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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審訊室內(nèi),頭頂?shù)臒艄馍涑鲫惼侥槻康妮喞?p> “李大夫已經(jīng)來了,說說吧!李謙到底是怎么死的?”
陳平微微仰起頭,看著站在袁楓身邊的李白云,將近三十年了,兩個人上一次見面還是在養(yǎng)和醫(yī)院,李白云還是那個趾高氣昂的女大夫,現(xiàn)在的人年過半百,雙鬢斑白,最近的丑聞肯定讓她不太好過吧!為了這一刻,陳平可是花費了不少心血。
李白云面無表情的坐在了陳平的對面。為了確保李白云的安全,小滿和袁楓分別坐在了李白云的兩側。梓博站在幾個人的身后。
“可以開始了嗎?”袁楓催促著陳平,“李謙是不是你殺的?”
“我沒殺他,是他自己跳河自殺的?!标惼蕉⒅畎自?,口氣平淡地說。
“你明知道李謙有夢游癥,還取下了他貼在門把手上面的圖釘,導致他半夜走出家門,墜河身亡?!?p> “魔鬼的兒子,壞進骨子里了!”
袁楓瞟了一眼李白云,試圖制止陳平的話,可李白云突然開口,“你在說誰?周敬業(yè)嗎?”
空氣凝結的那一刻,幾個人都屏住呼吸,等待著陳平的反擊。
“哼!”陳平冷笑一聲,“這世道,沒地方講道理了!”
袁楓不接話,等著她說。
“那個孩子有時候很像老周,很善良!每次下大雨,他擔心我路上不安全,就讓我留宿!之前跟你們講過的呀!那些都是真的?!?p> 陳平忽陰忽晴的臉色,看不出喜怒。
“有時候,他又變成一個魔鬼,心腸太歹毒!連自己的爸爸都殺!簡直不是人!”
“你是說,李謙殺死了周敬業(yè)?”
“我兒子沒有殺人!”李白云開口反駁。
袁楓略顯尷尬,見陳平怒瞪著李白云,他又開口問,“你說李謙殺死周敬業(yè),有證據(jù)嗎?”
“有啊,但是被我扔進河里了?!?p> “什么證據(jù)?”
“一個他曾經(jīng)帶到我家的東西,足以證明他身份的東西?!标惼铰平畎自?,眼神兇惡的相識要吃掉她一樣。
“我兒子沒有殺人!”李白云再次開口反駁。
袁楓再次打斷兩個人的對話,“陳平,我希望你配合一點?!?p> 陳平突然深吸一口氣,慢悠悠地說,“事到如今,我沒有什么不能說的了。我可以承認,我沒殺他,但我確實是眼看著他跳下去的,我也希望他跳下去,盡快死掉!”
李白云雙手緊握,死死地盯著陳平。
“為什么?就因為他說的夢話,你認為是他殺死了周敬業(yè)?”小滿覺得對面的女人肯定是瘋了。
“這事兒,要從頭說,就得從我那個不是人的前夫說起。我命不好,高中沒畢業(yè)就被家里人逼婚,嫁給劉成以后,他天天打我!為了活命,我逃了出來。到了蘇市,全身上下只有五十塊錢,沒學歷,也沒本事。我就在海鮮市場拉貨卸貨,后來我子宮大出血,被送到了醫(yī)院。當時我沒錢做手術,是老周堅持給我做了手術,還幫我付了醫(yī)藥費。這才救了我?!?p> 陳平停了停,接著說:“可惜了,老天不長眼!這么好的人偏偏得了白血病!我還沒出院,他就被他父親帶去濱海市治病了。我出院的時候打聽到他未婚妻也是同科室的大夫,叫李白云。我特地去找她道謝,讓她替我轉(zhuǎn)達謝意。”
陳平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李白云,而李白云的臉色冰冷的像結冰了一樣,看不出任何情緒。
“可沒想到那個女人是條毒蛇,是個魔鬼!”陳平提到李白云語氣突然加重,咬牙切齒地咒罵她。
“老周病了,覺得配不上她了,也不想拖累她。和父親商量后打算解除婚約?!闭f到這里,陳平頓了頓,直勾勾地看向李白云,質(zhì)問她,“可是你卻說你不是那樣的人,如果因為老周生病就悔婚,那還是人嗎?呵!鬼話連篇,當時老周還信了你的鬼話!可結果……”
陳平突然哽咽了。
陳平深吸一口氣,接著說:“可你卻無理取鬧要大辦婚宴,老周大病初愈,家里的錢也都花光了,那還有錢給你大辦婚宴?你因為這事兒故意找茬,還在病房跟老周大吵一架。老周的爸爸也是個老實人,覺得你的爸媽一個是副院長,一個是大學教授,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你們家不介意老周的病,還愿意認這門婚事,他們父子倆也不能虧待了你。老爺子就回老家把房子賣了,老爺子自己在蘇市租了一間平房,剩下的錢都給了老周,還讓他去給你道歉。”
袁楓靜靜地聽著這段三十年前的往事,一幕幕似乎都在眼前閃現(xiàn)。
“可你當時去哪兒了你還記得嗎?老周拿著錢去找科里找你,科里的同事告訴他,你哭了好幾天,還跟同事們說老周不要你了,老周想悔婚。一個禮拜不到,你就跟趙海鳴領了結婚證?!标惼秸f得頗為無奈。
袁楓皺了皺眉頭,突然想起一句話,當了那啥又要立那啥!
