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終于醒了?!”
秦昭在典顛的攙扶下緩緩坐起,他愣愣的看了半晌,入睡前的記憶這才重新涌上心頭。
“典先生,我睡了很久嗎?”
“你睡了一天一夜,無論老夫怎么叫你都叫不醒,看來這病情似乎加重了?!钡漕嵃欀缄P切的打量著說道,“成功了?”
秦昭閉上眼睛,凝神靜氣,漸漸地,他仿佛又睜開了一雙不存在的眼睛,能看見身旁的典先生,以及身下的破木床。
他心念一動,神識透體內(nèi)視。體內(nèi)一道道細弱的靈力仿佛河流般四通八達,卻又無比的順暢的循環(huán)往復。隨著神識的掃過,肌體內(nèi)臟纖毫畢現(xiàn)。他神念一轉,看向泥丸宮,這又是道經(jīng)中記載的魂海,神識皆從此處發(fā)源,按照道經(jīng)的描述,這應該是一片虛無混沌的海洋,秦昭愣愣的看著眼前深邃的黑色屏障,有些搞不明白。
這是什么?直覺告訴他,這絕不是道經(jīng)中記載的魂海!他謹慎的的分出一小股神識,試探性的觸碰了一下,卻不料輕輕松松的穿過了那層黑色的屏障,隨即大吃一驚!
這里面竟然是萬千瑰麗璀璨的星辰,和他夢中看見的一模一樣!原來就是這玩意造成的?他恨恨的咬咬牙,試探性的用神識向幾顆星辰探去,那星辰卻像虛幻的倒影般,根本接觸不到。他心頭浮現(xiàn)一絲明悟,這些星辰似乎只有在特定的時候才可以接觸到。
他不甘心的又試了試,無奈的退出了入定狀態(tài)。
“怎么樣?”典老頭一臉嚴肅的看向他。
秦昭緩緩搖了搖頭,他面無表情的模樣,看的典老頭一顆心直直往下沉去。
忽的秦昭噗嗤一笑,再也繃不住臉,“這筑基沒什么難度??!”
“你這臭小子!”典老頭翻了個白眼,作勢要打。
秦昭一個翻身迅捷的從床上蹦下,腳步略一變換,剛要施展出夢中雷云用過的雷步,忽然意識到這已經(jīng)是在現(xiàn)實中了,雷步還怎么施展的出來?
于是他一個踉蹌,成功的把自己跘倒在地,卻坐在地上露出震驚的表情。
典老頭心中一驚,難道修煉出了什么問題,他連忙上前,想要攙扶起秦昭,卻見得秦昭一個打滾翻身而起,一邊叫嚷著“我沒事”,一邊邁動步伐。
嗡嗡聲響起,一縷細微雷電出現(xiàn)在他的腳底,隨即暗滅。秦昭又是一個踉蹌栽倒在地。連續(xù)摔倒兩次搞得有些灰頭土臉,但他卻忍不住露出笑容。
典老頭也看出點什么,這是在練習某種步法,似乎和雷電有關。
又嘗試了七八次,秦昭腳步一個滑動,嗡鳴聲響起,一抹銀白的電光跳躍中向前進了五六步的距離。秦昭像是發(fā)現(xiàn)了新世界般,接連不斷施展起來,一縷又一縷電光接連閃爍,秦昭也越發(fā)的熟練起來。當經(jīng)脈中最后一絲靈力耗盡,他停下了腳步,粗氣直喘,這雷步在夢中是雷云所創(chuàng),頗為奇異,但缺點是對體力要求頗高。
他看著自己的雙腳,握緊拳頭,嘴角露出一絲笑容,既然雷步在現(xiàn)實中也能施展出來,那么藏竅術呢?還有那......紫霄神雷術?
一想到這,他心中一片火熱,恨不得立即打坐吐納恢復靈力來練習術法。
典老頭見他沉迷修行無法自拔,連忙提醒道,“停!當務之急是破陣!布陣者隨時有可能過來,到時候就你這剛筑基的實力,還不夠人家開胃的?!?p> 秦昭冷靜了下來,反問道:“難道就這么放過幕后之人嗎?咱們兩個也不是沒有一戰(zhàn)之力!”
典老頭冷笑一聲,“就憑咱們倆?誰知道這背后有多少人?如果有聚元境的修行者,滅殺咱們猶如殺雞?!?p> 秦昭微低著頭,嘴角緊抿,一言不發(fā),有些出神的盯著旁邊,不知道在回憶著什么。
典老頭心中微微一軟說道:“當然,幕后之人絕對不能放過,咱們可以尋求官府的幫助啊!只要咱們出了這法陣,前往衙門,還是有很大可能抓住兇手的?!?p> 秦昭眼中多了一絲神采,“官府衙門中也有修行者?不然怎么能抓住真兇?”
