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絕對不會再進(jìn)那些窟窿里了!打死我也不進(jìn)去了!”雷晃心有余悸地?fù)u頭。
周瑤的腰間突然一陣振動,眾人目光皆投了過去,見其儲物袋中有什么東西正呼吸般發(fā)著紅色光亮,周瑤抬手在儲物袋上一揮,原來是那只尋龍鏡。
“師弟們,我想我們現(xiàn)在就要挖參了?!?p> “都到這一步了還趕什么時辰?!崩谆我黄ü勺胶巫又鄣纳砼裕昂螏煹苓€沒休息好呢,等他回復(fù)全部靈力再動手也不遲啊!”
“恐怕我們沒有那個時間了?!敝墁庉p輕搖頭,“尋龍鏡開辟的法陣入口只能堅持十二個時辰,時辰一到要是出不去的話就自動關(guān)閉,屆時我們就算挖了參也會被宗門捉住?!?p> “???原來有時間限制!”何子舟精神一振,想起來他還在溶洞里休息了兩個時辰,“你不早說!”
“本身時間充足是不用說的,免得師弟們心生急切,可誰知道中途會有這么多的意外呢?!?p> 雷晃心虛的抿了抿嘴唇,知道這一切罪魁禍?zhǔn)资亲约?,他大跳起來?p> “挖參!”
……
極寒的天氣吹起一片一片的白毛風(fēng),兩側(cè)是高高入天的白雪峭壁,霧障從天而降,如天幕般遮住整個天空,何子舟立在雪坡下瑟瑟發(fā)抖,看著王小嫚與周瑤在白風(fēng)中施法。
“你看得懂他們在做什么嗎?”何子舟悄悄詢問一旁的雷晃。
“好像是在定位?!崩谆挝宋亲?,“王師姐不是說她是揀藥師么,深山老林里那么多樹木亂石,正常人根本找不到想要的藥草,但揀藥師對藥草天生敏感,會一種以精神為主的定位法術(shù),王師姐現(xiàn)在應(yīng)該就在確定雪參的具體位置?!?p> 原來如此,何子舟點點頭,寒風(fēng)呼嘯而過,他裹了裹身上的獸衣,突然想到一事:
“對了雷師兄,那只赤玄鴉呢?我記得它是和我在一起的啊?!?p> “噢,那只笨鳥自己飛走了,像應(yīng)激過度一樣見人就怕,估計之前被徐煬虐待的不輕?!崩谆螡M不在乎的開口。
“我說兩位,請保持安靜。”周瑤丟來一個幽怨的眼神。
“抱歉抱歉!”雷晃連忙嬉皮笑臉地賠歉。
“找到了!”王小嫚忽然抬起眼眸,瞳孔里流動出高貴的銀色,好像穿越巖石壁壘,直接看到地底深處。
周瑤聞聲起身,手中飛出六道陣旗,化作青光隱入附近雪中,周遭靈氣頓時一凝,周瑤笑著拍拍手:
“我布置了個簡單屏蔽靈力的法陣,接下來就看二位男士了?!?p> “你們只需要在這片雪坡上施展火焰,剩下的交給我和小瑤?!?p> “好!”
雷晃搓著手跳了起來,腰間儲物袋蠢蠢欲動,赤紅葫蘆掙破寒流飛到頭頂,大片火焰如雨般傾泄而出。
何子舟解開第六層封印,熾種在胸口呼呼旋轉(zhuǎn),掌心同樣射出虛燭之火。
兩道火焰一青一紅,在方圓十幾丈的雪坡上吹斜翻滾,足有半尺厚的積雪肉眼可見開始融化,不過幾個呼吸間地面就已露出黑褐色凍僵的土層。
雪水流成一條小溪,順著坡面汩汩而去,附近浮動的空氣升扭曲發(fā)燙,何子舟與雷晃累的滿頭大汗,兩人停掉火焰,看了看泥水湯湯的地面,有些不解。
“繼續(xù)燒。”王小嫚手中多出一根紅繩。
“還燒?接下來就是燒土了!”雷晃抹了把臉。
“繼續(xù)燒?!?p> 何子舟苦笑一聲:“來吧師兄!”