“后來,我跟醫(yī)院的護士打聽才知道。你和那個趙海鳴早就在老周去濱海治病的時候就勾搭上了。你故意為難老周,是想讓老周自己說出來不結婚,這樣你就成了受害者!對嗎?”
面對陳平的質(zhì)問,李白云一句話不說,依舊是面無表情的聽著,可她也照舊盯著陳平,絲毫沒有愧色。
“老周的爸爸知道這事兒以后,當時就暈過去了,沒等送到醫(yī)院人就沒了。老爺子一把年紀照顧老周半年多,又奔波回老家買房子籌錢,結果父子倆被你耍的團團轉(zhuǎn)。老爺子是活活被你氣死的!”陳平說不下去了。
審訊室內(nèi),死一般的寂靜。
低聲的抽泣持續(xù)了幾分鐘,陳平繼續(xù)說:“老爺子的后事兒辦完了,科里的主任把老周調(diào)去了平江防疫站,老周啥也沒說,心灰意冷的去了。可他好不容易申請下來的去日本交流學習名額被趙海鳴頂替了,是你的好爸爸利用職權換掉了老周。老周才真的忍不了了!”
“他那段時間都在酗酒,有時候喝的都不省人事。那天他也喝了不少酒,溜溜噠噠就走到了原來的院區(qū),好巧不巧碰到你,這也是他命里該有一劫?。 ?p> “是他的劫,也是我的劫。我做錯的事情,早已得到了懲罰!”李白云雙目空洞,“可是,我兒子沒有殺人,他沒有做錯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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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依舊死死盯著她。
“那年夏天,我回老家處理父親的后事??蓻]想到,我再回來的時候,老周人就沒了?!标惼奖瘧嵔患?,眼淚流了下來。
“這么多年了,我一直以為他是自己不小心割破了手臂,深更半夜沒人幫他叫救護車,才會失血過多,最后血流干了,人就這樣沒了。直到去年,店鋪翻新,鑿開的灶臺的時候,看到你兒子的那個胸章,我才知道,那年他去找過老周?!?p> “胸章?什么胸章?”袁楓抬頭問。
“‘養(yǎng)和附屬中學’。你兒子的那枚胸章。原本我并不確定是他殺了老周,直到我聽到了他的夢話。我才知道,你兒子跟你一樣,都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鬼!”陳平實在說不下去了。
“他確實去找過周敬業(yè),可是周敬業(yè)的死與他無關?!崩畎自埔琅f否認,“我兒子沒有殺人!”
“老周總跟我說,他最后悔的就是那次醉酒,他不該做出那樣的事兒。這么多年他都在自責。”陳平再次擦擦眼淚。
“你因為那枚胸章和他的夢話就確定是他殺了周敬業(yè),所以趁他夢游誘導他出門。可是,他怎么可能夢游走了那么遠的路,還精準的走到了河邊?”
“那晚,我把提前準備好的藍牙耳機放在了他的窗前。聽到他的夢話,我就進入他的公寓。然后誘導他戴上耳機,根據(jù)我的提示,他就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河邊。我開車從地下室出去,一路跟在他身后,看著他一步一步地往前走。”陳平咬了咬嘴唇,“直到最后一刻,我都在猶豫!他畢竟是老周的兒子!”
“那為什么最后還是讓他跳下去了?”
陳平不再說話了。
“到底為什么?”袁楓身體向前傾,靠近陳平,盯著她的眼睛逼問。
陳平目光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光彩,如果一個沒有靈魂的幽靈。
“我問他,爸爸在哪里?”
“他說,爸爸是魔鬼!媽媽別怕,魔鬼已經(jīng)死了!他會保護媽媽!”
陳平眼淚又流下來了,“他就該死!”
眼淚順著李白云的臉頰滑落,她還是冷冷地說了一句。
“我兒子沒有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