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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物屠

第五十章 摔下樓去

百物屠 陳風(fēng)徐 3124 2022-05-14 19:40:40

  “不要,你快放手?!绷_明忍痛上前,卻被時不敏一腳踹開。高屹急得都要哭出來了的樣子,也是喊道:“時不敏,你要是敢,我必也殺了你!”元獻更見此情狀,先是一愣,而后緩過神兒來勸阻道:“小侯爺,不好真的動手?!?p>  “你怕什么?我自己動手!”時不敏說著就把羅沉的脖子給按到了半空。

  “小侯爺!”元獻更松開了高屹,“小侯爺要是泄憤,有千種萬種的方法,何至于要了他的命,這是最不理智的,若是侯爺知道了,只怕會動怒。”

  他低眉順眼,似乎有些為難。高屹上前三步,但見時不敏絲毫沒有怯意,于是立住,沒有沖動。

  “你算什么東西,也敢來攔我?記住了,你自己的身份,反正我爹也早就想好好整治整治這羅家了,何不就從這能說會道的開個刀,反正他們家還有一個,想來也無妨?!睍r不敏眼神冷撼,真是有了肅殺之意。

  元獻更被斥責(zé)無言。

  “時不敏!你要是敢,我斷放不過你!”高屹連眨都不敢眨一下眼,死死盯著他二人。時不敏現(xiàn)在只要稍稍一推,就能將羅沉摔個粉身碎骨!

  “你再多言一句,我連你也摔下去!”時不敏的手勁兒又加大了些,羅沉登時心竅猛突,頭更暈眩,兩耳空鳴。

  此時此刻,他只覺得心快要從腔子里蹦出來了,手腳冰涼,一時間就連暖煦的風(fēng)都變得涼意十足。日頭正巧掩進了一大片云彩里,光影轉(zhuǎn)錯,飛鳥落在臺子頂上,還十分好奇地探望著下面。幾人就這樣僵持著,不知為何,每個人的腦子都有些空白,一時間什么也想不到。在這樣靜和的氛圍中,時不敏心里頭那股子狠勁兒漸漸消退,手上的力氣也不那么大了。

  他偷眼一瞥,便見縷縷薄云抽長而去,如衣帶漫撒,當空一練。九霄之上,未必還有青天,云聚云散,此事也難逃天理循環(huán)。

  隱隱約約,樓下嘈雜起來,車馬之聲變得愈加清晰,就連人的聲音都清清楚楚。羅沉恍惚聽見婦人熟悉的怒吼聲,便大著膽子用余光去看,正見到是自己的母親,于是惡狠狠地對面前之人告誡著:“你瞧,下面是我娘來了,你們伯岳侯府還真是不怕事兒大?!?p>  “更好!羅沉,你下輩子投胎可就要仔細舌頭了?!睍r不敏哪管這個,十來歲的年紀,到發(fā)狠時,竟有惡鬼之意。

  羅沉雖然心跳很快,可還是強撐著笑吟吟道:“你最好也明白,就你們家如今的權(quán)勢,早晚有一天下場會更慘?!?p>  許是覺得他力氣小了一些,趁兩人互相注視之時,羅沉哽著一口氣,悄悄從袖子里抖摟出那一枚芙蓉石,扔在了地上。時不敏聞聽這清脆聲音一個愣神,就連元獻更也跟著愣神兒,去看那一枚小東西在地上滾了三滾。他正微微低頭,疑惑是什么物件時,不過幾個呼吸而已,羅沉就猛地抽身蹲下,讓了時不敏一步。時不敏力氣全在胳膊上頭,此時吃空,踉蹌著撲向前去,正把住欄桿外側(cè),卻不想羅沉蹲下時用手推了一下他的腳踝,恰巧頭頂撞在他的肚子上,硬生生給他頂了起來。時不敏此時手未抓穩(wěn),一個不慎,竟翻落臺子,直直墜下樓去。

  伴隨著人們的此起彼伏的尖叫,羅沉背靠著欄桿滑坐下去,喘著粗氣,已是大汗淋漓。

  不過彈指,元獻更慌然回神,借著輕功一躍而下。時不敏卻已經(jīng)跌落在血泊中,一動不動,不知道性命如何。高屹和羅明忙上前去扶住羅沉,三人同是驚魂未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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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鵲華夕照臺的事兒驚動了整個東都,皇帝知道后,立刻派了太醫(yī)到伯岳侯府。而伯岳侯一家子為此大動無名,要不是皇帝命人攔著,當時就要打殺進羅府去。今日下午玉懷璧與薛紀英趕到鵲華夕照臺時,禍事早已釀成,不過到底誰對誰錯,一時之間爭論不下。安置了孩子們之后,玉懷璧同羅保朝和高爵一起入宮覲見。

  因為是伯岳侯在皇帝面前鬧著非要討個公道,吵嚷著讓皇帝難以安生,故而才宣召事關(guān)者一起坐下來談?wù)劇?p>  這種事無須在明政殿里吵鬧,于是定在惠安宮。眾人到齊,皇帝端坐在上,屏退宮人們之后,才徐徐開口:“待會兒你們有事說事,不要吵鬧,朕自然依照事實評判,不會偏袒,不會被蒙蔽?!?p>  伯岳侯是苦主,聽了這話,自然先氣怒道:“陛下圣明,如今我兒生死未卜,倘要論起來,不是他們家的孩子動手殺人嗎!”