典老頭噗嗤一笑,“你太小看官府衙門了!我且問你,大荒最有名的修行圣地是?”
“道院”
“不錯,道院確實是我大荒最出名的修行圣地,但荒朝皇族的勢力也并不比道院遜色,甚至更加龐大?!?p> “不然為何道院不直接統(tǒng)治荒朝?是因為修行者不近凡塵,清心寡欲嗎?”
他的聲音透著一股冷意,“能占據(jù)一個龐大王朝這樣的肥肉,實力又怎么可能弱小?!?p> “那為何從未聽聞大荒有什么厲害的修行人物?”,秦昭有些困惑的發(fā)問道。
“四方上將中獵云上將的名頭你沒聽過嗎?”
“???他也是?獵云上將不是平民出身嗎?”,秦昭大吃一驚。
“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典先生感慨一聲,話鋒一轉,“另外,朝廷內(nèi)還隱藏有一支特殊的勢力,緝密門。”
他頓了頓,聲音有些滄桑,“緝密門直接聽命于皇帝,里面全是修行者,專門負責處理與修行者相關的事物。”
秦昭有些好奇的問道:“典先生是緝密門的人嗎?不然為何了解的如此詳細?”
典先生不置可否,話音一轉,“所以說,此地衙門只要將事情上報給緝密門,哪里還愁抓不到兇手?!?p> 他拍了拍秦昭的肩膀,“靈力恢復的差不多了吧?”,見秦昭點點頭,“那就趕緊破陣去吧?!?p> 來到村口后,兩人直接進入了迷陣中。
看著面前的村口的畫面緩緩變成了懸崖峭壁的模樣,秦昭緩緩閉上了雙眼。
當神識離體,面前居然還是懸崖峭壁的模樣!這是怎么回事?秦昭疑惑的將神識向身旁的一塊巨石探去,卻受到了強烈的阻礙。他靜下心神,全神貫注的凝聚起神識,狠狠的向著一處發(fā)力。那石頭表面漸漸的晃起一道如漣漪般的波紋,隨著秦昭逐漸的加大力度,啪嗒一聲輕響,如同泡沫般消散了。
秦昭見神識確實有用,大喜過望,一鼓作氣再接連破滅了幾道幻影,便感覺神識接近枯竭,而身旁的幻影還有許許多多。他連忙停下,眉頭緊皺的思索著該如何破除眼下的困境。
典先生了解了困境后,沉吟半晌,給出了一個方法。凡是迷陣幻陣之屬,皆需一件東西作為陣法的核心,這個陣法的核心往往會隱藏在陣法之中,但也是整個陣法最薄弱的環(huán)節(jié)。所以,只要能找到陣眼之物,就會迎刃而解。
秦昭略作休息,待得神識恢復的差不多了,又一次閉上雙眼,凝聚起神識,仔細的觀察起面前的一切。
碧綠的青草?不對。懸崖邊的枯樹?也不對。究竟是什么呢,這陣眼之物究竟幻化成了什么呢?
他一頭霧水的猜測式的觸碰了許久,青草,枯樹,巨石,苔蘚,乃至于泥土,通通沒有什么異常的地方。他有些煩躁的肆意揮灑著神識,終于讓他發(fā)現(xiàn)了一個有些奇怪的東西。
那是一只停歇在巨石上的甲蟲,初看時,沒有任何異常,但是仔細一打量就會發(fā)現(xiàn)這甲蟲頗為奇異,身上有三道彎月般的紋路。會是它嗎?
秦昭緊張的凝聚起最后一點神識,狠狠的刺向那顆甲蟲。這次那顆甲蟲居然沒有像前幾個一樣消散!
秦昭心中一陣激動,有些疲憊的睜開雙眼,目光緊緊盯著那顆指甲大的甲蟲。
“典先生!找到了!是那顆甲蟲!”他興奮的指著那顆甲蟲,生怕它飛走了。
“神識破解不了嗎?”典老頭眉頭一皺,手中的木棍帶起一陣呼嘯的風聲狠狠打在那顆甲蟲上。
然而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那木棍仿佛打在空氣中一般,穿過巨石,重重的打在地上,咔擦一聲折斷了。
“看來蠻力對這陣法不管用啊?!钡湎壬洁煲痪洌瑓s并沒有什么意外之色。
“你試試用你的法力行不行?”
