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節(jié)
接下來不久的一天,西安下起了大雪,今年的雪怎么來得這么早?我在學校里不敢對任何人說起我經(jīng)歷了什么。自從上次我離開學校再到返回學校,這幾天我呆在學校里如同借尸還魂。班主任唐老師幾次問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都說是自己感冒了,敷衍了事。他準了我晚上的假,可以不用去上晚自習,讓我在宿舍休息。我一個人睡在宿舍里閉著眼,回憶著和衛(wèi)兒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所作所為。從開始在學校認識的那一天,從我伸手摟她的那一刻,從她調(diào)皮的學我伸懶腰的那一瞬開始,再到談戀愛、轉(zhuǎn)學、培訓、吵架、跳樓,直到她死—是我,是我害死了她,除了她懷孕與我沒關系,其他的全與我有關系—衛(wèi)兒,我睜開眼睛是你,閉上眼睛還是你,從頭到腳都是你。我已經(jīng)一周多沒有合眼了,我一直都在想著你我的過去,我一直感覺你還在我身邊。因為安靜的時候我聽到宿舍的某個角落在窸窸窣窣作響,似乎像是有人在屋子里走來走去、朝我床邊逼近的感覺。不知道是不是你?不知道你在那邊怎么樣了?你一個人去到那么陌生的地方會不會孤獨害怕?衛(wèi)兒,來吧!你把我也叫去吧!我和你一起,我會保護你的,你不會感到孤獨。
我躺在床上流出了眼淚,直到深夜夜深人靜……
……“衛(wèi)兒,是你嗎?”是她,是衛(wèi)兒,是衛(wèi)兒來了?!澳愕鹊任?,別走那么快,怎么這么大的霧氣?。俊蔽铱吹叫l(wèi)兒在那前面,還是穿的那間白色雙層的淡薄衣服,站在前面不說話。“這么冷的天你怎么穿這么???你別走啦!等我一下?!蔽以趺匆沧凡簧闲l(wèi)兒,我走她也走,我停她也停,總是保持著一個距離?!斑@么久你跑到哪里去啦?我們都以為你跳樓自殺了,我們都擔心死你了?!蔽覍πl(wèi)兒大聲喊著。這時衛(wèi)兒終于開口了:
“世文,世文,來呀!來,快來??!”衛(wèi)兒笑容可掬的對著我喊,同時不斷地向我招手。她的聲音好像是在安靜的大山深處喊著,那么童真,那么清脆,反彈著空洞的回音?!拔疫@里很好,你也來吧!我?guī)闫鹑タ茨歉邩蚝图t海。走,走??!”
“好,好啊!可是我追不上你,你能等等我嗎?我好累??!怎么越跑越沉重?”
“我也想等你?。】?,可是我根本都停不下來,我只能這樣飄著。你要快點,不然等會兒你就追不上我啦!”
“好,好,我跑,我會追上你的”我鉚足了勁追著,可我有多快衛(wèi)兒有多快。直到跑到了大山里的荒蕪處,霧氣更濃了,沒有風,一片死寂。只見成堆成座的墳墓在霧氣中突兀閃爍著。我看到衛(wèi)兒走了一個石碑后的石碓處稍作停留便不見了。我定眼細看才發(fā)現(xiàn)那是衛(wèi)兒的老家的后山的墳山上?!澳阍谶@里干什么啊?衛(wèi)兒?!辈灰娏诵l(wèi)兒的身影,衛(wèi)兒也不再搭理我。
我趕緊向石碓跑去,我以為衛(wèi)兒停下腳步躲在那里和我捉迷藏,可我跑到石碓后不見人也不見腳印,沒有新鮮的痕跡。我又轉(zhuǎn)一圈找還是沒有找到,直到我走到一個石碑前看到石碑上刻畫著大字,最上面呈八字橫寫著:萬古千秋,流芳百世;中間寫著:亡……
“誒誒誒…伙計,醒醒,起床了,走了,該去畫室了,昨晚幾點睡的?”我一個同學來到宿舍搖醒了我。
我匆匆的去了畫室,雙膝夾著畫板手上拿著筆,一個上午也沒描繪出個所以然。人坐在畫室里,心在衛(wèi)兒那里,思想在夢里。行尸走肉,丟魂落魄,廢人一個。我盯著面前靜物臺上的靜物,那蘋果像是曾經(jīng)衛(wèi)兒買給我蘋果,是那么鮮紅;那葡萄像是之前衛(wèi)兒洗干凈剝了皮喂進我嘴里的葡萄,甜甜的,一點也不酸;那西洋少女的石膏像靜靜的看著我,我也直盯著她的眼睛看,我越看她越像衛(wèi)兒,直到我走上去用手撫摸它的臉被身后的同學喊“嘿,別擋”時,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想多了、看錯了,那不是自己的衛(wèi)兒,那只是一尊石像而已。
