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正!稍息!”
徐隊正在前面整隊時,夏宇就在隊伍中猜測著今天又要去哪里剿殺獸群了。
他昨晚突破到學徒中期后,修為可以說是趕上徐隊正了,今天正想找個合適機會拿獸群試試身手。
然而……
“諸位,今天不發(fā)放武器,沒有外出剿殺獸群的任務!”
徐隊正整好隊后說的第一句話,就瞬間引起一眾鄉(xiāng)兵的歡呼雀躍。
畢竟這半個多月來天天披著蓑衣外出剿殺獸群,淋雨淋的他們早就厭煩了。今天教官難得開恩,大家以為終于可以休息一天了,哪有不高興的。
“啊~不要啊,我還想今天大展身手一次呢!”
突然隊伍中一個很是不滿的聲音冒出,反而凸顯得很是另類。
眾人看過去,發(fā)現(xiàn)可不就是第二什的夏青松嘛!
徐隊正伸手指了指夏青松,笑罵道:“臭小子別顯擺了!你不就是成為準武道學徒了嗎,大早上鬼哭狼嚎的都傳到我們教官營房那了,害我也跟著被人笑話!”
“嘿嘿,情不自禁!情非得已!情有可原!”
夏青松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徐隊正搖頭放過夏青松后,又跟眾人說道:“當然,今天也不可能休息的!”
沒理會眾人的“啊~”“不要”等抗拒,徐隊正繼續(xù)說道:“今天我們隊被安排到鄉(xiāng)公所整修門窗屋頂,挖溝通渠,砍修樹木……”
“為什么啊?”
一時間好多鄉(xiāng)兵不理解這么安排的原因,紛紛叫嚷了起來。
“閉嘴!還慣著你們了?”
徐隊正一聲大喝瞬間把眾人唬住了。
然后他才解釋道:“因為昨天陸續(xù)有好幾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到鄉(xiāng)公所匯報,說根據(jù)天氣變化的征兆來看,今年的第一場超級風暴可能會在這幾天到來!”
“不會吧?”
“前些年的第一場超級風暴不都在六七月份嗎,怎么今年五月末就來了?”
“是啊……”
一眾年輕鄉(xiāng)兵們又小聲竊竊私語了起來??磥斫鼉蓚€月相處下來,大家已經(jīng)不怎么畏懼徐隊正了。
“安靜!”
徐隊正大嗓門一吼,又暫時鎮(zhèn)住了一眾年輕鄉(xiāng)兵們。
他接著說道:“讓你們干嘛就干嘛,哪還那么多廢話呢!沒看到天上的烏云移動的比平日快很多嗎?一個個十六歲的小屁孩,還質(zhì)疑這質(zhì)疑那的,你們還能有老人懂得多?老人過的橋比你過的路還多,吃的鹽比你吃的飯還多!”
天上的烏云移動的比平日快很多?
夏宇得到徐隊正的提點后,抬頭看了看天空,發(fā)現(xiàn)今天的烏云的確是移動得挺快挺明顯的,而且還是集體統(tǒng)一從東南向西北方向移動。
但光憑這一點肯定是不足以判斷超級風暴即將來臨的。
不過夏宇知道,所謂的超級風暴跟前世的臺風是一個東西,都是熱帶低壓氣旋。它來臨前有一個明顯特征,就是天上的烏云移動方向和地面吹的風向是相反的。
“嗯?樹梢都向東南方向傾斜,看來吹的是西北風?!?p> 夏宇一番觀察后,暗自判斷道:“烏云從東南向西北飄,而地面的風則從西北吹向東南,果然今年的第一場超級風暴要來臨了嗎?”
接下來這一整天,夏宇他們新兵隊就被安排在鄉(xiāng)公所干活。把前面里正、捕長、戶長等人辦公用的房子,和后面用來夏秋兩季存儲皇糧的糧庫,以及周圍的溝渠樹木,都仔仔細細地拾掇了一遍。
同時,鄉(xiāng)里的百姓也得知了今年的第一場超級風暴要來臨的消息,也趕緊做著各種應對準備。
一是緊急加固門窗。不少人家干脆用木板把窗戶封死,免得暴風刮進屋來打壞了瓶瓶罐罐。
二是整修屋頂。普通百姓家的房子一般都是茅草屋頂,此時一定要用新竹篾一道一道地把屋頂?shù)拿┎菰?,否則暴風會掀飛屋頂?shù)摹?p> 三是挖溝通渠。超級風暴往往都伴隨著傾盆暴雨,不把房前屋后的溝渠挖寬挖深就不能及時排水,到時候積水就會漫進屋內(nèi)泡壞東西。
四是砍修樹木。超級風暴來了后暴風伴隨暴雨,房前屋后茂密招風的樹木有可能斷裂,而斷裂砸落的樹枝就會砸到房子或人,所以需要先一步把多余的樹枝砍掉。
鄉(xiāng)里百姓的這四樣準備工作,其實跟夏宇他們在鄉(xiāng)公所干的差不多。
不過除此之外,鄉(xiāng)里大部分百姓還有農(nóng)田和魚塘。他們還需要去把自家農(nóng)田和魚塘的水排掉近半,免得超級風暴來臨后積水太多沖垮了田埂和塘埂。
“阿宇,怎么今天你胃口不好???”
