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苦差事？
“不賣了？小伙子，小心風大閃了舌頭！這槐樹鄉(xiāng)除了我陳大膽，絕對沒有第二個人會收你這頭死牛，如果不是看在你爹的情面，我2000都不會出的！”
“哼，你可別在這里假慈悲了！我說不賣就不賣！我寧愿這牛臭掉，也絕對不賣給你這個奸商！”
“不錯！陳老板，今天不好意思了！耽誤您時間，要么留下來吃一頓牛肉再走吧！你看這天都晚了！”華守樸嘴上這么客氣，可是身體卻很誠實，踱步走向黃村長。
“老黃，麻煩你幫我去把村頭的黃胖子叫來，順便帶上殺豬刀！再去村部給廣播廣播，今天我老華請全村人吃牛肉宴，就當感謝這么多年來大家對我們華家的照應和幫助，特別是我家小子能考上大學，全靠大家照應，就當是擺升學宴感謝大家啦！”
這圍觀的村民見有牛肉吃，自然高興的呼應了。要知道這年頭只有過年的時候大家才舍得割兩斤水牛肉招待客人，40塊錢一斤的土黃牛肉可是想都不敢想。平日里花十塊錢割點豬肉都算比較奢侈的了。
黃村長還是很有威信的，也不管牛販子在場，直接點兵點將開始安排宴席，安排幾個人去各家各戶借桌椅板凳碗筷，安排幾個婦女去各家菜園摘點青菜辣椒，安排幾個人把牛抬出來準備放血殺牛，安排幾個人去村部接電線打大燈照明，總而言之算是一派熱鬧場面。
陳大膽這個牛販子，見到這場面，自然知道今天可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這土黃牛肉在農村沒啥人吃得起，可在縣城可是有的是人搶購。一頭土黃牛，最少能殺出150斤以上的牛肉，剩下的牛排、牛肚、百葉、牛頭、牛蹄、牛皮也都是能賣錢的，可以說牛全身是寶。按照市場價，陳大膽5000塊收一頭牛，起碼可以賣到7000塊。刨除一些運費、人工，販賣一頭牛起碼可以掙1000塊。
要知道在1999年，城里吃公家飯的人，一個月也掙不到1000塊。
所謂無商不奸，這陳大膽敢這樣壓價，一是上周來看牛的時候就把華守樸的心思給摸清楚了，想賣掉牛給兒子去讀書，是有求于自己；二是槐樹鄉(xiāng)的殺牛生意早已被自己壟斷，外地的牛販子根本進不了槐樹鄉(xiāng)的地界；三是這死牛生意，可以說是陳大膽的獨門生意，別說這剛死不到一個小時的牛，就是頭一天死的牛，他陳大膽一樣殺肉混在新鮮牛肉里一起賣，城里人哪里分辨的出好肉孬肉，實在是有味道的賣不出的牛肉，直接做臘牛肉或者鹵牛肉賣。
總而言之，這華家賣死牛，在陳大膽看來，就是一筆天上掉餡餅的好生意。如果2000塊成交，陳大膽絕對有信心掙平時賣三四頭牛的錢。
這回華守樸不賣牛了，準備大宴鄉(xiāng)親，這陳大膽眼看要吃癟，連忙把華守樸拉到一邊，小聲道：“華老兄你別介??！我出3000怎么樣？我敢發(fā)誓，整個清江縣沒有人能出這個價！”
華守樸笑了笑，拍了拍陳大膽的肩膀道：“陳老板，不好意思。咱們買賣不成仁義在，今天勞煩您跑一趟，我請你吃正宗土黃牛，我們黃村長的婆娘可是燒牛肉的好手，那味道絕對不比鎮(zhèn)上飯館差，我陪你喝幾杯賠罪！來來來，等會咱們現殺現吃，別客氣！”
“你！”這陳大膽也是有苦難言，更何況華守樸對自己客客氣氣，這伸手不打笑臉人，陳大膽是有火發(fā)不出，更何況現在在人家的地盤，自己也不好發(fā)作，誰能想到這餡餅從天上掉下來，砸臉上了！
這陳大膽一肚子的火發(fā)不出來，更別提安心坐在這里看著自己生意玩砸了，人家喝酒吃肉了，可不夠丟人的。于是招呼也沒打，就趁人不注意，悄悄溜走了。
這話分兩頭。
黃村長作為老村長，還是非常有威信的，不過十來分鐘，大家都忙起來了。幾個漢子有說有笑在磨刀砍柴，幾個婦女在嬉嬉笑笑洗菜擇菜，就等黃屠夫來殺牛了。
這黃村長把活都安排完了，自己倒一身輕松，把華守樸拉到一邊聊天，掏出上衣口袋里的卷煙遞了一根給華守樸。
華守樸雖然看上去豪氣大方，請全村人吃牛肉大餐，實際上卻心煩意亂，這一到僻靜處，額頭上的抬頭紋不自覺的加深了幾分，黃村長人老成精，自然是看在眼里。
“老華，咱們都幾十年交情了，有什么困難要跟我講，在老哥面前你也別藏著掖著！來抽一根！要我說，你們家這小子能著呢，做人做事大氣著呢，村里誰不給你家娃豎大拇指？你小子別的不行，兒子生的厲害！”
“讓老哥見笑了！這龜兒子跟我年輕時一樣，吃軟不吃硬，以后少不得栽跟頭，到時候天高皇帝遠，我也懶得管那么多了！不說這么多了，黃屠夫來了，我去打打下手，總不能我這東家都不露面吧！哈哈！”
老黃看著華守樸的背景搖了搖頭，心中想道：這老頑固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不然也不至于落到這步田地，哎！算了，各人各有各人福，也許固執(zhí)也不是一件壞事！
這黃屠夫是沅江村的殺豬佬，村里過年殺年豬的時候，都是他一手操刀。這殺豬本來也不算什么本事，可是主人家殺了大豬，總得請吃請喝，順帶手切個三五斤肥豬肉當辛苦費的。這沅江村百十來戶人家，黃屠夫吃個遍就胖了好幾斤，所以越來越胖的黃屠夫外號越來越靠近刀下亡魂了！
殺牛和殺豬原理相同，無非就是殺牛刀更長更鋒利，方便扎破牛皮割動脈放血。這胖子屠夫也偶爾接殺牛的活，不過殺被雷劈了的牛倒是人生頭一遭，不過左右是一頭死牛，倒也是手拿把攥的事。
剝皮先卸腿，剔骨再洗胃！大概就是殺牛的過程，也就是說先把牛皮薄出來，一張好牛皮可能是賣上百元。剝除牛皮，先把內臟清出到一邊，把四條牛大腿給卸下。卸下大腿，然后再把脊骨肋骨附近的雪花脖仁、吊龍、牛腩等肉剔出，剩下牛排，逐根砍下，排骨可以炭燒，脊骨可以做成牛蝎子火鍋，牛角可以紅燒吸骨髓。剩下的牛胃被老饕奉為珍寶，除了牛肚之外還有神奇的牛百葉，只不過清洗起來比較費勁而已。
牛作為世界上最完美的食材之一，實用率幾乎是百分之百，就連牛皮都可以熬煮成膠質皮凍，被稱為青春期女性發(fā)育的天然雌激素。
而剩下的牛雜，今天晚上是不容錯過的，胖子屠夫遞了一把刀子給華農，指使他去河邊清洗干凈。
想不到，這苦逼的差事，竟然落在華農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