直到中午、下午、晚上我還在畫室里,畫室里的同學來來去去、進進出出與我沒關系,有人喊我上廁所,我搖搖頭;有人喊我吃飯,我亦搖搖頭;有人問我怎么了?我不再搖頭,也不回答。就在這天晚上,晚自習還沒開始,唐老師和廖老師帶著兩個陌生的穿著制服的男人走到了畫室門口:
“請你們稍等,畢竟是學堂,我去叫世文出來就好?!笔翘评蠋煹穆曇粼谡f。
“也可以,那請你快點?!币粋€五大三粗的男子對唐老師很尊敬的說。
不用老師喊,我就走了出去。唐老師從我左邊伸右手搭在我右肩上圍著我說:“世文,不怕,啊,他們只是有幾句話要問你,你好好配合、實話實說就好了,問完了他們就會走的,沒事的。”唐老師對我護愛有加。但我心知肚明,心里想著:唐老師,對不起了,我恐怕要先行離開了。
“我們是縣公安局的,這是我們的證件?!币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從脖子上摘下一個卡牌遞給我。說:“我姓王,叫我王警官就好。我和你父親是故交,我也知道你?,F(xiàn)在我們要帶你走一趟,沒有別的意思,就了解一下情況沒什么事你就回來繼續(xù)上你的學,你也不用怕。”
“我知道,辛苦你們了。那走吧!”我對著王警官說。
“唐老師,我走了。先不要告訴我爸媽。謝謝您!”我對唐老師說。
“好,世文你放心。”唐老師用一種關切的眼神看著我說。
就這樣,那個五大三粗的男警官反壓著我的胳膊走出了培訓學院校門,唐老師和廖老師一起跟隨到了校門口。一出校門,王警官從制服口袋里取出一個明晃晃的散發(fā)著寒光的東西,兩頭是圓環(huán)形的,中間用鐵鏈連著,發(fā)出嘩嘩啷啷的清脆聲音:
“來,這是那么個意思,走個形式,其實沒什么?!蔽遗浜现?。還有什么不得了的?衛(wèi)兒一個女孩子就敢勇于去死,我一個男孩子還怕什么?我一臉的清高相,視萬物為身外之物的眼神看著前上方。來吧!都來吧!都沖我來吧!我還行,死不了。只要死不了,其他的都是狗屁。就算天塌下來也得用這一百多斤兒撐著,正所謂: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力拔山兮氣蓋世,氣貫長虹。
那副在冬天里顯得更加寒冷刺骨的冰鐵戴在了我的雙手上,把我攜上了那個頂端閃爍著紅藍交替燈光的白色快車上。我坐在中間,五大三粗的警官坐在我左邊,王警官坐在我右邊。嗯!我很安全。我不以為然,一副生死置之度外的表情內(nèi)心平靜得像死海里的水。抓了就好,你們不抓我我反倒是忐忑不安,吃飯沒胃口,睡覺做噩夢,感覺戳破了天地,對不起全世界。就連別人吃飯時咬破了嘴巴皮我都會認為那是我的錯,就連別人撒尿撒到腳背上我都覺得這肯定與我有關系,甚至是別人在外面偷歡不小心弄破了超薄橡膠套懷了孕我都感覺那是我的問題。
“說說吧!你前段時間有沒有做過自己覺得有錯的事情?”
“???嗯…沒有?!?p> “你仔細再想想,或許能想起點什么來?!?p> “真沒有?!?p> “你知不知道前段時間縣城里有人跳樓自殺了?”
“知道,之前是我女朋友?!?p> “你還勒了她,揚言要殺了她?”
“是?!?p> “你為什么想到要殺她呢?”
“從一三年起,我和她就……”
“別扯遠了,說最近,說現(xiàn)在?!?p> “吵架鬧矛盾?!?p> “那就對了,我們就是為這事來的,去到局里你不要緊張,也不要害怕,那里邊都是我們的工作人員,不是壞人,他們問你什么你如實回答就好了。”王警官眨著眼睛對我說。
“王警官,我的事先不要告訴我家里,好不好?我母親身體不好,我爺爺也有心臟病,我怕他受不了一下子過去了?!?p> “你爸我知道,你母親和你爺爺奶奶是干什么的?”
“都是種地的農(nóng)民啊!”
