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武林第一美人秦瑤光,病死了。
據說她的夫君,現任的武林盟主李相離悲傷欲絕,竟大病了一場。為此江湖上的人皆唏噓不已,直道李盟主癡情。
還未到初雪,藏劍山莊卻已染上了素白。
江湖各個門派的人都前來吊唁。
五毒派掌門韓令看著這山莊上下一片素縞,不知為何忽然想起了自己那糊涂女兒,一時間竟也有些傷感。
“爺爺?”韓紫陌攙扶著韓令,見他忽然停下了步伐,忽然有些疑惑的喚了一聲。
韓令如夢初醒,他看了一眼帶著面紗的韓紫陌,想起韓紫陌那日被送回來時,臉上的紫痕,一時間又傷感全無。
若不是他那糊涂女兒,何至于害的自家孫女每日都要受噬心蠱的折磨!
可......韓令掩藏住眼中那一抹恨意,若不是他李相離始亂終棄,自己的女兒又何至于因愛生恨,甘愿與那邪魔歪道為伍?。?p> “爺爺?”見韓令神色不對勁,韓紫陌又喚了一聲。
韓令拍了拍自家孫女的小手,一同與她進入了靈堂。
靈堂中,王管家招呼前來吊唁的賓客。
一身素白的李憶安面無表情的跪在堂前。
韓令環(huán)視了一圈唯獨不見李相離。
“李盟主呢?”
“盟主他悲傷過度,如今還病著呢,不便出來見客,還望韓門主見諒?!?p> 韓令頷首,內心卻嗤之以鼻,暗道李相離惺惺作態(tài)。
韓紫陌本想嘲諷一下李憶安。
當年李相離拋棄了自己的姑姑,全是因為愛上了李憶安的娘親。韓紫陌從小便不待見李憶安。
可如今見李憶安面色枯槁,雙眼無神,哪還有以往的的姿容與神采,卻又覺得她有些可憐。
“節(jié)哀?!?p> 李憶安回過神,見韓紫陌雖帶著面紗,眼中卻無以往的張揚跋扈之色,她略帶安慰的拍了拍李憶安的肩膀,李憶安勉強揚起一抹笑,微微頷首。
“這李盟主家今年是怎么了,一年就辦了兩場喪事?!?p> 浮秋姍姍來遲,她向來性格直爽,說話口無遮攔,此話一出,引得別人紛紛側目。
連韓紫陌都暗自翻了一個白眼,李憶安聞言,放在膝蓋上的手忍不住捏緊了。
她身側同樣一身素白的柳無絮臉一陣青一陣白,礙于面前是自己的師父,卻也不敢說什么。
一旁的謝流風忍不住皺了皺眉,道:“浮秋掌門,還望口下積德。”
浮秋冷哼一聲,卻也沒有再多說什么。
江湖中人皆知,自藏鋒一亂后,青山派掌門浮秋便與李相離不對付。聽聞容無月不僅沒有死還帶著長生劍回來后,浮秋又驚又懼,更是恨李相離恨得牙癢癢。
畢竟藏鋒之亂,青山派為了報論劍大會一仇,可是殺九重宮弟子的主力。
果不其然,容無月回宮后,第一件事,便是對付青山派。
“這武林大會在即,李盟主可要好好保重身子啊,若是實在勝任不了,不妨趁此機會卸任,好好養(yǎng)養(yǎng)身子?!?p> 浮秋話語剛落,李相離就在侍女的攙扶下走了出來。
只見李相離臉色蒼白,他對著眾人拱了拱手道:“諸位不用擔心老夫,武林大會定會如期舉行。”
本面無表情的李憶安聽見李相離的聲音后,忽然抓緊了裙角。她垂下眼眸,那緊抓衣裙的手微微發(fā)顫。
站在謝流風身邊的謝流云注意到了李憶安的反常,他眉頭輕蹙。
李姑娘這副模樣不似傷心,倒像是......在忍耐什么。
“流云公子。”
謝流云回過神,見一人朝他拱了拱手。
“今日怎么未見尊夫人啊?”
