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該走的時候

　　晚上吳寶祥給弟弟講了許多學校里的事情，學習是一方面，在學校里能交到一些精英的校友，對自己將來的事業(yè)很有幫助的，因為弟弟是民營企業(yè)保送到大學里的代培生，對基礎理論的要求不是很嚴格，主要是針對不同的學科進行系統(tǒng)代培。一天什么都沒有練習，無所事事的一天就過去了，第二天一早，吳寶祥就回到常柴縣支行上班了。信貸科科長來告訴他，行長要到常柴縣支行里來，想行長要到縣支行里來，不奇怪，也不需要作什么準備，無非是到下面來看看。

　　讓辦公室燒好開水，打掃好會議室，準備常柴縣的特色茶葉，等待行長的到來。因為辦公室很少，即使會議室也不是很大，估計行長來也就是兩到三個人，會議室也夠用了。平時的工作筆記本上都有記錄，業(yè)務指標也無需匯報，內部系統(tǒng)網上都天天刷新，坐在辦公室等。不一會，信貸科長又來報告說“晉行長是陪總行的蘇行長一起到常柴縣支行里來的，估計有三輛小車，還有好幾個人陪蘇行長一起來的，會議室里恐怕坐不下去，是不是到其他單位臨時借用一下會議室?！?p>　　“我看還是算了吧，總行蘇行長到我們小縣城的支行里來，就是體察支行的實際情況，沒有必要弄虛作假，以我們平時的真實面貌接待總行蘇行長就行。茶葉還是原來的茶葉，會議室打掃干凈就行了，任何的禮品都不要準備，蘇行長沒有這個愛好，我們不要弄巧成拙，多點事情出來?！眳菍毾榈谝桓杏X，蘇行長要到常柴縣支行里來，市分行的第一個電話應該是打給自己，這又弄的是那一曲。想想總行副行長蘇國全不可能輕易地到縣城支行里來，即便是要來也是一家人自駕行，不可能讓分行的行長晉太白帶他來，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或者陪其他的領導來參觀，往常柴縣支行路過，在常柴縣支行停留一下，但平時也很少聽到過蘇國全行長有這個愛好，每次出來都是便宜行事，從來都不招搖。想想，來就來吧，有分行的晉行長在場，自己人微言輕，主持不了這個場面，一個小小的支行行長起不了什么大的作用，最多也就是帶帶路，介紹一下常柴縣的風情。吳寶祥這么想，就把自己辦公室里的一些字畫都收藏了起來，賣弄自己的好學多藝，從來就沒有這個習慣。

　　辦公室的窗戶正好對著從市里來常柴縣的路口，從經過的車轱轆聲多少能分辯出的車的檔次，除了星期天有高檔車到常柴縣來觀光旅游，平時很少有好車到常柴縣經過，從常柴縣進去就是深山成化縣城了，那可是更窮的縣城，余一多就是在成化縣擔任支行的行長，聽他說平時幾乎很少有高檔的小轎車到成化縣里去，一到星期天就忙了。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聽聲音有車來了，而且不是一輛，側過身一看，第一輛就是晉行長的專用車，第二輛是省城總行蘇行長的專用車，第三輛車卻是市政府的牌照，而且號碼前面有四個零，由于天氣不好，加上前面正在修公路，那個數字已經被泥巴檔掉了。這三輛車盡管開的很慢，但沒有一輛是干凈的，就是車頂也有泥巴，四個車轱轆一邊慢慢地打滾，一邊甩著泥巴漿，太不堪入目了。吳寶祥看到三輛車已經到了，就馬上到了樓下，站在銀行的大門口等待著行長光臨。