“他娘的,我的寶貝葫蘆二階妖獸都燒過,就是沒燒過土。”雷晃罵了口臟話,提了提腰上的褲帶。
兩道火焰再次傾泄而出,在這片不大的土坡上來回滾動,雪水化成的溪流來不及淌走就蒸發(fā)升空,在眾人四周彌漫成騰騰的霧氣,這下周瑤和王小嫚也開始大汗淋漓了,屏蔽靈力的法陣像座小型囚牢,把水汽困在地面一直飄蕩。
“沒道理找不到……”王小嫚有些焦急,汗水順著她的臉頰滴到胸脯,“就晚了五年沒來挖掘,不會絕種的?!?p> “我說師姐,不會真被人捷足先登了吧,內(nèi)門那幫弟子可真有可能找到!”雷晃在一旁插嘴。
王小嫚沒有回話,臉色已經(jīng)出賣了她的想法,現(xiàn)如今她的確沒有十足把握來確保雪美人還在。
何子舟支著手腕沖著火焰,只顧埋頭走路,沒有注意到離其他人越來越遠(yuǎn),胸中的熾種燒的他口干舌燥,眼前的土已經(jīng)變得焦黑發(fā)燙,他只好重新封回五層,然后收掉火焰。
腳下的土壤倏地跳動,好像有什么東西要破土而出,不會是條冬眠蘇醒的蛇吧,何子舟嘴中無力的嘟囔,抬頭看了看遠(yuǎn)處的三人,才發(fā)覺自己走的太遠(yuǎn)了,正要邁步回去,眼前的土地忽然破出一個大洞。
“嗯?”
細(xì)細(xì)的朝天辮愣頭愣腦地鉆了出來,身上的紅肚兜緊緊勒住肉嘟嘟的肚子,一個胖瓷娃娃嘿呦嘿呦地扒著土壤往外拱,張開滿嘴奶牙叫喊:
“別燒啦!別燒啦!我要熱死啦!”
何子舟眼睛都快瞪了出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感覺喉嚨里像塞了塊又刺又冷的冰,這里……怎么會突然長出一個小孩?
閃電般的念頭劈開何子舟的腦海,他盯著眼前如同畫里走出來的胖瓷娃娃,突然想到一個古老又神秘的傳說,直接刺破他喉嚨里的冰塊:
“人……人參娃娃!”
聲音穿過霧氣撞進(jìn)三百步外的王小嫚耳中,周瑤和雷晃同時回頭,三道興奮的喊聲一齊飛來:
“抓住他!”
渾身汗毛在此刻豎立,何子舟脫下獸衣一個飛撲上去,人參娃娃哎呀一聲閃身避開,何子舟趴在黑乎乎的焦土上,吃了滿嘴的淤泥,他起身啐了口唾沫,王小嫚已經(jīng)飛奔到跟前。
紅色細(xì)繩蚯蚓般飛出,人參娃娃見狀大叫一聲,兩條肉乎乎的小腿蹬的飛快,左拐右跳下,竟竄出法陣范圍重新鉆進(jìn)雪里,如魚入水一樣瞬間不見蹤影。
“溜的這么快!我靠這人參成精了!”雷晃呼哧呼哧地追了上來,剛才一幕他看的一清二楚。
“才三十多年的雪美人,怎么會成精呢?”何子舟滿臉震驚。
“應(yīng)該與這隕山有關(guān),看來霧隱谷的一切都受到這天外來物的影響。”周瑤輕盈地落在泥土上,鞋子不沾染半點灰漬。
“那現(xiàn)在怎么辦,這小東西又不見了!”雷晃連忙問道。
“放心,它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蓖跣犈e起手中的紅繩,第一次露出戲弄的笑意。
何子舟看見紅繩在空中繃的筆直,便想起小時候曾聽過的人參娃娃的傳說,傳聞人參娃娃常常勾引山間放牛的小孩玩耍,一同玩到太陽落山不知時辰才會回家,大人們便讓小孩第二天拿著針和紅線,將穿著紅線的細(xì)針別在人參娃娃的肚兜上,等跟著紅線尋找時,往往能挖出一只開花的七葉人參,何子舟一直以為是個哄小孩不要貪玩的睡前故事,沒想到真會撞見。
“拿著這金銀軟兜,雪美人五行為木,需金屬性的東西方能捕獲?!敝墁幷f著將手中的軟兜丟給兩位男士。
這時王小嫚忽然被扯了一下,那娃娃好像跑的遠(yuǎn)了,周瑤收了陣旗,眾人連忙順著紅線找去,幾個煉氣四層的修仙者像在溜一條淘氣小狗,神經(jīng)如紅線般繃得筆直。
“又鉆雪里了?”