“嗐!你這娃子喲!真是不醒事哦!還好你只是勒了她。”
“王警官,這個有點緊?!蔽遗e著雙手給王警官看。
“小覃,把銬子給他去了吧!還是個孩子,也不是想象的那么嚴重。”
“是。”那個五大三粗的男警官原來叫小覃,他答應一聲后就熟練地給我解開了這個鐵家伙叫銬子的東西。
去了銬子我覺得輕松很多。一路說著很快我們就到了縣城,已經(jīng)晚上十一點多了,王警官和小覃和我?guī)нM了公安局。下樓梯,走走廊,坐電梯,又走走廊,又下樓梯,感覺要通往地獄。來到了一間鐵房門、鐵窗戶、鐵電網(wǎng)處,小覃大吼一聲:“轉(zhuǎn)過去。”我轉(zhuǎn)了過去,看到墻上用貼紙貼畫著一個碩大的不知道是妖魔鬼怪還是魑魅魍魎還是犯罪分子的丑陋圖像。墻上貼畫著兩只鬼怪一樣的手掌,意思是讓我的手掌按上去;地上印著兩個與常人極不相符的腳掌印,意思是讓我把雙腳踩上去。我把手掌按了上去,把腳踩了上去。哦!我忽地一下就明白了,原來那墻上貼畫著的并非照妖的鏡,也不是鎮(zhèn)宅的符,而是讓我轉(zhuǎn)過去是要搜我的身。小覃搜遍了我的身,搜得非常的仔細,頭發(fā)絲里也捋了捋,指甲縫里也掰了掰。除了搜了兩手灰塵外其他的一無所獲,我從她的臉上得知了失望和蔑視的情報。失望應該是沒有更多的作案物證,蔑視應該是身無分文又遇一個窮鬼。搜完身又把我?guī)У搅硗庖婚g屋子里,他打開鐵門,把我一推放了進去,隨后就嘭的一聲關了門。一進門我看到這間屋里設計非凡,墻壁上都是投影儀器和錄像儀器,一排排的攝像頭像槍筒一樣從四面八方瞄準著任何一個位置不放過,感覺隨時都會開火。左上方的高臺上坐著四個人,每個人前面安放著一臺電腦,三個男的一個女的,坐在最中間那個就是剛剛的王警官,他一路辛勞還要繼續(xù)工作,讓我很是欽佩公安機關人員的吃苦耐勞精神。他們的對面也就是屋下方安置著一個鐵腳鐵面鐵凳鐵環(huán)的桌椅一體式的鐵凳子—后來我才知道那叫老虎凳—一個警官迅速的走了過來,把我?guī)У搅诉@鐵凳子旁,他打開鐵凳子的門把我推了進去。我坐上去—冷,一種冷得徹骨的感覺瞬間從我屁股輸送到我直腸膀胱腸胃脾腎肝心肺喉嘴鼻眼頭皮頭發(fā)絲。坐定后我看到警官的桌背面我的前面寫著幾個楷體大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好,那我們現(xiàn)在可以開始了,首先請你核對一下自己的身份?!蓖蹙賹ε赃吥桥僖慌掳停桥倬徒o我拿過來了一張白色A4紙。
上面寫著:二零一五年十月二十一號(農(nóng)歷九月初九)星期三,被告人……被逮捕……
“請你核對并確定好你的身份信息與這紙上的信息是否完全一致?”
“確定,一致?!?p> “請你再確定你與死者的關系。”
“同學,戀愛關系?!?p> “當時死者跳樓你可之情?”
“不知情?!?p> “死者脖子上的勒痕可是你所致?”
“是?!?p> “為何要勒她?是不是想殺死她?你在勒她的時候是怎么想的?”
“我和她是有言在先的,誰欺騙誰誰就得死。這是我和她的共同誓言?!?p> “你說誰欺騙誰誰就得死?你還真要讓他死對嗎?你當時勒她是不是想直接把她勒死?”
“當時,當時…當時我也不知道?!?p> “那后來又是怎么活過來的?”
“我看癥狀不對,又趕緊就她”
……
“你又怎么知道她跳樓的?”
……
“你為什么不跑?”
……
“她懷孕你可知情?”
“開始不知道,后來才知道?!?p> ……到了凌晨三點多。
“你要如實相告,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
“你確定當時是一直勒著她不放還是只管勒什么都不想還是從一開始就想置她于死地?”
“剛開始很生氣,有想到過殺她?!?p> “那就是說你在勒她的時候有想過殺死她啰?”
“……,嗯!”