　　三輛車開到銀行門前的空地上，轎車門打開，晉太白趕緊走到了蘇行長車前把車門打開。蘇行長一下車，就往銀行門前看過來，一眼就看到了吳寶祥，吳寶祥趕緊上前“蘇行長，還親自到常柴縣來，會議室里太寒酸了，我們就到縣文化館里去坐坐。”此時，后面的一輛車上走下了一人“我們到縣政府里去，他們已經準備好了，縣長正在等我們?！边@個人，吳寶祥在電視里看到過，就是市政府秘書長，也僅僅是在電視里看到。見市政府秘書長已經有了準備，就放心了。蘇行長說“那里都不去，今天我是到常柴縣支行里來的，就在支行里，看看支行里的工作環(huán)境?！碧K行長說話間，就握住吳寶祥的手“帶我上去看看你的工作環(huán)境，你又是怎么辦公處理事務的?！痹捳f完這手還沒有放下，手握手往樓上走去，卻把晉太白行長涼到了一邊。很快就到了會議室，大家坐了下來。

　　憑感覺，蘇行長是專門來看自己的，多年前在復旦大學的時候見到蘇行長，曾經說過要到江城市來看自己，一晃多年過去了。首先發(fā)話的是市政府秘書長“吳寶祥同志，到江城市這么多年了，還第一次剛見到你，一年多前聽說你要舉行一次聯誼會，本想在聯誼會上能見到你，想不到你突然放棄不開聯誼會，到常柴縣來擔任行長了，什么時候舉行，我們隨時都在等著?！?p>　　晉行長為吳寶祥開脫答話“秘書長，這事多怪我考慮不全，吳寶祥也是臨危受命到常柴縣擔任重任了，現在常柴縣支行已經取得很大的成績，從原來排名末位達到了各項業(yè)績全行的第一名，今年我行計劃要把吳寶祥同志調回市分行主持工作。”

　　還僅僅是計劃當中，蘇行長開始說話了“江城市分行就不要考慮吳寶祥的任免了，我這次到江城市是要把吳寶祥帶到總行去工作的，常柴縣支行的行長你們市分行另行任命其他的能人，這么小的縣城有什么臨危受命，又不是山洪暴發(fā)，泥石流，你真是一葉障目，吳寶祥最近在中央銀行的內部刊物上發(fā)表的文章，已經轟動金融界了，中央銀行已經向我要人了，金融風險防范辦公室主任位子在等著他，你說是讓吳寶祥繼續(xù)留在常柴縣支行，還是到BJ去工作?！?p>　　市政府秘書長開始打圓場“當初我市把吳寶祥引進到市里來的時候，晉行長還不在江城市分行當行長，可能郭行長在交接時沒有說清楚，楊行長也不是完全知道，又面臨著分行的領導班子大換班，所以就耽擱下來了。蘇行長，你不會是直接從省城到常柴縣來的吧，好象你們之間事先沒有溝通過吳寶祥的去留，突然把吳寶祥調離江城市分行，以后常柴縣支行的行長由誰來當，也要容晉行長回去商量一下?！?p>　　“蘇行長，可不可以讓吳寶祥在江城市分行再停留幾天到總行去，常柴縣支行又沒有一個副行長，人事方面也需要交接一下。當時我到江城市分行擔任行長的時候，郭行長只是說過市政府葉秘書長介紹進來的，其他的事情郭行長都沒有說起過，更沒有提到過是市里引進來的人才。中央銀行發(fā)表的刊物，我每期都看，但沒有看到有吳寶祥發(fā)表的文章，吳寶祥是不是用筆名我就不知道了，也沒有聽吳寶祥說起過有這件事情，都怪我平時對吳寶祥關心的太少?！睍x行長自責。

　　“有關吳寶祥當年到江城市分行工作的事情不怪你，郭行長也不全知道，是吳寶祥同志自己不讓說的，怕影響他在基層行的實習。現在我對你說說當年的事情，吳寶祥同志是恢復高考后第一屆的大學生，以全省前十名的高分被上海復旦大學錄取，在復旦大學學習的四年當中都是學生會主席，當時是校內指定金融專業(yè)研究生繼續(xù)讀研的，但就在他要畢業(yè)的時候，我行正在擴大經營，引進人才，就把吳寶祥納入我行的干部系統(tǒng)。經過與吳寶祥的多次交談，吳寶祥同意放棄繼續(xù)讀研。經總行領導班子的研究決定讓吳寶祥到省城科發(fā)銀行SH市分行擔任副行長，先考察一年，等他適應后就在上海分行擔任分行的行長一職。就在這時，江城市政府葉秘書長找到我，說江城市地方商業(yè)銀行正在向省城科發(fā)銀行合并，需要吳寶祥這樣的人才。當時我們是不同意讓吳寶祥回到江城市分行的，但江城市的陳市長出面找到了行長，這我們才勉強同意讓吳寶祥先到省城科發(fā)銀行江城市分行先體驗幾年基層行的生活，當時約定是在營業(yè)部任主任一職，任期是兩到三年，時間一到就回總行另任其他的要職?！碧K行長回憶當初的情況。