食堂吃晚飯時,呂猛發(fā)現(xiàn)夏宇端著碗吃著吃著就發(fā)起了愣,渾然不像往日噸噸噸大口吞的樣子。
“???哦,不是?!?p> 夏宇回過神來,有些心不在焉地扒拉了兩口粥,才開口說道:
“唉,我是擔心家里?!?p> “我家的情況猛子你也知道,如今就我娘和我幺姐二人在家。也不曉得她們知不知道今年的超級風暴會提前到來,有沒有做好準備?”
“再者,我還擔心超級風暴來臨后,萬一家里出了什么意外情況,我娘和我幺姐兩個女流之輩該怎么辦?唉——”
“不會有事的,你就別瞎擔心了!”呂猛把筷子撂在碗里,空出右手拍了拍夏宇的肩膀,安慰道,“五月十五日的時候,伯母不是又趁著趕集來探望過你嗎,那時她身體看起來挺好的??!”
夏宇搖了搖頭,又一次嘆氣道:“好什么啊,剿一次鹽匪后我二姐夫就傷成了那樣,她那幾天既傷心我二姐夫又擔心我這個小兒子,都熬出黑眼圈了。唉,也就是怕我擔心,她那天才強撐著裝作沒事?!?p> “嗐,哥,你就別瞎操心了!”
旁邊夏青松暫停下呼嚕呼嚕吸溜雜糧米粥的動作,湊過頭來說道:“就算伯娘出了什么事,不是還有我家嗎,我爹和我哥兩個大男人還能不幫忙?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妥妥的!”
被堂弟這突然一聲“哥”叫的,夏宇一時還有些不習慣。
平時這小子都跟著猛子“阿宇”“阿宇”地叫。也就之前這小子有幾天沒錢花想從他這摳錢時才叫過他一陣子“哥”,前些天從鹽匪老窩回來分到錢后又故態(tài)復蘇叫回了“阿宇”。
不過堂弟的安慰確實起了些作用!
夏宇這時才反應過來今時跟往日不同了,他家跟隔壁小叔家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緩和了很多,上次母親來探望時還跟嬸娘有說有笑的聊天。如今家里母親或幺姐出了事的話,是可以找小叔家?guī)兔Φ牧恕?p> “青松說得沒錯!再不然我爹也在家,也可以幫忙的!”
呂猛跟著說道。
接著,汪衛(wèi)國和馬老實也附和道:“就是!我爹他們同樣也可以幫忙的!”
“哈哈,是我一時鉆牛角尖了!”
夏宇笑著謝過了大家。
五月二十六日晚上,夏宇跟往常一樣偷溜去了鄉(xiāng)里租的那座小房子里。
這天晚上跟白天一樣,雖然風變大了一些,但是卻難得的沒有下雨。夏宇趁著煮腳板薯的時候,順便也把小房子檢修加固了一番。
五月二十七日,就連小孩子都知道超級風暴即將到來了。
因為這天刮的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不斷增強,放把竹椅在門口都能被風刮得翻跟斗。
不僅是風越刮越大,就連雨也是越下越大。早飯時還是有一出沒一出的小雨,等到下午時雨點就像豆子般潑灑了下來。
好在鄉(xiāng)兵營地的房子也被第五營第一隊的鄉(xiāng)兵加固整修過,夏宇他們晚上才能睡個安生覺。
等到五月二十八日的時候,超級風暴正式經(jīng)過南平,暴風暴雨當天達到了最高峰。
這天白天天上被翻滾的烏云覆蓋,南平鄉(xiāng)一片昏暗。磅礴大雨水潑般的往下倒,夏宇等鄉(xiāng)兵根本不可能外出做任務,都被教官約束在各自的營房之中休息。
在營房中,大家聽到最多的,除了暴雨嘩啦啦砸在屋頂和地面的聲音外,就是暴風嗚嗚嗚叫地刮進門窗縫隙的聲音。偶有噼啪砰的聲音,也不知道是什么東西被暴風刮斷了,還是什么東西被暴風刮得砸中了哪里的門窗。
夏宇透過門縫仔細觀察過,發(fā)現(xiàn)早上刮的是偏西的北風,中午暴風暴雨最強時刮的是正北風,等到傍晚時刮的風向就變成了偏東的北風。
“看來,超級風暴的核心風眼是從東荒島南部通過了!南平鄉(xiāng)甚至整個荒中縣只是被超級風暴的邊緣蹭了一下而已!”
夏宇暗自推測道。
他是讀過大表哥送的《東荒志》的。此書記錄了東荒島的山水地理、歷史沿革、人口田賦、風俗物產(chǎn)等內(nèi)容。其中山水地理篇中記載過,東荒島西部是平原,中東部則是被縱貫南北的玉龍山脈占據(jù)。
南平鄉(xiāng)東部是高達數(shù)千米的玉龍山脈,從東面來的超級風暴是很難越過玉龍山脈的,所以也只有從南面來的超級風暴才能影響到南平鄉(xiāng)。
再結(jié)合前世的知識,夏宇推測這次的超級風暴今夜凌晨或明早就會登錄西邊的南漳郡和晉泉郡,希望這兩郡的百姓也做好了準備吧!