“好了,把案卷給他看一下吧!”王警官對著旁邊一個戴眼睛的人員說著。
案卷大概有一本書那么厚,我仔細的一張紙看著。
“這上面和你所說的是一致的?!蹦莻€對眼睛的警官用很不耐煩的語氣說著。
我匆匆的翻了幾下就一張紙的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免得你不耐煩。我也正好趕快配合你們搞完一個人好好靜一靜,你不耐放我比你更不耐煩,我比你不耐煩一萬倍。
“等會兒通知小覃帶他到隔離處休息,順便問他要不要喝水吃飯上廁所有沒有不舒服?”王警官說著就帶著一行人走了。
小覃警官把我關進了一個叫獨立隔離室的小得像養(yǎng)雞的小小鐵架框里,說:“你休息吧!現(xiàn)在時間晚了,明天帶你去所里。不要耍什么花樣啊,有什么事情叫我,我就在外面?!?p> 終于,終于他娘的可以休息了,老天爺最終還是給了我最后一絲喘息的機會。隔離室里要啥沒啥,我躺在地上蜷縮著身體猶如一只生了病的老狗。我想到了家……嗐!還想個球。已經(jīng)這步田地,不用考慮再三,不必想太多,晚上考慮千條路,早上起來走原路,活在當下才是智者;睡吧!再不睡就要天亮了,不管他明天是槍斃我也好,還是要明正典刑抽筋剝皮也罷,都不用管,那是明天的事;睡吧!睡著了就能見到我的衛(wèi)兒了,她每次都跑那么快,這次我一定要追上她,男兒郎豈能輸給女嬌娥?嗯,除了衛(wèi)兒其他的不用考慮,俗話說得好:“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憂?!蔽椰F(xiàn)在是自顧不暇,只能考慮自己,“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人要……嗐!去她娘的,睡覺。
幾個時辰過去了?!皝?,起來了?!毙●倌弥咒D敲著鐵門框呼叫著。
我艱難的爬了起來,身體輕飄飄,腦袋如斗大,天旋地轉(zhuǎn),幾乎跌倒,口有生銅鐵氣味,我沒有吃任何東西竟然惡心想吐,這么冷的天氣我竟然還汗流浹背。真是活見鬼。
小覃警官把我?guī)У巾攲哟髲d交給了另外一個壯實的漢子警察,這漢子警察穿著一件印著“特警”二字的黑色馬褂,寸發(fā)方臉絡腮胡,目光如炬無笑容。這漢子給我?guī)鲜咒D,挽著我的胳膊把我?guī)ё吡?,很快我就知道要帶我去縣醫(yī)院體檢。阿彌陀佛,不知道我能不能見到阿姨?不知道她醒了沒有?還有楊叔,他也來了這里。其實我們真的很有緣分,無論是善緣還是孽緣,但都能在最傷心落魄的時候相會在一處那也是一種悲傷中的幸福。
體檢完畢,一切正常。無論是否一切正常都統(tǒng)歸為一切正常。因為走形式是玉皇大帝萬歲,走過場是王母娘娘千歲。不是形式就是過場,還有意思一下,這些都惹不起,所以這些都是事情的必經(jīng)之路和必要因素,沒有了它們那該多無聊,真是的。我刻意留意了楊叔和阿姨,不見人影。漢子警察正想把我往回帶,我內(nèi)心復雜矛盾,不知道該不該向他提出去看一下阿姨,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同意。我知道阿姨在401號病房,她和楊叔都太可憐了,我一定要去看看她。于是:
“這位大叔,能不能請您再陪我回去一趟?”
著漢子警察如同聾子一般不加理會只管押著我往前走,我的提問基本是向空氣提的。
我停下腳步犟著再次懇請:“大叔,這醫(yī)院里住著死者的父母,懇請您讓我見他們一面吧!大叔,就一面,就看一眼就好了,我不會做什么的,請您相信我?!?p> “快點走,你想干嘛????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嗎?”
“這位大叔啊!我沒有殺人,也沒有違法犯罪,你們這……哎呀!大叔,這醫(yī)院是死者的母親,聽說她已經(jīng)昏迷很久了,我就去看看她有沒有醒過來,就看一眼,大叔,求你了,就算我有罪哪怕你多加我一年徒刑都可以,我就看她一眼。你可不能絕了人倫??!今天哪怕是我死也非看不可了?!?p> “哎!你這娃子人不大心勁倒是不小,你知道她人在哪里?”
“401號,住院樓401病房,我早問過我縣城里的同學了,錯不了。”
“你可別耍什么滑頭,你要知道法律森嚴有的事是觸碰不得的?!?p> “我知道,您放一萬個心吧!”
“給你15分鐘,走?!?p> “謝謝大叔,謝謝!”
很快我們來到了401號病房??刹桓艺嬗^測阿姨,我像一個入室盜竊的小偷觀察房主人的動向一樣尋探著阿姨情況。終于,發(fā)現(xiàn)床邊的陪人在給阿姨喂粥,阿彌陀佛!既然張了口,我就可以心安了。阿姨,你好樣的,你很棒!衛(wèi)兒要是看到你挺過了這一關她一定會很高興的,她一定會安息的。我準備進去問候阿姨,順便打聽楊叔情況,但我擔心阿姨她又……哎,還是算了吧!不要再添亂了。楊叔,我只能祝你好運了,你要盡快的好起來,你要像阿姨一樣堅強起來,振作起來,要越過這道坎,跨過這座火焰山,我相信你。咱們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大丈夫,對于那些不能……“走,時間到了,走吧!”漢子警察打斷我的思緒挾著我走了。
我回到了局里又折騰一番后又坐上車被王警官和和小覃帶到了另外一個地方—看守所。警察所說的所里,管教所說的監(jiān)舍,犯人口里的號子—這是個臨時關押犯人的地方,一下車王警官就心平氣和的對我說:
“這里是臨時看管的地方,你先在里面好好的住著,你的案子恐怕還要一段時間進行偵察,至于結(jié)果如何,是什么樣的結(jié)果,這也不是我們說了算得了的,你在里面好好聽話,爭取盡快回家與父母團聚。”
“王警官,我想去學校學習,馬上就要考試了,目前是黃金時間,耽誤不得??!全家人都在指望我呢!”
