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客不客觀】
舊,看起來就是個客觀的形容詞。
而在“舊”前加個“懷”,懷舊,客觀在很大程度上就變成了主觀。
這種文人墨客咬文嚼字的游戲,實在是刁鉆無聊卻又沒法反駁。
可大佬突然想起了大學畢業(yè)時的答辯。
她的論文主題是分析一部電影中的“少年形象”,結果答辯老師拋出的問題是:你是以年齡來劃分的少年群體嗎?
當然不是。
當時大佬雖然對這個問題早有準備,但是答辯的時候還是毫無征兆地狠狠卡殼了一下。
既然客觀的年齡無法準確分辨少年和老年,那主觀的嘈雜更容易讓界限變得模糊。
假如放任每個人自由表達主觀情緒,絕對的自由換來的是……絕對的混亂。最后,誰也說不清,哪個是少年,哪個是瓶瓶罐罐……
……
可是在很多影視劇中,別說什么“老夫聊發(fā)少年狂”,老夫也可懷揣少年之心直到色衰暗弛,直到埋入黃土。這又恰恰不是按照客觀年齡來作為劃分標準的……
……
因為論文是不夠嚴謹?shù)?,她是緊張而心虛的。
所以她要不停地解釋,引經(jīng)據(jù)典,爭取把老師的注意力從問題的本身一點一點勾走。甚至于班門弄斧,猶如跳梁小丑一般,目的只是把注意力引開而已。
因為一旦這個問題追問起來,老師的下一個問題九成九就是:既然沒有確定的劃分標準,那這個主題的意義又在哪呢?這篇論文的意義又何在?
……
她想過。
她沒想出來。
她連人活著的意義都不知道:索然無味的歡愉與發(fā)泄,索然無味的緊張與爭奪。到頭來,歸于塵土,萬事皆空。
這樣看來,人類社會的最高智慧,哲學,也只不過是在消磨時間罷了。
……
這樣看來,舊,真的只是個客觀的形容詞嗎?
那它的劃分標準還不是人的主觀安排嘛?
我也只是個賣弄文字的俗人罷了。大佬想。
……
……
【關于發(fā)泄情緒】
大佬早就不會哭了。
只有胸口發(fā)悶,憋著氣喘不上來。
如果說真的攢夠了負面情緒,層層累積到了頂點,大佬會不分時間不分地點不分場合,渾身突然發(fā)抖到無力,弓著身子尖叫。
第一次發(fā)生這種狀況的時候,是在一個嘈雜的屋子。屋子里放著極其山炮的音樂,震天響。搭配著要命的音樂,講臺上有個人在高談闊論。
聽著高分貝的音響樂曲,大佬的腦子嗡嗡作響,負面情緒鋪天蓋地壓了上來。有關的無關的深刻的膚淺的,一瞬間攪得她六神無主……
大佬站起身,走到音響面前,開口想請求面前的人關掉音響,結果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被音響音樂完全淹沒了,連自己都聽不見。
她嘗試了幾次,都失敗了。那時,她的腦子里只剩兩個詞:強暴,和閹割。
她的心臟像是被人劃開兩個口子:一個被強制灌注著她不喜歡的東西,另一個被強制抽取剝奪著本屬于她的東西。
心理性的失衡帶動生理上的疼痛,利爪撓心。
大佬開始瘋狂尖叫,并迅速陷入一種詭異的快感之中——發(fā)泄的快感。
每次爆發(fā)的時候,旁邊的人先是驚嚇,然后是同情,最后被重復一聲一聲的尖叫吵到煩悶,紛紛退離開。
終于,吃奶的力氣都用盡了,大佬吼到脫力,一身虛汗,一臉鼻涕眼淚,順勢躺倒在了地上。
好了,輕松不少了。人生又可以從頭開始了。
【關于抑郁】
文人最后那點尊嚴,讓大佬有了諱疾忌醫(yī)的底氣:她死不承認自己是個病理性的抑郁癥。
頂多,她會認為那是個名字,就像張三李四一樣,她姓抑,名郁癥。就是這樣。
既然不承認有病,談何治愈不治愈?
消磨時光罷了。
時光已經(jīng)包容了自私的天真,冷漠的成熟,難道還包容不了善良的抑郁嗎?
【關于表達情緒】
“這個姐姐真的很無聊,姐姐快來跟我玩游戲啦!”一個天真的人說。
……
“你跟我說這些,難道是為了得到我的同情嗎?那我明確告訴你,我絕對不會因為這些陳芝麻爛谷子而同情任何一個人。”一個成熟的人說。
……
“我只是心里事情太多,想說出來而已。有個人聽就好了。僅此而已??梢栽试S我說完嗎?等我說完,你怎么嘲笑我都好。我都不會怪你的……”大佬說。
……
說到這,大佬突然笑出了聲。我竟然還有資格責怪別人?真是不知好歹。
明明自己就是個弱者,憑什么責怪別人?
就算是別人不想聽而肆意打斷你的話,你也沒有任何資格央求別人聽完。
甚至于,我根本沒有表達自己想法的權利。
可這個權利,是被誰剝奪的呢?
……
……
大佬想起第一次情緒崩潰失聲尖叫的時候,始作俑者就站在自己面前,冷冷地看著。等大佬脫力躺在地上的時候,雙眼一片模糊。可是面前那個貌似微微笑著、又貌似毫無情緒的人,分明長著一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
周圍的人仿佛看不到那個人,也感覺不到那個人,紛紛手忙腳亂地把大佬扶起來,帶離那間屋子……
倒不如,跟狗和貓說話。畢竟他們不會反駁你,也不會同情你。因為他們不懂。
不過,大佬的狗,和貓,找不到了。
她好像落掉了什么事,好像有一段記憶丟了。那段記憶里,跟狗和貓的命運有關。
到底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