五月二十九日,南平依然還遭受著超級風暴的余波影響,大雨依舊下得很大,大風依舊刮得很歡。
不過夏宇他們卻不能像昨天那樣躲在營房里偷懶了。
他們被王團長安排去幫助新任陳戶長家找尋走丟了的豬和雞鴨。
話說昨天超級風暴經(jīng)過時,陳戶長家的豬圈、雞圈和鴨圈竟然都被暴風雨刮破了。等到傍晚陳家仆人去喂發(fā)現(xiàn)不對時,那十幾頭大肥豬和數(shù)百只雞鴨早就逃走了。
據(jù)說陳戶長家的豬圈、雞圈和鴨圈都提前加固整修過,這樣居然還能同時被暴風雨刮破。
因此陳家懷疑這是被人使壞了,有人嫉妒陳天亮當上了鄉(xiāng)里的戶長。
“陳家疑神疑鬼的,也許真是巧合呢?”
夏宇冷笑道。
他們新兵隊五個什被林營正安排沿著白茅河找尋丟失的豬和雞鴨。
至于鄉(xiāng)里被吹倒了草棚房的貧民,茅草屋頂被暴風雨刮成大漏篩的人家,白茅河洪水漫進家里糧食被淹的人家,王團長、林營正他們統(tǒng)統(tǒng)裝作不知道沒看見,也不許鄉(xiāng)兵去多管閑事。
“噓——”
呂猛用手肘捅咕了夏宇兩下,示意不遠處就是陳方的第四什。
夏宇瞟了那邊的陳方一眼,開口跟猛子說道:“沒事,刮著大風下著大雨,他聽不見的!就算他聽見了,他又能——”
“啊——”
馬老實突然地驚叫打斷了夏宇的話。
“怎么了?”
夏宇連忙趕了過去。
馬老實瘋狂的在水中跺腳,還帶著哭嗓地叫道:“什長!我,我被什么怪物咬住了,快來救我!”
等夏宇把馬老實救下時,才發(fā)現(xiàn)咬住馬老實光腳丫子的是條小臂長短的小鱷魚。
“別怕,只是只小鱷魚!”
夏宇安慰道,接著兩手一擰就把小鱷魚擰成麻花死翹翹了。
他又查看了一下馬老實被咬傷的腳丫子,發(fā)現(xiàn)只是不大的皮肉傷,對于鄉(xiāng)下人來說可以忽略不計。
“小馬,下次別不小心踩水洼中去了!白茅河漲得都漫過河道把兩岸給淹成了沼澤了,肯定有不少鱷魚和水蛇水蟒爬上了岸,我們這些人的光腳丫子可經(jīng)不住它們啃的!”
夏宇告誡道。
這個時代塑膠水靴是沒有的,老百姓下雨天只能光著腳丫子出門。
“不,不是的什長,我是想去查看一下水洼那邊的荊棘叢中有沒有躲著陳戶長家的雞鴨!”
馬老實指了指對面的荊棘叢說道。
他的意思是他不是不小心踩水洼的,而是特意踩水洼過去執(zhí)行找尋雞鴨豬的任務。只是他的表達能力有限,才說得不夠清楚。
“嘿你——”
夏宇指了指馬老實,一時都不知道要怎么說對方。
按理說馬老實這是認真執(zhí)行王團長和林營正安排的任務,是應該被夸的。
但是夏宇本身就不認同這個荒唐的任務。他前世受到的是以人為本的教育,實在是不能認同王團長他們放著老百姓的人命和房屋糧食不去救,反而公權(quán)私用地出動全部鄉(xiāng)兵去幫陳戶長找尋家畜家禽的行為。
然而,有些事好做卻不好說。
最終,夏宇只能拐彎抹角地提點道:“小馬啊小馬,這雞啊鴨啊豬啊什么的都別人家的,你的身體健康是你自己的,要是你一不小心傷成我二姐夫那樣,看你到時候值不值!”
馬老實只是老實,又不是傻二愣子,聽到什長提點到這種程度,哪里還不明白什長的意思:“什長,你是說裝樣——”
“噓——”
夏宇把食指豎在嘴巴前,微微笑道:“佛曰,不可說?!?p> “徐隊正過來了!”
夏青松突然提醒道。
于是,圍著馬老實和夏宇的呂猛、林沖等第二什的人,立馬顧左右而言他。
“唉,呂伍長,今年的超級風暴提前來襲,我看田里的禾苗倒伏了不少,早稻恐怕要減產(chǎn)了??!”
“是啊,過兩天就到六月份了。往年六月初一縣衙就會來人,把通過鄉(xiāng)里初選的適齡鄉(xiāng)兵帶到城里去參加復選。林伍長,你也是有機會的嘛!”
“白茅河下游的洪水……”
夏宇一拍額頭,你們幾個也太心虛了吧,說話都驢頭不對馬嘴了。
就直接說馬老實被小鱷魚咬了,徐隊正還能把你們吃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