護衛(wèi),他們甚至有兩百多個想法,并不像陸子兮帶過來的那些護衛(wèi)一樣,只有一個想法。
陸子兮向那個拐角走去,身后跟著一隊護衛(wèi)。走廊里的人再次給陸子兮讓路,一條很是寬敞的路。
陸子兮看見倒在地上的陸機,看了看胸口那團黑色,以及地上的血,他一步邁出了三步的距離,接著大聲哭喊:“父親!”
陸子兮哭得很是傷心,陸嘉韻面無表情,心中卻比陸子兮傷心無數(shù)倍。
“二弟,父親生前那么寵愛你,現(xiàn)在你甚至都不傷心的嗎?!”陸子兮哭著質(zhì)問陸嘉韻。
從陸子兮口中說出二弟時,陸嘉韻對這個久違的稱謂感到親切且震驚,沒想到再次聽見,會是在這種情景。
陸嘉韻依舊面無表情,他心中清楚,已然大勢已去,再讓陸子兮的小心思得逞,失去家中護衛(wèi)們的支持倒也無妨。
陸嘉韻抱起陸機,慢慢向陸機的房間走去。
陸嘉韻始終沒哭一聲,也沒有掉一滴眼淚,他一直都是面無表情。但是,他的臉色異常蒼白。
“這樣的話,家主之位又當如何?”
“當然是由大公子來坐了!”
“大公子繼承家主之位,那么二公子豈不是……”
人群之中開始討論起來,不過最后的推測沒人敢說出口,因為陸機、陸子兮和陸嘉韻都在這里。
“誰再造謠生事,再挑撥我和二弟的關(guān)系,殺!”陸子兮喝道。
現(xiàn)場的討論聲一去不回,只留下蟲鳴聲和風聲。
“韓叔,韓叔。”陸子兮喊道。
“家主,您請吩咐!”韓閱彎腰抱拳畢恭畢敬地行禮。
“速速準備老家主的身后之事!”陸子兮吩咐道。
“是,家主!”韓閱畢恭畢敬地回答。
陸子兮以清淵派家主的身份處理陸機身后之事,清淵派家主之位毋庸置疑是陸子兮的。
“拜見家主!”這里所有的護衛(wèi)都畢恭畢敬地抱拳行禮。
“諸位不必客氣,該做什么做什么,大家各盡其職。”陸子兮淡淡地說。
“是,家主!”一眾人回道。
陸嘉韻抱著陸機離開的時候,易欣澤看到了陸機的束發(fā)冠,之后斷然和顏雨、陳尚宇離開了陸家所有人的視野。
陸子兮剛成為清淵派家主,有些細節(jié)一時半會顧及不上,他現(xiàn)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處理陸家外的打斗。
陸子兮帶著陸家的護衛(wèi)們從正門出來,齊德山和王長雨看到后立刻停手,拉下面罩去拜見陸子兮。
“陸…家主!”齊德山彎腰抱拳行禮,剛開始齊德山想說陸公子,仔細一想,把“公子”換成了“家主”。
“恭喜陸家主!”王長雨看到陸子兮從正門走出來,心知計劃圓滿成功。
“王閣主我清楚,他是來清淵派做客的。齊殿主這是怎么回事,不會是來夜襲我清淵派的吧?”陸子兮微笑著對齊德山說。
“這都是誤會!我看到有群黑衣人鬼鬼祟祟,便替陸家主您排除隱患,沒想到是王閣主,真是天大的誤會!”齊德山笑著打哈哈。
“既然如此,齊殿主為何這身打扮?”陸子兮又問。
“誤會發(fā)生之前,因為王閣主穿著夜行服,所以為了迷惑視野,我們也穿了?,F(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是誤會,屬實是抱歉!”齊德山賠笑道。
“齊殿主說是誤會,那么現(xiàn)在就請回吧?!标懽淤獾卣f。
“是,陸家主。”齊德山又微笑著對王長雨說:“王閣主,今晚屬實抱歉,來日必會登門道歉!”
說罷,齊德山帶著太辰派人離開。
太辰派的這次行動由齊德山指揮,而且勝利的一方并不是陸機和陸嘉韻勢力,所以劉炫明就沒有站出來拉下面罩,而是選擇蒙混過關(guān)。
但是,魏賢景就沒有這么好的運氣了,陸子兮的人也不可能給他那個機會!