“哎,我說世文啊世文,現(xiàn)在你就更別再說什么大學了,還是想想當下、想想家人吧!你家人已經(jīng)知道了,你爸爸聽說了你的事情,今天一早就已經(jīng)下來了。你,哎…!我說你去拿個繩繩兒勒人家一下干什么嘛你這是????你呀你呀!還有你母……好了好了,不說了,去吧,多說無益?!蓖蹙儆靡环N恨鐵不成鋼的憐惜神情把我送了進去,我一片空白,看著王警官倒還有幾分舍不得。
我進了看守所,不愧是重要基地,里面鐵門鐵窗鐵電網(wǎng),鋼梁鋼柱鋼鎖鏈,重重包圍,牢不可破,水泄不通,一切設施均是電碼、指紋解鎖,別說進去一個人,就算進去一個鋼鐵俠也出不來。我初來乍到為我國這嚴謹專業(yè)的看押重地感到驕傲,讓那些犯罪分子無懈可擊,真好。我被一胖一瘦的兩個警官一左一右的挾著進了一道門又拐了兩個彎又下了三層梯來到了四道鐵窗的廳堂里,廳堂里人聲鼎沸器皿喧雜如同麻將館,我被帶到中間,墻角坐著的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警官和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警官:
“來,這邊來,把衣服褲子全都脫了扔到一邊,再把這一套穿上?!蹦桥賹ξ曳愿乐?。
我只管照做,我只想搞完了好休息,渾身難受,似乎要來大病,其他的無半點祈求。我換上衣服,那是一套藍灰色的衣服,上面有特殊的白色標識,我不解其意,只管穿就是,穿好衣服只等吩咐。緊接著那男警官開口了:
“好,那么你既然來到了這里,從明天開始那你就得聽我們的,在這里恐怕沒有你平時那么自由,我是你的主任管教,我姓李,你可以叫我李管教,你有任何事情只需要找我匯報就好,我們都會盡力幫你解決的。這里的都是管教,你不用害怕。我們之間不存在任何隔閡,你對我們也不要有什么芥蒂之心。你犯的是國法,與我們無冤無仇,我們只是負責看押你而已,你在里面好好的度過這段時間就好了。你好我們也好,我的話你可明白?”李管教仁慈面善的對我說著。
“明白,謝謝李管教,我知道了?!?p> “喲!還是個溫文爾雅的孩子嘛!?。抗?p> “來,換好衣服過來簽個字?!迸芙谭愿乐?。
我只管簽字蓋手印,配合得像只哈巴狗。
忙完后,李管教的兒子小李管教把我?guī)Я讼氯ィ且簧葍扇烁叩暮裰罔F門嗚嗚嘎嘎的打開了,開了鐵門便是水泥臺階直通斜下方不見底。小李管教帶著我不知道走了幾個幾十步還是幾個幾百步都還沒有到達終點,感覺這時一條通往陰曹地府的幽靈鬼道。慢慢的又見到了前面有一道很小的白色門,走進了才發(fā)現(xiàn)那道門比第一道門小不了多少。小李管教把這道門一打開便豁然開朗,從上面往斜下方看去,只見那一排排形成四合院的房屋低矮黑暗,灰藍色的鐵板門上開著一道巴掌大的四方小孔一排過去陳列整齊;那四面的高墻上是穿著迷彩服戴著迷彩帽端著長槍站得筆直的武警,給人一種神圣的威嚴和壓迫感;走到房院里沒有動靜,各個房間如同鬼屋,突然,我看到一個目光呆滯、面色卡白剃光頭發(fā)的人把臉貼在那小小的四方門框上往外看著—我的個親娘,這是何方妖孽?
小李管教突然問我:“你是犯了什么事?。窟@么小?!?p> “談戀愛鬧矛盾,用繩子把別人勒了?!?p> “怎么,把人家勒死啦?”
