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滑稽雜耍

　　羅杰想屏住笑，因為笑出來實(shí)在是不禮貌，但他屏不住。

　　他看著男爵一個前撲，臉貼著地，背上背著椅子，努力想朝他的劍爬，活像一只蝸牛。

　　但是男爵貼地的臉頰上并沒有蝸牛的腹足，而腿和椅子緊緊綁著，一點(diǎn)都動不了，任憑男爵如何哼唧哼唧，就是沒法向前。

　　男爵張嘴想靠牙齒拖動自己。

　　羅杰想，這是一個天才的主意。

　　可惜沒用，除了在地上刨了一個坑，把自己鼻子埋進(jìn)去，沒起任何作用。

　　其他人也屏不住了，他們嘲笑著前人的失敗，然后開始自己的失敗。

　　鐵匠嘗試側(cè)翻，他左右騰挪著讓自己擺動起來，他以為自己能夠連續(xù)翻四個壘完成得分。

　　結(jié)果在第一壘他就倒下了，他和椅子一起側(cè)身躺在地上，他側(cè)著用腦袋錘地，除了發(fā)出“咚咚”聲，一點(diǎn)用也沒有。

　　馬車夫拼了，他選擇后翻，這是一個危險的動作。

　　他問別人：“我后面有東西沒有？”

　　“啥也沒有?！?p>　　于是馬車夫就倒下去，他盡可能蜷縮著腦袋，防止后腦勺撞地，但這是不可避免的。

　　被緊緊綁在椅子上的馬車夫“哐嘡”一聲，變成了朝天的烏龜，然后就沒轍了。

　　護(hù)林員對自己的身手很是自信，他選擇挑戰(zhàn)一個高難度的動作。

　　他盡力旋轉(zhuǎn)晃動椅子。

　　開始他獲得了成功，他做到了讓椅子支著一個腳旋轉(zhuǎn)，然后換到另一個腳旋轉(zhuǎn)。

　　所有人都在為他鼓勁。

　　他成功得把自己帶動著轉(zhuǎn)向男爵的劍，速度越來越快，如同旋風(fēng)般。

　　但他很快就失去了方向感，大家眼看著他一頭撞上了桌子，被彈開后還在地上滾了幾圈。

　　這個結(jié)果激發(fā)了部分人的靈感，男爵和鐵匠都嘗試著滾動，最后男爵變成了朝天的烏龜，鐵匠換了一邊側(cè)躺。

　　神父坐的椅子比他寬，椅背高過了他的頭，所以當(dāng)他嘗試前撲之后，椅背支在地上，和他的膝蓋一起，穩(wěn)穩(wěn)地架著。

　　于是被緊緊捆綁的神父只有膝蓋著地，而所有的份量也基本在那兒。

　　他痛苦地喊著：“上帝啊，寬恕我吧?！?p>　　羅杰覺得神父確實(shí)應(yīng)該懺悔，如果他平時經(jīng)常跪地祈禱，他的膝蓋就會長繭子，那么現(xiàn)在他就不會這么疼了。

　　看著大伙兒七倒八歪地掙扎，羅杰覺得自己必須做點(diǎn)什么。

　　他看看依偎著自己的小馬，有了個想法。

　　他對眾人說：“我和‘禮物’以前經(jīng)常玩一個踢球的游戲，或者，可以讓它踢你們，不過，我不能保證它能很好的控制輕重?！?p>　　“讓它給我一腳，隨便踢成什么樣子都成啊?！鄙窀竿纯嗟睾爸?，其他人也附議。