此人聲音不大,卻正好讓整個靈堂的人都聽清楚了,連李相離都看了過來。
雖說閑人莊宣布與藏鋒山莊不再來往,但看在前任盟主的面子上,秦瑤光的葬禮,他們也是要出席的。閑人莊除了傳聞中病重的謝愁,謝流風一家老小皆來齊了,反觀這位新婚的謝流云,確是獨自前來的。
一時間眾人議論紛紛。甚至有人暗罵這謝小夫人目中無人。
謝流云皺了皺眉,正打算解釋一番時,卻聽一道清朗的女聲道:“蘇蕪來遲了,諸位見諒?!?p> 謝流云心頭一震,他不可置信的轉過頭,看見一聲素白裙的容無月姍姍而來,她身后跟著謝流云的侍女巧靈。
連謝流風都愣住了,他忽覺手臂一痛,一扭頭只見自己的小妻子一臉震驚的揪著他的胳膊肉小聲喃喃道:“我不是在做夢吧?!?p> 容無月緩緩走到謝流云面前,她嗔怪道:“我方才忘拿東西了,你也不等我一下。”
李相離臉色極為難看,他本找人打算借機羞辱謝流云一番。哪知容無月竟出現了,還是化作蘇蕪的的模樣。
謝流云愣愣的看著眼前的女子,他只覺得喉頭一陣干澀,好半晌才道:“你......”
容無月沒有等他說完,徑直走向了靈堂。
她跪在一臉驚訝的李憶安身邊,板板正正的磕了兩個頭。
李憶安見狀紅了眼眶。
她悄悄拉了拉容無月的衣角,極輕的搖了下頭,示意容無月快走。
容無月反握住李憶安冰冷的手,安撫般的拍了拍。
她燒完紙后,便回到了謝流云身邊。
謝流云眼神復雜的看著身邊的容無月,正欲問她究竟想干什么時,忽見身邊的女子緩緩勾起一抹淺淺的笑。
謝流云皺了皺眉,卻聽一道清朗的女聲道:“是本座來晚了嗎?”
謝流云心頭一震,他轉過頭,見一身紅衣的“容無月”立于墻頭。
“是......是容無月!”
“大家小心!”
謝流云立馬看向身邊的女子,容無月見狀,暗自伸手捏了捏謝流云的手,笑道:“怎么?相公不認識蘇蕪了嗎?”
謝流云心頭一顫,內心深處泛出一陣難言的情緒。
另一邊各門派掌門紛紛戒備起來,卻聽那個紅衣“容無月”輕笑一聲。
“各位莫慌,本座今日啊,是來祭拜鐘夫人的?!?p> 鐘夫人?在座眾人聞言皆臉色各異。
李相離更是臉色陰沉,他根本看不透容無月此番想干什么,為何要弄個假容無月來混淆視聽。
他本想借著秦瑤光的喪事,守株待兔,抓捕鐘予安,誰曾想容無月竟來了這一招來攪亂現場。
李相離瞇了瞇眼,忽然朝謝流云身邊的白衣女子攻去。大喝道:“她才是真正的容無月?!?p> 眾人一驚,只見立于墻頭的“容無月”微微一笑。
容無月笑吟吟的看著李相離,也不躲,謝流云眉頭一皺,將容無月護在身后。
“李盟主這是何意?”
李相離冷笑一聲,道:“諸位流云公子于藏鋒之亂救了容無月,并將她改名為蘇蕪,藏于閑人莊。流云公子,你明知這容無月罪大惡極,為何要救她!”
容無月佯裝害怕的縮到謝流云背后道:“相公,他在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明白?”
謝流風身邊的蘇月回過神,冷聲道:“李盟主,蘇蕪是我蘇家的人,怎么會是容無月?”
李相離冷哼一聲,道:“是不是,一試便知?!?p> “哦?李盟主是在懷疑本座?”