何子舟看見茫茫雪地里只余一根孤零零的紅線搖動,人參娃娃早已不見蹤影。
王小嫚輕哼一聲,將紅繩在手中又繞了幾圈,靈力從掌心溢出,紅線瞬時燒起灼灼光芒,一直伸進(jìn)白雪里瘋狂振動,王小嫚忽然側(cè)頭一愣。
接著紅線“喯兒”的一聲彈了出來,晃了王小嫚一個踉蹌。
“這個小東西……把繩子咬斷了!”
雪地里鼓起一條長龍,白花花的軟雪被下方的人參娃娃頂?shù)乃缮?,周瑤目光頓時凝聚成水,啟唇下達(dá)指令:
“快!我們一人一個方位守在四周,它不會跑遠(yuǎn)的!”
四人瞬間會意,何子舟連續(xù)后跳撤出幾丈遠(yuǎn),掌心里的虛燭之火已經(jīng)烈烈燃燒起來,他看著地上那條長龍不偏不倚,正好向著他的腳下沖來,心中猛然大喜。
何子舟揚起一個莫名自信的笑容,他舉起手臂,青色火焰轟然噴出,在眼前的雪地里撞出滾滾蒸汽,雷晃在遠(yuǎn)處大叫:
“你小子注意分寸!別把老子的寶貝燒糊了!”
蒸汽在冷空氣中很快冷卻,面前露出大片黑色的凍土與雪水,卻唯獨不見那個又白又胖的人參娃娃。
何子舟啊呀一聲,難道真叫他燒糊了?
腳下再次傳來騷動,何子舟回頭看去,長龍又在繞過他的雙腳向后方跑去了,在十幾步的距離處,人參娃娃再次鉆了出來,渾身冒著騰騰的熱氣,好像剛從蒸鍋里出逃的水煮蘿卜。
又被耍了!
余光中周瑤三人正腳下發(fā)光,拼命朝自己這邊趕來,何子舟暗罵一聲也掉頭飛奔,此刻他明白,現(xiàn)在只有他抓住雪參的機會是最大!
身上好像同時烙上三個修仙者的期望,何子舟在此時丟出手中的金銀軟兜。
人參娃娃呼哧呼哧地一頭栽在雪地里,大概剛才的逃跑已耗沒了力氣,它閉上眼睛隱隱發(fā)光,似乎要變回雪參的原形,何子舟在風(fēng)雪里咬牙:
“這回還逮不住你?”
異變發(fā)生在瞬間,一到黑色閃電從天上蒙蒙霧氣刺出,幾乎眨眼間叼起地上的人參娃娃,已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再次返回空中,這一切僅僅一個呼吸的時間,金銀軟兜在空中遇了大風(fēng),軟塌塌地?fù)淞藗€空。
四人瞪大眼睛傻在原地,不知從何而來的東西在瞬間搶走了雪參,搶走了他們四人視之如命的珍寶。
何子舟感覺自己的左腎好像被人攮了一刀,只剩下耳邊凌亂的朔風(fēng)。
“他媽的……是赤玄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