　　于是羅杰招呼“禮物”去踢球，但他沒法正常指揮，只能放手讓小馬自由發(fā)揮。

　　他看得出“禮物”很開心，每次讓它玩游戲它都很開心。

　　羅杰看著“禮物”上前對著男爵的頭“啪”得就是一腳，這一腳有點(diǎn)狠，羅杰忍不住閉上眼。

　　等他睜眼，他看到“禮物”走到鐵匠前，對著肚子一腳。踢得鐵匠橫滑出一段，側(cè)躺在那里“呃呃”干嘔。

　　羅杰看到“禮物”又把馬車夫和護(hù)林員都踢得打了滾，然而沒用，還是夠不到劍，只是添了兩個呲牙咧嘴“嘶嘶”吸著冷氣的傷員。

　　然后“禮物”走到神父面前，卻猶豫著不動。

　　神父急了：“踢啊，使勁踢我啊?！?p>　　但是“禮物”左看右看，就是不踢。

　　神父懺悔著：“上帝啊，我有罪，活該被懲罰啊?！?p>　　羅杰發(fā)現(xiàn)痛苦果然能提高神職者的虔誠，難怪有修士喜歡自虐。

　　他知道“禮物”為什么不踢，因為它找不到下腳的地方。

　　以前玩游戲都是用填滿干草的袋子，軟軟的?！岸Y物”可不傻，它知道踢椅子它的腳會疼。

　　終于在羅杰的催促下，“禮物”想到了辦法。

　　它回過身，屁股對著神父，一個后踹，馬蹄鐵準(zhǔn)確地?fù)舸蛟谝巫拥撞俊?p>　　這個力量就大了。在所有人的驚呼中，神父飛了起來，他在空中滾翻著，“啪”得一下撞在墻上。

　　幸運(yùn)的是他的椅子夠大，承受了所有的撞擊。然后他和椅子一起貼著墻滑下來。

　　這個震蕩估計夠嗆，羅杰發(fā)現(xiàn)神父沒聲音了，連個“哼哼”都沒有。

　　羅杰很抱歉，他的主意沒有改善眾人的處境，反而讓大家吃了苦頭。

　　男爵瞇著眼原諒了羅杰，他的半張臉都腫了，他說：“再試一次?！?p>　　護(hù)林員受不了了，他說：“再來一次就不用等到天亮了。羅杰，你難道不能叫你的馬做些別的，比如說銜著劍幫我們割繩子？”

　　護(hù)林員的建議讓羅杰得到啟發(fā)，他以前也常玩丟草包讓“禮物”銜回來的游戲，只是不知道“禮物”能不能銜起劍。

　　羅杰招呼“禮物”：“劍，長長的，銜起來，對對，就是這個，銜起來，去護(hù)林員那里，對對，噢，不，不，停下，快停下，哦，對不起?！?p>　　護(hù)林員痛苦地哀嚎著，劍扎進(jìn)了他的大腿，好在是肉多的部位，沒扎到正中間。

　　所以說讓熊孩子拿起鋒利的劍，絕對不是一個好主意。

　　羅杰招呼小馬回來?！岸Y物”高興地銜著劍，跑回來放在羅杰面前，如同以前銜著草包回來一樣。

　　羅杰意識到替補(bǔ)需要上場了，他看了看眾人，能說話的都在為他祈禱打氣。

　　“上帝保佑！”

　　他仔細(xì)地算好角度，運(yùn)氣好的話一個前撲加被踢一腳就能拿到劍，運(yùn)氣不好也可能變成怎么也打不進(jìn)洞的高爾夫球。

　　“神的旨意！”神父活過來了，在那里喊著，羅杰認(rèn)為他在鼓舞自己像個騎士一樣沖鋒。

　　羅杰咬著牙撲向大地女神蓋亞，他側(cè)著臉期待一個溫柔的吻。

　　他看到神父站起來了，蓋亞給了他一個巴掌，把他的臉打得火辣辣的疼。

　　淚眼朦朧中他看到神父的椅子碎了，繩子松脫在地。

　　他是故意的，羅杰恨恨地想，他一定是故意的，不喊繩子松了，不喊椅子碎了，就喊也可以用作沖鋒口號的“神的旨意”，他是故意的。

　　馬車夫從自己的行李里拿來了干糧和水，羅杰撫摸著“禮物”給它吃了點(diǎn)干糧。

　　他不敢喂它這里的食物，現(xiàn)在誰也不知道哪些能吃哪些有毒，只能讓它餓著。

　　夜還長，羅杰讓“禮物”先去馬廄休息，馬車夫也去了馬廄準(zhǔn)備，他們將在黎明前離開。

　　護(hù)林員搬了把椅子坐在海邊，時刻警惕。

　　“我來吧，這是我的責(zé)任?！蹦芯籼嶂鴦?，看著癱在地上的伊西斯。

　　“你不行，你扛不住她的詛咒的，”神父說，“還是我來吧，上帝會庇佑我的?！?p>　　羅杰看著神父，神父閃爍的眼神讓所有人都能看出他其實(shí)并不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