　　晉太白也無話可說了，原來吳寶祥有意隱瞞自己的身份，總行在三年前就已經決定了下來，只是沒有和郭行長說清楚，而自己又沒有刨根問底，想想自己也沒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然而免不了說幾句勉勵的話“吳寶祥同志，感謝你這兩年多對江城市分行做出的貢獻，你在常柴縣支行所做一些首創(chuàng)事例，現在已經在全行各個縣支行推廣應用了，江城市分行失去你，感到十分的遺憾，希望以后多來指導工作?！?p>　　市政府秘書長說話了“晉行長，不要自責，吳寶祥早已經就不屬于江城市分行了，這三年時間，江城市已經夠賺了，江城市這個平臺對于吳寶祥來說太小了，他真正才華只有在省城和上海大都市發(fā)展?！逼鋵崊菍毾檎嬲睦硐胧姓貢L他不知道，自己在江城市從來也沒有對人說過，就在市政府秘書長說話間，吳寶祥看過了蘇行長一眼。

　　有關市政府秘書長其人，已經困惑了自己兩年多，這位市政府秘書長是怎么認識自己的，不由地問了起來“葉永恒秘書長，當年你怎么就找到了我，好象在上海復旦大學里沒有見到過你啊，我在上大學之前也就是工廠里一名普通的職工，能不能夠告訴我其中的原因？”

　　“吳寶祥同志，不是我不想告訴你，其中的原因比較復雜，也很難說清楚，如果你真想知道其中是什么原因，你可以去問問凌大哥?！笔姓貢L葉永恒這話一說，吳寶祥什么都明白了，而旁邊幾個人卻迷茫了，不由地問了起來“凌大哥是什么人”。

　　市政府秘書長葉永恒說“是一位極為普通的龍江縣里的人，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基層干部?！标P于凌大哥是誰，具體什么身份不方便明說，也只有葉永恒知道的那么一星半點，吳寶祥也不知凌大哥有什么背景。

　　吳寶祥聽葉永恒這么一說，就想起自己在江城市還有一件不了情，就對蘇行長說“蘇行長，可不可以讓我在江城市辦一件始終想做，而未能做的事情，到省城的時間能不能夠推遲幾天，當年到江城市里來的突然，現在不能說走就走，算算也三年多的時間了，在江城市得到了各部門的支持，我還想舉行一次聯誼會，了卻我對江城市的感情。”

　　蘇行長答應道“可以，來的時候有個說法，離開的時候也要有個交待，給你十天的時間，下個月一日到總行先參加《關于不良貸款形成的原因和應對措施》講座，會議由你來主講，按時趕到開會就行?！?p>　　市政府秘書長馬上接住話題“吳寶祥，關于聯誼會的事情就讓我去聯系江城市人民銀行，讓人民銀行去組織，人民銀行會主動聯系你，具體怎么弄你和人民銀行進行協(xié)商，市政府宣傳部門具體負責實施。他們都是你的熟人。至于聯誼會的名稱也不要叫銀企聯誼會，就叫聯誼會就行，放在工人文化宮里舉行，就算是大家給你壯行?！比~永恒不想因為舉行聯誼會而影響到晉太白行長的心情，當年是晉太白行長阻止了銀企聯誼會的舉行，而且是強行阻止，一點協(xié)商余地也沒有，對于這一點的信息，葉永恒是通過楊行長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