“沒有?!?p> “看來你是陷入了感情的漩渦啊!啊?一個個一天天的球閑不沾,這哈關進來好了吧?這哈看到底是感情重要還是自由重要?你沒把人家勒死那還好啰,要是勒死了,哼…”
經(jīng)過了一排鐵門房,他把我?guī)У搅诉^道處,過道處有黃線標識,叫我站定,吩咐我打報告—你就說:
“報告班長,工作人員帶我過去?!毙±罟芙痰吐暯涛摇?p> “報告班長,工作人員帶我過去?!蔽掖舐暤牟恢老蛘l喊道。
“過!”一個充滿陽剛正氣的聲音大聲的吼了出來,把我震得一顫。我暗暗的欽佩這聲音—不愧是軍人:氣勢如虹
過了黃線,又過了幾個鐵門房拐了幾個彎,小李管教終于把我?guī)У搅艘粋€堆滿得像垃圾房一樣的倉庫里,他捂著鼻子用腳亂踢了幾下那些臟得不見本色在這種冬天還有蚊蟲飛舞的床單被套破棉絮說:“把這個,這個,還有這個,抱著,快點。”我只管照做。隨后他就把我?guī)У搅艘粋€房門上方的圓標里標寫著一個大大的數(shù)字“3”的門口停住了腳步。他唧唧嘟嘟的按著門上的密碼,然后就門就卡塔一聲開了:“進去,在里面好好待著,有事打報告?!?p> 我進了門,暗淡陰冷麻處一片不見天日的舍室充滿了我的視線,緊接著就是一股陳久餿酸干霉味的氣味撲鼻而來。但很快眼睛鼻子都適應了里面的環(huán)境,里面的面貌清晰地展現(xiàn)開來:那一張6米長的用鋼板焊死的木板床上躺著十來個人,床板下是一個個的四方洞口,洞口前一排是一模一樣的膠鞋;木板床的盡頭是一個茅坑,茅坑旁是一個紅色的大膠盆,盆里裝滿水,水上漂浮著一個帶把的紅色膠水瓢;房間窄小,過道不足一米,盡頭的墻壁上有一道關著的鐵門,鐵門上方的墻壁盡頭有一道用粗大的螺紋鋼橫橫豎豎相連接的成長方形的缺口,缺口中間安裝著一個沾滿灰塵的大號鐵風扇,從哪缺口可以看到外面的一點天;房間小但是高,頂端天花板上是一個小小的發(fā)著黃色光輝的白熾燈泡……
“嘿,新來的,你是做什么進來的?”一個睡在一號鋪位比較年輕有活氣的小伙子啞著聲音問我。
“打架?!?p> “怎么?是打死了還是打殘了還是重傷?”
“都沒有?!?p> “那你怎么進來的?”
“就把別人勒了一下。”
“用繩子勒?”
“對?!?p> “那你球了,暴力犯罪是要判刑的,而且很重?!彼桃幌陆又f:“你就睡在最后一個位子?!?p> “好?!蔽易呦蛄俗詈竽莻€靠茅坑的又臟又臭又潮濕的鋪位坐下了。
我看了一下這鋪位上的人,有的戴著一個銹跡斑斑的整手銬,有的戴著一對明晃晃的不銹鋼手銬,還有戴著腳鐐又用毛巾纏著腳的。他們都有著共同特點:一是都留著光頭。二是都穿著和我一樣的統(tǒng)一服裝。三是卡臉白色枯瘦如柴沒有陽氣和活力。我坐著,靜靜的坐著,出了想衛(wèi)兒外,其他的就是想阿姨和楊叔,還有我的母親。真不知道我母親聽聞我的事后會是什么樣子,會不會暈倒在地?會不會重病在床?會不會一口氣不來……?母親,母親,我對不起你,我不知道為什么會是這樣?我不知道命運為什么要這樣安排?我深知自己沒有犯罪,我只是鉆進了罪犯們?yōu)槲以O計的圈套。傻子鉆進了圈套是不會解套的,只會越掙越緊。母親,你不用擔心我,我好好的呢!我沒事,不出意料的話過幾天我就要出來與您老人家團聚了。我知道你放心不下我,我知道兒是娘的心頭肉,我會給你寫信報平安的。這次是我不孝,是我有罪,我對不起你們的殷切希望和精心培養(yǎng),但您相信絕對不會再有下次了,我說話從來都是算數(shù)的,向來都是言出必行,一言九鼎。對,說起言出必行,衛(wèi)兒吶!你這個……哎,我真不知道該如何說你,你做出自挖心肺的事情來,害了自己,害了家人,害了我,害了所有最愛你的人。使親者痛仇者快,使得我們兩下父母受難,牽連到大多無辜的人遭罪。你人雖死,但你依然罪惡深重不可赦;你腳踏兩只船,你身在福中不知福,你違背誓言有毀前盟,你不知好歹,不分青紅皂白,你欺騙你撒謊你做出出格的事情來,你你你…哎,早知今日遭難,悔不當初相識,世上沒有后悔藥,認命吧!
