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月市,舊城區(qū),調(diào)查局。
今天是五月二十九號,周日,也是新任隊長崔懷武上任的第二天。
時間為早上八點半。
這位新隊長去年才從王都司法學院畢業(yè),身材高大筆挺,相貌更是一表人才。
此前,他已經(jīng)在不遠的邊鎮(zhèn)當了一年的治安官,后因為此處的上任隊長康陽死于槍殺,便被順勢從小鎮(zhèn)調(diào)來了市區(qū),接手調(diào)查康陽的死亡案件,以及之前那起街道碎尸案。
二十三歲,調(diào)查隊長,這樣的人足以稱之為王國司法界的新星。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只需要熬上三年,就能從隊長升為部門負責人。
隨后,他只需要挑兩個倒霉的黑幫清理,就可以拿著資歷回到王都司法學院研習碩博學位,畢業(yè)后最少也是一處市級地區(qū)的副部長級別。
只不過今天,稱得上是春風得意的他,卻顯得很嚴肅……
從早上五點他來到這里,便端著一杯咖啡在辦公室里靜坐了三個小時。
期間,他一直都在翻越手中的資料,其中有幾張資料的邊角都已經(jīng)磨損,可見他來回看了多少次。
那幾張資料上,是有關于一位女子的介紹。
“沈瑩瑩……三個月前來到舊城區(qū),在哥哥的資助下,就讀藍月市女子高中,文化課成績優(yōu)異,藝術課成績優(yōu)異……”
在資料下方,則是一張黑白照片,上面的女孩相貌明艷,明明只是高中生,但卻永遠著讓人即使隔著相片,也會心跳不已的魅力。
但不過,崔懷武對此非但沒有流露出欣賞的目光,而是恰恰相反的,隨著目光越加深入的接觸,他越能感受到恐懼以及顫栗……
“老城區(qū)街道拋尸案的時候,這位女士是當時那條街唯一最有可能接近死者的,并且從鄰居的那邊得知,在七點四十分左右……死者的房間里忽然安靜了下去,而七點四十分,正好是沈瑩瑩的哥哥沈淵離開家的時間?!?p> “康陽死亡的那天,這位女士的哥哥從學校請了一天假,但是相關的線索表明這位女士當天并沒有待在家里。
甚至,在我的深入調(diào)查后,發(fā)現(xiàn)了這位女士不僅是當天,而是在頭天晚上就沒有在家中待著?!?p> “那天按照鄰居的說法,沈淵他們家吃過晚飯后,早早就熄了燈……但我根據(jù)信息卻發(fā)現(xiàn)那天晚上,其實沈瑩瑩并沒有在家……
這點可以從公寓后邊一截被踩踏的墻壁判斷出來,并且在康陽死亡之前,他曾經(jīng)主動拜訪過沈瑩瑩……”
“第二天早上,康陽死了,而早在他死亡的頭天晚上,藍月市監(jiān)獄發(fā)生劫獄事件,上百名守衛(wèi)員和罪犯身死……
而這只不過掩飾的說辭的而已,我拿到的信息是,那天晚上有一名穿著紅色鎧甲的女子,在監(jiān)獄里瘋狂屠殺,并且救走了一位瘸子……”
“后續(xù)有人目睹到了一個一瘸一拐的男人槍殺了康陽……”
“該死的,這些看似無關的事情,組合起來,卻能輕易的看到一個人影,一個極有可能在背后操控了這一切的人影!”
“沈瑩瑩?。 ?p> 回過神來,不知何時,崔懷武的后背已經(jīng)被冷汗打濕了。
這個長相甜美可人的女孩,很有可能就是在背后操控一切的人!
雖然這個答案連他自己都不愿意相信,但現(xiàn)實和證據(jù)就這么赤裸裸的擺在眼前!