  羅保朝與高爵此時都有些沉悶,心知肚明事從何起,但就是無法與他辯白。畢竟,自家的孩子沒事兒,反倒時不敏危在旦夕。他二人俱不好對答,皇帝心中雖然也有數(shù),但還是得問一聲:“你們兩家怎么說這件事?到底為何鬧出了這樣的事?”

  大殿內(nèi)沉寂著,伯岳侯方才的聲音好似還縈繞在耳畔一樣。

  “陛下?!庇駪谚灯鹕韥碓谒媲爸敝惫蛳拢氨菹率ゲ?,臣婦有幾句要說的?!?p>  大約是有些害怕她一樣,皇帝的眼神微微閃爍,略向后靠了靠身子,應(yīng)道:“說就是了。”

  玉懷璧再拜,而后陳述起來:“今日,我是得了家奴的消息,才匆匆趕到的鵲華夕照臺,剛到臺子時,我的兒正被小侯爺壓在欄桿上,半截身子都懸在當空,周圍看客均可作證,倘若不信,命人查問便知道實情……”

  伯岳侯哪容得下她這樣分辨,立時吼著打斷:“你這舌長心窄的婦人,說的什么胡話!那怎么你兒子沒摔下去?我兒子摔下去了!”

  玉懷璧并不急著爭辯,而是側(cè)目看了一眼伯岳侯,方對他道:“事情之起因,你大可問一問你們家的護院,且讓我說完,你再爭辯?!?p>  “讓你說完?還是讓你顛倒黑白!”伯岳侯拍案而起。

  皇帝輕咳一聲,看著他道:“你先坐下,讓羅夫人說完?!?p>  玉懷璧也不理會伯岳侯,接著轉(zhuǎn)面向皇帝道:“最終,為何是小侯爺墜落,依臣婦當場看來——”她一頓,“是意外?!?p>  “意外?”皇帝也瞇起了眼睛。

  “胡說!”伯岳侯一步邁出,來在了玉懷璧身旁。

  “臣婦知道無論怎么爭辯,侯爺都不會忍,若是小侯爺性命不保,是鐵定要拿我家孩子去抵命不可,若是小侯爺保住了性命,還得要拿我家孩子論罪處置,左右都是說我家羅沉不對,可陛下明察,我們大魏法令,有一條保身無過,只要您命人調(diào)查清楚,自然便知羅沉是因自保而誤致小侯爺墜樓了?!庇駪谚狄蛔忠痪?,說得清楚。

  羅保朝也得了機會開口稟言:“陛下,畢竟我們家兩個孩子,羅沉現(xiàn)今還昏厥在床,羅明也遭了抽打,不能僅看誰吃虧了,誰就是對的?!?p>  “你們夫婦二人倒是真厲害啊,呵,推人下樓還這么多道理?我魏國法令,難不成要包庇殺人兇手嗎!”伯岳侯以一副難以置信的面孔斜瞪著二人。

  “且慢著,小侯爺還沒有死。”玉懷璧也不看他,嚴肅地回答著。

  “你們是盼著我兒子死了?”伯岳侯一把將她的身子掰了過來,以致玉懷璧的領(lǐng)口都有些松開。

  “侯爺自重!”羅保朝登時起身,兩道精光直逼伯岳侯。

  皇帝正思索著,神思一轉(zhuǎn),也忙勸阻伯岳侯:“時侯,有話好好說?!?p>  玉懷璧冷眼看他,仰面皆是恨意,詰問道:“怎么,侯爺會動怒,我難道不會嗎?如果今日是你兒子把我兒子摔下樓去,你該怎么應(yīng)對我?還是說,你根本不在乎別人家孩子的死活,只有你兒子的命才是命?好,你若不講理,看看這是什么!”

  說話間,玉懷璧從懷中掏出了那把劈旨金刀,燈火輝映之下,刀鞘上鑲嵌的諸多寶石閃耀奪目,令皇帝心頭一震?!澳氵@是做何?”不知為什么,皇帝有些心慌。

  “吾皇在上,”玉懷璧高高舉起這把刀,“今臣婦斗膽侵威,以先高祖?;实鬯n金刀,惟乞天憐,皓正明事,正紀標法,還以真相,臣婦身膺一品吳國夫人,位正永德殿長主,敢以此作保,證我兒清白!”

  這幾句話說下來,伯岳侯遲遲無話可說?;实圻@個時候也才記起,自己父皇當年是把玉懷璧當成公主一樣養(yǎng)在內(nèi)闈,若論起來,自己與她兒時朝夕相處的時間要比與父皇母后還多。親疏關(guān)系,身份地位,包括這把劈旨金刀都是無人可比的。

  殿中無聲良久,皇帝緩緩起身,一步一步走到玉懷璧面前將她扶起,垂眸寬慰道:“朕依然記得,十三歲那年你被賜為永德殿長主,父皇賀禮,賜你這把金刀,上可諫言天子,下可懲處奸臣,今日你以此刀進言,朕,自當查明真相!”

  “陛下!”伯岳侯心知不好,突然跪下,以手扯住皇帝的袍角也連連乞求道:“陛下,臣的兒子生死未卜啊,陛下,這件事分明就是他們的錯,陛下!”

  他甚至哭聲漸起,皇帝只好一把手扶住了伯岳侯的手肘,安撫著道:“時侯放心,這件事,朕會查個明白,還所有人一個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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