現(xiàn)在出了事才想起別人對你的囑咐和忠告,當初在學校時班主任朱老師對我們?nèi)嗤瑢W的勸告,他囑咐我們“你們現(xiàn)在要好好學習,等你將來考上了大學,有了好的工作后再談情說愛不遲,那個時候想要找什么樣的就有什么樣的,現(xiàn)在學生時期談戀愛的話只能毀了所有,等同于葬送自己的前程和未來。”我母親和我姐也是千叮嚀萬囑咐,我姐當初命令我在學校不要……哎,不說了。人總是這樣的,總是感覺自己的做法和想法很對而聽不進別人的意見和忠告,當你聽不進別人的意見和忠告時,你就離災難不遠了。衛(wèi)兒,我不知道當初有沒有人對你提出忠告和勸阻,當初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樣不予理睬呢?那么,當我勒得你即將窒息時你在想什么呢?當你的腳步離開樓頂?shù)哪且凰查g你在想什么呢?我現(xiàn)在是關了進來才如當頭棒喝般大夢初醒,我想到了很多,即便是沒有用的。我發(fā)現(xiàn):當一句錯誤的話在一個對的人口中說出又沒有得到反駁,那么,它就成了一句對的話;當一段錯誤的情在兩個對的人身上發(fā)生,又沒有人摻和,那么,它很有可能成為一段名垂青史的佳話。
當然了,我們不會被傳為佳話,我們只是一個可悲的被眾人拿來當作典例話題的試驗品。
“你就一直坐著不睡覺啊?”旁邊一個老犯人轉(zhuǎn)過頭來問我。
“哦?!?p> 我整理了一下鋪蓋—這一面實在太臟了,翻個面吧,這邊更臟,算了,死不了就好,知足常樂—我隨便一收拾便躺下了,我想大睡一覺,不想再被人吵,我實在太累了,兩周多沒有好好睡覺了。我問旁邊的老犯人這里會不會有人吵?他冷笑一聲,用一種輕蔑的眼神瞟我一眼后又用一種熟知牢房內(nèi)情的表情對我這個初來乍到的毛頭小子說:“到了這里,除了公安來提審會帶你出去和進監(jiān)獄的那一天會帶你出去,別的想都莫想,就算死在這里面也就那么回事。”
“那就好,謝謝大叔。”
“嗬,這么多年了,還從來沒有人叫過我大叔喲!”
我睡了。渾渾噩噩、暗無天日是睡覺的好時機,機會難得,不容錯過。那些該死的煩惱都去你媽的,活在當下是智者,這是我前兩天才悟出來的道理不可忘記,睡吧,睡吧……
—“世文,衛(wèi)兒來看你來了,對不起,是我害了你,我知道這是我的錯,可是我現(xiàn)在不能為你辯解。世文,你還能不能再給我講個故事?你上次說的那個情人橋啊,后來他們有了自己的孩子了嗎?其實我想要一個孩子。”是衛(wèi)兒在問我。“衛(wèi)兒,你是什么時候到這里來到?太好了。你別站著,來,來坐著呀!”我看到衛(wèi)兒挨著我站到了床邊在笑著問我。她穿著紅裙子,穿著一只鞋,“怎么只穿一只鞋呢?衛(wèi)兒,還有一只鞋呢?這么冷的天,你的頭又怎么了?你摔跤了嗎?“衛(wèi)兒只是笑著不說話。我看到她的紅裙子大部分已經(jīng)被打濕變成了深紅的顏色,一身臟兮兮的散發(fā)著血腥味兒,她一動也不動,只管笑著,雙手捂住小腹。突然,她一下子就扭扭曲曲的變了,變得衣衫不整,頭發(fā)蓬松,睜著兩只不會轉(zhuǎn)動的大眼往外滲著血,脖子上一道深深地痕跡,閉著的嘴巴從上嘴角兩邊向外慢慢的長出了兩顆尖尖的獠牙,捂著小腹的雙手也舉了起來由掌變成了像鷹爪一樣的爪子,舉到胸前雙爪向外,她慢慢的向我走來,并帶著一種飄飄裊裊的紫紅和烏青混合著的煙霧,而且臉上的顏色越變越深,忽忽閃閃,時而紅如紅木時而黑如焦炭時而卡白像白紙直到最后青面獠牙相。我爬起來,望著她不知所措:“衛(wèi)兒,是你嗎?我是世文啊,你怎么了?你的樣子很可怕,你別扮鬼臉嚇我了。聽話,我給你講故事,我給你講劉關張結(jié)義和林黛玉葬花,還有真假孫猴子和武二郎打老虎……這些我都知道,我的故事多著呢!”衛(wèi)兒又變回了原來的樣子,她的身體好像煙霧一樣一會兒模模糊糊不真實,一會兒又拉得或長或短或?qū)捇蛘?。她說:“世文,我以后恐怕不能再來看你了,你要給我講故事就得去我老家的后山了,今天我都是費了很大的勁才來的,我的樣子變了你別怕,我也沒有辦法,你要好自為之,我在那邊等你來,如果等到我們來世……到了來世……來世……”說著說著衛(wèi)兒就要飄走了,我連忙起身伸手去拉她,去追他,但怎么也抓不住,如同抓空氣一樣?!靶l(wèi)兒等一下我,你說什么我沒聽見啊?我還有話要問你,還有很多事要給你說?。⌒l(wèi)兒?!毙l(wèi)兒飄出了門外與空氣合為一體消散了。
“孩子,孩子,起來吧,該吃飯了,多多少少還是吃點吧!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日子也就是這么個日子,不管走到哪里還不是都得吃飯。對了,還有你的手啊,老是在不停的動,我看你應該是有點風濕喔!”……忽然腦子里嗡嗡隆隆的作響好像水進了耳朵也像是半天空里打悶雷把我驚醒:是那老犯人在一邊拍著我的被子一邊呼喚著我。這一覺不知睡了多久,感覺外面已經(jīng)是下午了。
不錯,是開飯的時候到了,所有人排成一排,那老犯人排到最后一個。我爬起來,頭重腳輕,手臂撐不起自己的身體,于是我又躺下,一躺下馬上就變得很舒服,干脆不再起來。
“喂,新來的,你該起床吃飯了,快點排好隊,等會兒又要挨罵?!蹦莻€年輕的小伙子氣沖沖的喊著。
“孩子,快起來,聽話,吃飯囁!吃了再睡吧!”