秦昭深吸一口氣,將涓涓法力匯聚起來向右掌掌心灌注,隨后一個箭步上前,狠狠拍在那甲蟲身上。
誰料那甲蟲連帶著巨石,晃起一陣波紋,竟如同無物般。秦昭一個噗咚穿過幻影撲倒在地,再爬起來時,就發(fā)現(xiàn)面前環(huán)境大變,已經(jīng)不再是那處懸崖的模樣了。
咕嚕咕嚕聲響起,他低頭一看,下面居然是一片暗紅翻滾的巖漿!而他就站在一塊小小的懸空浮石上,周圍還有數(shù)塊大小不已的石頭,漂浮在巖漿湖的上空。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只覺得越來越熱,溫度在逐漸升高。他低頭一看,不禁倒吸一口涼氣,背后直冒冷汗。那巖漿居然還在緩慢的上漲著!雖知道這是幻境,但鬼知道這巖漿究竟有沒有危險!
他擦了擦額頭的汗,強壓住心中的恐慌,迅速的鎮(zhèn)定心神,強迫自己進入入定狀態(tài),探出神識仔細查看著周圍懸浮的浮空石,一塊,兩塊......很快就探查了個遍,都不是!
在哪?他略一猶豫,又將神識探向不遠處翻涌的巖漿,一陣強烈的火燒焰灼的疼痛感傳來,他悶哼一聲,臉色蒼白的收回神識。這巖漿中有危險!他看向離身下浮石不過一尺之距的巖漿,不由的有些慌張。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對了,自己站立的這塊浮石!他心念一動,神識飛快的探查起來,這塊浮石果然有點問題!
陣眼找到了!接下來該怎么打破它呢?秦昭心中一動,夢中曾經(jīng)見過的雷法又一次浮上心頭。他迅速的選定了一道頗為簡單,但威力也不容小覷的法術——掌心雷!
他抬起手掌,堅定的對準身下的浮石,順暢的運轉著夢中觀摩過千百遍的法力路線,大喝一聲!一道粗大的閃電猛然迸發(fā),亮白的電光刺得他雙眼流淚,嘎吱一聲,那浮石在雷霆面前,恍如紙糊的一般,被輕易撕碎,一面烏黑色繪有紅色月亮的小旗驟然出現(xiàn)。
咔擦一聲,那面小旗在雷霆的攻擊下斷成兩截,就連旗面都被撕裂成了無數(shù)塊冒著青煙的碎片。秦昭連忙控制住體內(nèi)所剩無幾的法力,觀察起四周來。
原本黑漆漆的地窟頂漸漸的虛化,透出一片湛藍的天空,而火紅翻涌的巖漿迅速變成灰白色,一陣風吹過,化成細碎的光點不知飄向了何方。秦昭癱坐在地上,法力和神識盡皆耗盡,一時間竟然爬不起來。他貪婪的呼吸著新鮮的空氣,一陣陣鳥鳴傳進他的耳朵里,他從未覺得如此動聽。
“臭小子,可以哇!”一只大手重重的拍在他肩膀上,拍的他一陣趔趄,典先生難得的夸贊了一聲。
“也就比我老人家年輕時差那么一點點,再努努力就趕上老夫我了!”典先生一臉欣慰的笑容,秦昭難得的翻了個白眼,心頭像是卸下一塊巨石,兩個人對視一眼,同時大笑起來。
“此地不宜久留,咱們還是快些出發(fā)吧!”典先生笑了一會兒,收斂笑容,催促道。
秦昭點了點頭,心中一動,掏出一張手帕,將那面小旗的殘骸拾撿起來,隨口問道:“典先生,您見過這種旗子嗎?黑色的底面,上面繪有紅色的月亮。”
“紅色的月亮?”典先生默默念叨了幾遍,疑惑地搖了搖頭,他接過那方手帕,仔細的打量著手帕里的殘骸,眉頭緊緊皺在一起擰成一個川字。
秦昭見他神色不對,連忙追問道:“怎么了?有什么問題嗎?”
典先生面色凝重,瞳孔緊縮,聲音透著一股冷意,“魔氣......魔族!”
秦昭一聽聞這兩個字,頭皮一麻,腦中頓時出現(xiàn)無數(shù)記載在典籍上的史事,都緊緊圍繞這魔族兩個字有關。
故老相傳,早在遠古時代,人族地位卑賤,為魔族所奴役,如同被圈養(yǎng)的豬羊。直到火燧氏帶領著人族覺醒于微末之間,人族才漸漸的擺脫了魔族的奴役。雖然距離這段黑暗的歷史,已經(jīng)過去了千年之久,但魔族的兇殘印象至今還深深烙印在人族的腦海中。魔族至今仍是人族大敵,其嗜血的名頭讓無數(shù)人聞風喪膽。
這居然有魔氣?還與魔族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