以陸子兮和王長雨的通透,當然不會相信這是齊德山口中所說的誤會,而且他們也得到確切消息,齊德山就是來助陸嘉韻一臂之力的。
現(xiàn)在的清淵派剛剛穩(wěn)定,緊緊只是表面上的穩(wěn)定,所以陸子兮暫時不想節(jié)外生枝。
別說齊德山堅持稱這是誤會,即便齊德山說是來游玩的,而且說穿夜行服是自己一時興起,陸子兮也會“相信”。
但是事后,等陸子兮騰出手來,自然會和太辰派清算。
眼下,陸子兮和王長雨有更重要的事情。
不多時,天就漸漸亮了起來,盡管太陽還沒有升起。陸子兮安排八十個自己人,穿著和護玉閣護衛(wèi)一樣的衣服,假裝押送八十個之前陸機和陸嘉韻的護衛(wèi),隨王長雨回護玉閣。
王長雨的隊伍浩浩蕩蕩,以偷襲清淵派大獲全勝為由,并且俘獲八十個俘虜,大張旗鼓地回護玉閣。
現(xiàn)在,王長雨要去護玉閣解決自己勢力內(nèi)部的疾癥。王長雨信心滿滿地帶著人從霧景回去。
剛到霧景,顧長風就給王長雨來了一個包餃子。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王長雨發(fā)現(xiàn)顧風遠在自己身邊安插的眼線,只是顧風遠愿意讓他看見的,遠遠不是全部。
王長雨的指揮作戰(zhàn)與眼光謀略一直都在顧長風之上,而且現(xiàn)在他身后有這么多人,即便是被埋伏,王長雨也不怕顧長風。
“二弟,屬實沒想到啊,你竟然真的背叛了護玉閣,和清淵派私自串通,欲行不軌,我真的好心痛!”顧長風對王長雨喊道。
“大哥,事到如今,就不必說這些沒有意義的套話了吧。你我心知肚明,這與廢話無異!”面對顧長風,王長雨這次并沒有面帶微笑,而是氣勢十足地回道。
霧景二樓,顧言林和王盈月慢慢露頭,他們兩個都是淚流滿面。
“父親,您別一錯再錯了,現(xiàn)在回頭還來得及!”王盈月哭成了一個淚人兒。
“二叔,求您別這樣!我去吃了你推薦我的那家餛飩,確實非常好吃。以后,我想你帶我一起去?!鳖櫻粤忠部拗f道。
陸子兮剛成為清淵派家主,他計劃通過這次護玉閣的勢力內(nèi)斗,把不是自己勢力的人清除掉一部分,剩下的慢慢消化。
現(xiàn)在看來,陸子兮的如意算盤怕是要行不通了。
“師父,師父!師妹絕不能有事!”張越異常堅定地對猶豫不決的王長雨說。
王長雨看著痛哭流涕的王盈月,又看了看一臉決絕的張越,他空咽了口口水,什么也沒有咽下,面無表情地慢慢說:“徒兒,我,對不住你!”
張越什么都沒說,只是微微一笑,把自己手里的劍丟到了地上。
王長雨心中縱有萬般不舍,可他沒有選擇,只能慢慢放下手中的劍。
顧長風就這樣解決了護玉閣的這次動亂。
王長雨的心很痛很痛,并不是因為謀劃失敗,而是王盈月不理解自己,否則她不會哭得那么傷心。
王長雨和張越放下手中的劍也是因為王盈月,至少能暫時保住她的性命。至于王盈月以后的路,王長雨心想只能由她自己去走!
顧長風和王長雨從一無所有拼出一個護玉閣,經(jīng)歷了多少艱難困苦,他們自己也數(shù)不清楚。最后,王長雨還是選擇奪取護玉閣閣主之位。
起初,王長雨一無所有,沒人看得起他,甚至不會多看他一眼。王長雨成為護玉閣副閣主,他有了實力,也擁有了權(quán)力,護玉閣乃至喻隱之境,沒人敢再輕視他。
后來,護玉閣的傳承遇到了難題,王長雨面臨著要么被削去權(quán)力,或者更上一層樓。王長雨的選擇是后者。
或許,從王長雨剛一開始擁有權(quán)力時,就注定會是這樣一個結(jié)果,因為他想維持權(quán)力,就必須按照權(quán)力的需求去做事,去抉擇。
估計王長雨自己也搞不清楚,是他擁有了權(quán)力,還是權(quán)力操控著他。
最后,王長雨放棄權(quán)力,選擇了他的女兒王盈月。
盡管,以王盈月現(xiàn)在的認知,還理解不了王長雨。
得知王長雨和清淵派勾結(jié)之后,王盈月不止一次地哭著請求顧長風饒恕王長雨,至少留他一命。顧長風每次都答應得非常好,并對王盈月好言相勸。
顧長風手中的是護玉閣閣主之權(quán),盡管他想放過自己的二弟,護玉閣閣主的權(quán)力也不會放過王長雨。
恐怕,王長雨最好的歸宿就是莫名其妙地失蹤,給王盈月留一個美好的幻想。
另一邊,由于要處理老家主身后之事,所以這幾天陸嘉韻并沒有什么事??墒遣徽撍叩侥膬?,都有韓閱安排的護衛(wèi)保護。
待陸機身后之事處理完畢,陸嘉韻立刻會被軟禁起來。至于陸子兮會不會收了陸嘉韻的性命,那就不得而知了。
或許,陸嘉韻也會莫名其妙地不知所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