“我不吃可以嗎?”
“你說不吃就不吃???你不吃也要起來,要排隊點名的?!?p> “好,這就起。”
我起來了,我要堅強,我要果剛,多的委屈都受了害怕這點小問題嗎?前程、未來、人生還有衛(wèi)兒都丟了還有什么好在乎的?只要死不了,啥事都可以承受,也都是小問題。連衛(wèi)兒一個女孩子面對死都那么坦然的一伸胳膊一斜身,我一個男子漢還有什么可畏懼的?我還沒有走到面臨死亡的那一步呢!
點完名開始發(fā)飯,那種白色的塑料碗里裝的是一種泛黃的面條,碗不大,每人一碗。面條沒有什么水,煮得很糯,沒有油鹽和作料,純屬白水面。嗯,無任何添加劑的純天然食物,原汁原味的家鄉(xiāng)面條。我嘗了一口面條,吃不下,沒有胃口,便倒進了茅坑舀水沖走。奇怪,這幾天我都沒有吃什么東西,竟然一點也感覺不到餓。我領取了值班人員給我發(fā)的臉盆和毛巾、肥皂和牙刷等日用品便又回到床上睡覺了。到了晚上那老犯人便和我沒話找話說的聊起了天來,想不到我們都是本地人,真好。他六十多歲,本分老實,他說打我一進門那一刻起就感覺和我特別親,就像見到了自己親人一樣。說他在里面已經(jīng)關了幾年了,沒有家人,把我就當自己的孩子一樣,說我們可以相互照顧。老天爺待我真是不薄,在這里面還能遇到一個照顧你的人那是幾世修來的緣分。嗯,得珍惜,天無絕人之路。
“那你是犯了哪門子的法喲?”
“我本是一個學生,在學校談戀愛和對方鬧矛盾,賭氣把她給勒死?!?p> “給勒死啦?”老犯人驚訝的問道。
“人是死了,但是是她自己跳樓的,但我確實是勒她了?!?p> “有冤屈,我說孩子,你這事千分之千有冤屈,只是沒有辦法?!牍偎沮A,除非死了人’嘛,孩子,你這牢恐怕是坐定了喲!”
“我正在上學呢!馬上就要考試了,明年上春就要高考了?!?p> “嗨喲,多可惜喲!這么好的條條兒活鮮鮮的給關進來,多不值當喲!孩子,咋們想到要切(去)惹那么些火燒身的事嘛?哎……太可惜了,太殘忍了……”
“我和她有誓言在先,當初在好的時候說了‘誰欺騙誰誰就得死’,其實我從來都沒想到要傷害她,我勒她只是……只是……哎,不知道怎么說,一言難盡了。”
“哎喲喲喲喲…我說孩子呀!你們年輕人不是常說‘生活不止眼前的茍且,還有詩和遠方嗎?’小小年紀你還說什么誓言,天涯何處無芳草喲!”老犯人說話總是拖著尾聲。
“道理我都懂,可是我當時拿著道理去做了傻事,到底還是犯了錯?!?p> “你幾歲?她幾歲?第一次談朋友?”
“我21,她19,都是第一次?!?p> “你看看你看看,太陽才出山,筍子才出林哩!懂什么呀?你現(xiàn)在是不是對她悔恨交加呀?”
“嗯!她走后我老是夢到她?!?p> “忘不掉吧?”
“嗯?!?p> “我說孩子啊!人這個東西呢…他就是奇怪,其實是很矛盾的?;旧厦總€人都走不出來自己的初次戀愛,嗐,其實我也是一樣。徹骨的戀愛大多表現(xiàn)在初戀,而大多數(shù)的初戀都是不會有好結(jié)果的,你知道為什么嗎?”
我盯著他搖搖頭表示胸無點墨。
“因為只有愛你的人和你愛的人才會讓你難受和讓你感到難受,而這難受又是戀愛中的大忌,每個人都在努力的尋找最適合自己的伴侶,都希望被愛,很容易把愛情之路分岔到自私自利的道路上面去,哪還經(jīng)得住難受呢?每個人心中都安放著一個天平,先測測自己的真誠,再看看他人的回應,如果你的回應低于了對方心中的真誠,呵,那就會產(chǎn)生分別心噢!如果再加上生活中處處碰壁,而你又覺得這都與你心目中的那個他(她)有關系,那就很危險啦!就很容易成為癡男怨女嘢!”
“大叔,你說的太對了,要是我能早點遇到你那該多好。”
“現(xiàn)在遇見也不遲,年輕人嘛,還是要知道一點利害性的,以后的路會更好走?!?p> 我又開始陷入沉思,或許說是陷入迷茫更加確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