立于墻頭的“容無月”笑容淡淡,下一秒,只見“容無月”的衣袖無風自揚,她的雙眼變成血紅色,探爪而來,意圖穿透李相離的胸口。
眾人一驚,這是蓮華心經!
天底下除了容無月,還有誰能將蓮華心經修煉到這種程度?
這下眾人心中都對李相離有了微詞。
李相離一驚,急忙閃避。
這是怎么回事?
見李相離躲閃開來,“容無月”也不想多糾纏,她的眸色逐漸恢復成黑色,
“本座今日只是來祭拜鐘夫人的,閑雜人等讓開。”
“你!”
“容無月”也不理會他,看向一臉震驚的李憶安,她微微一笑,看向神色各異的眾人道:“昨夜鐘夫人托夢于我,她說她十分厭惡李盟主,連死了都不想讓李盟主為操辦喪事。”
“本座作為小輩,打算幫幫鐘夫人,下葬之事,就由本座一手操辦?!?p> “無知小兒,膽敢口出狂言!”李相離怒喝一聲,卻無意中扯到了肺部的傷。他眉頭皺起,咳嗽了兩聲。
謝流云見狀若有所思,眉頭微微蹙起。
李相離似是胸口有傷。
“那邊的容無月是柳斷章扮的?”
容無月眸光微閃,笑道:“相公好生聰明。”
這確實是她讓柳斷章扮做她的模樣,若是有心人仔細看,就能發(fā)現,眼前這個所謂的“容無月”手指的關節(jié)粗大,分明是雙男人的手。
可現下,眾人哪里管得了這些細節(jié)。
“你想做什么?”謝流云低聲問道。
容無月對謝流云眨了眨眼睛道:“相公且看?!?p> “容無月,你不要欺人太甚!”浮秋恨恨道。她雖不喜李相離,如今容無月這番做法,不是赤裸裸的在打七派的臉嗎?!
柳斷章哪里理她,他拍了拍手,只見著一身素白裙的韓亂紅帶著一群九重宮的弟子姍姍而來。
韓令看見韓亂紅的那一剎那,只覺得羞愧難當,怒喝道:“紅兒,你這是做什么?!”
韓紫陌也愣住了,沒想到會在這里看見自己的姑姑。
韓亂紅看了韓令一眼,淡淡道:“女兒不過來送故人一程。”
李相離看見韓亂紅的那一剎那,臉色更加陰沉。
竟連韓亂紅這個賤人也來了嗎?
他咬牙切齒道:“韓亂紅,你不配來為瑤光送葬!”
韓亂紅聞言笑了起來,她神色嫵媚,眼波流轉,但看向李相離的眼中卻滿是寒意。
“李盟主,我與瑤光從小便一起長大。自小便親如姐妹,如今妹妹為姐姐送葬有何不妥?”
她說罷,似想到了什么一般笑道:“李盟主,你不會真以為我會恨瑤光吧。當年你雖拋棄我,但拋棄我的可是盟主你,我恨你,干瑤光什么事情?”
“你囚禁瑤光,挑她手筋,廢她武功,強逼她改嫁于你。如今還裝的一副情深的模樣,李相離,你惡不惡心啊。”
“韓亂紅你血口噴人!我與瑤光兩情相悅,伉儷情深,哪輪到你在此胡言亂語?!?p> 韓亂紅像是看傻子一般看了一眼暴跳如雷的李相離,她裊裊娜娜的來到柳斷章身邊,道:“宮主放心,亂紅定好好安葬瑤光姐姐?!?p> 柳斷章頷首,卻聽韓令厲聲道:
“紅兒!你怎能與魔教中人為伍!”
“爹爹,你們明知瑤光姐姐的事情,這么多年來卻裝聾做啞,助紂為虐,反倒是容宮主肯替瑤光姐姐主持公道。到底什么才是正道?什么是魔道?所謂的正道就是裝聾作啞助紂為虐嗎?”
“你!”
柳斷章不想理會這場鬧劇,下達完命令后,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