崔懷武喝著冷卻的咖啡,眼神閃爍不定。
他面臨著抉擇,是將這件事情上報給總部,還是當做不知道,隨便弄個借口掩飾下去。
嗯……
就在崔懷武思考的時候,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請進。”
他提著一口氣道。
房門打開,一位調(diào)查員走了進來,表情隨意的笑道:“頭兒,那個女孩來局里接受審訊了?!?p> “女孩?什么女孩?”
崔懷武明顯愣了一下……
“沈瑩瑩?!?p> 那位調(diào)查員解釋道:“康隊長去世前,懷疑這個女孩參與了謀殺,今天是約定的審訊時間……”
“噗!”
崔懷武一口咖啡噴了出來。
剛摸清楚這女人的恐怖身份,這就踩在自己門口了?
能不去嗎?
他深刻的想了想,最后長長的嘆了口氣,緩慢且僵硬的站起了身。
去,還是要去的啊,這樣既能深入的觀察一下這跟女孩子是否像自己猜測的那樣,也可以看看對方的態(tài)度。
至于會不會死?
他的猜測應該是不會死,畢竟這里是正規(guī)的司法機構,就算是再瘋,也不敢在這里動手。
想到這里,崔懷武下定了決心,走出了辦公室。
……
……
推開審訊室的大門,崔懷武的內(nèi)心如同上了枷鎖一般,緩慢且僵硬的坐在了那個明艷的女孩身前。
手里……端著一杯咖啡……
“咳咳,坐累了吧,喝杯咖啡?!?p> 他表情略顯尷尬的把咖啡放在了少女的身前。
“胖!”
伊芙嘉德的回應異常簡單。
“……”
崔懷武更加尷尬的收回了咖啡,然后兩只手握在一起,不知道從何開口。
說“你好”會不會被人當成傻子?
說“你是不是兇手”會不會被人滅口?
說“我什么都不知道”會不會被人暗殺?
人生難題啊……
短暫的思考過后,崔懷武嘗試著開口道:“沈小姐,最近學校的生活還愉快嗎?”
伊芙嘉德略微皺眉,有些好奇的張開小嘴問道:“我不是懷疑對象嘛?康隊長叫我來接受審問……”
我該怎么回答?崔懷武眼睛轉了一圈,隨后謹慎試探道:“前天早上,康隊長被一位越獄犯槍殺在了街道上,就是從重型監(jiān)獄里跑出來的,現(xiàn)在滿大街都是那人的畫像……”
“死了啊……”
伊芙嘉德撇撇嘴,伸出一雙白皙纖細的手在空中抓了一下,接著目光落在了這位陌生的調(diào)查員隊長身上,笑著道:“那我還需要接受調(diào)查嗎?”
“我對你沒有懷疑?!?p> 崔懷武小心翼翼說道,他已經(jīng)從這位女士的反應中得到了某種信息,那就是她并不會因為一場死亡而感到意外。
平靜的可怕……
“好的,那我就……先走了?”
伊芙嘉德俏皮的伸手指向了門口。
“沒問題?!?p> 崔懷武做了個請的手勢。
伊芙嘉德站起身,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伸手碰觸到了那杯咖啡。
啪!
咖啡杯子摔落到地上,破碎成了一地的碎片,少女看似隨意的蹲了下去,撿拾地面上的碎片。
“我來我來!”
崔懷武可不敢讓少女幫自己撿碎片,連忙蹲下身去幫忙。
兩個人蹲在地上。
伊芙嘉德的嘴角浮現(xiàn)出了一絲危險的笑容……
她撿起瞳孔逐漸變得腥紅,從地上撿起一塊尖銳的碎片,眼神落在了崔懷武的脖頸上!
剛才的幾句話,伊芙嘉德已經(jīng)判斷出來,眼前的調(diào)查員已經(jīng)真的在懷疑自己了!
所以,與其被人惦記,不如果斷出手!
但就在她即將出手,這位王國司法界新星即將意外身亡的時候,忽然間兩人的耳邊傳來了一道嘶啞的開門聲。
伊芙嘉德轉過身,頓時就撇起了嘴。
“該回家了?!?p> 沈淵柔和的伸出手摸著少女打理到一絲不茍的頭發(fā)。
“哦……”
伊芙嘉德站起身,把那塊尖銳的碎片“隨意”的甩到了崔懷武的眼前。
后者眼皮抖了一下,接著背上冒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冷汗“刷”的一下就流了下來!
除了他自己以外,沒有任何知道他剛才在鬼門關前走了一圈!
恐怖!
崔懷武猛地站起身,看向了乖巧跟在哥哥身后的妹妹……
根據(jù)各方面的數(shù)據(jù)顯示,沈瑩瑩的哥哥沈淵只是一個普通人,在城里當銷售員,每天努力工作供妹妹上學。
正直,可靠,誠實,人們總是這么形容他。
這是一位好哥哥,但他的妹妹……崔懷武心有余悸的看了眼那尖銳的杯子碎片。
擁有這么一個遠遠超過世俗力量的妹妹,不知道是幸運還是可悲。
……
……
藍月市,新城區(qū),一座安保中心內(nèi)。
一位身穿燕尾服,頭戴紳士帽,手上套著白色手套的清秀年輕人,正將一份厚厚的資料放在桌子上面。
資料上面顯示的,都是這幾天發(fā)生的事情,其中最重要的,當然就是那起越獄事件。
這里說是安保中心,實際上則是藍月市負責處理各種隱秘事件的特殊行動科。
在年輕人對面,隔著一張寬闊長桌,能見到一位體型壯碩的中年人,嘴里叼著一根粗大的雪茄,雙眼間夾著眼鏡,眉毛宛如筆直的劍鋒。
“陸離,你對這上面的事情怎么看?”
中年人咬著雪茄說道。
“我懷疑這和近期那伙流竄到藍月市的邪神組織有關,很有可能是其敵對方,涉及到另一位隱秘邪神?!?p> 年輕人挑著清秀的眉毛道。
“怎么判斷出來的?”
中年人將雪茄放在煙灰缸里,面色變得凝重起來。
如果真有兩個邪神組織以藍月市為擂臺進行戰(zhàn)斗的話,為了防止民眾過多傷亡,他就有必要考慮進行戒備了。
“那名越獄的犯人叫做許興,犯的罪名為槍殺罪,而他槍殺的對象……”
陸離從資料里翻出一張黑白照片:“叫做王大發(fā),癡愚真主的信徒,在之前那伙流竄來的邪神組織當中,扮演接引人和后勤官的角色?!?p> 說到這里,他放下照片,接著道:“許興殺死王大發(fā)后不久,監(jiān)獄就發(fā)生了越獄事件,一名紅衣女子屠殺了四百余名罪犯和守衛(wèi),只為了救走許興……并且,我們在當?shù)卦O置的應急科,也被那紅衣女子先行解決。”
陸離的聲音帶著幾分決斷:“因此,我可以判斷出來,許興就是此人所安排的,目的就是為了截斷癡愚信徒組織的后勤來源。
同時,根據(jù)這女子能夠先行解決掉應急科的人員來看,很有可能,是一位隱藏在本地,并且扎根已久的老牌邪神組織!”
“也就是說,癡愚信徒組織貿(mào)然來到藍月市,想要扎根,因此觸碰了這個老牌邪神組織,導致兩方發(fā)生了爭斗?”
中年人總結道。
“沒錯?!?p> 陸離的聲音帶著自信。
“你有什么好的處理辦法?”
中年人瞇起眼睛問道。
陸離神色微動,看向外面的街道,緩緩道:“我是從邪教手里逃生的孩子,我知道這些人有多么的殘忍,他們將人民視為草芥。
我的想法就是,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抓住這些人!把他們?nèi)克蜕辖g刑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