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云猛地推開禁魔石門,頭也不回地重重關(guān)上門并用禁魔鑰匙上鎖,十三歲的瘦小身子背對著倚靠在門上,冷冷地盯著房間內(nèi)的傳送魔法陣。
“呵……”
下一刻,只見他狠狠地用禁魔鑰匙猛地朝著自己右肩上的追蹤魔紋猛扎!
噗嗤!噗嗤!
血液飛濺!
禁魔鑰匙接觸到追蹤魔紋的那一瞬間,固若金湯的魔紋仿佛遇到了克星一般,被瞬間融化。
與此同時,他體內(nèi)的魔法能量也瞬間被禁魔鑰匙吸收殆盡,一滴都不剩,仿佛一個從來沒有學(xué)習過魔法的普通人。
“哈哈哈哈!!”
但林修云依舊沒有停止,好像完全感覺不到疼痛一般,他宛若瘋子,癲狂地朝著右肩猛扎,即便右手肩膀上的追蹤魔紋被扎得血肉模糊也沒有停止。
仿佛想要徹底擺脫這個陰暗的過去。
好似,仇人。
扎了整整五十多下,他的手臂傳來鉆心的疼痛,他的目的達到了——
不僅要用禁魔鑰匙破壞追蹤魔紋,還要用劇痛來讓自己保持清醒。
禁魔符文的門底,無數(shù)道有手電筒的光、魔法光源、生物光源交錯輝映,吵雜聲不斷,整座城都陷入了戰(zhàn)時狀態(tài),幾乎所有人都在追蹤他的位置。
“禁魔鑰匙被盜走了!”
“一定要抓到他!”
“不能讓他逃出去!”
林修云微微低頭,嘴角扯出一抹諷刺的笑意。
他從來沒有在銀色迷城的黑夜中,看到那么亮唐和熱鬧的景色。
“呤呤呤!”
驟然間,多媒體設(shè)備的紅色亮起,緊接著多媒體屏幕在昏暗的房間中驟亮。
一般人也許會被突如其來的光亮刺到眸子好一會兒,但林修云只是一瞬便恢復(fù)了。
“你真是一個天才?!?p> 多媒體中的中年男人一頭銀發(fā),面目和善地瞇眼笑著,但可以從他的細微神情中看出,這次的事件,已經(jīng)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圍。
“享受我給你準備的驚喜嗎?親愛的老師……還是說,銀色城主?”
林修云微笑道,臉上洋溢地陽光與燦爛,仿佛真的是一個無害的十三歲少年。
“苦心策劃五年……為了逃跑,不惜背叛自己最好的朋友;為了毀掉追蹤魔紋,不惜犧牲自己苦學(xué)多年的魔法修為……這樣做,真的是你想要的結(jié)果嗎?”
銀色城主玩味地說道,這是他一向?qū)Τ莾?nèi)人玩的洗腦心計,只要抓住這些所謂的道德、良善,利用他們的善心,就能夠得到他想要的效果。
銀色城主沒有想到的是,接下來林修云的話,徹底讓他洗刷了平日里對林修云的印象。
“你以為我交朋友的目的是什么?”
“能夠幫助我逃跑,就是他們最大的目的和作用?!?p> 偽裝了整整五年,他仿佛一個正常少年一般,會哭會鬧會為了朋友兩肋插刀,成績和實力都刻意維持在中等。
城中除了他之外,還有整整上百萬人,但他們都沒有逃出去,而且每一年都要進行考核,考核是末位淘汰制,按照一定比例的倒數(shù)學(xué)者都要被淘汰。
至于淘汰學(xué)者的下場……
也許是死,但死亡一定是他們最幸福的一種結(jié)局。
林修云一開始的目的就不單純——對于銀色迷城來說,一個會為朋友兩肋插刀的人,一個重感情的人,是最好控制不過的。
演戲演了五年,演到最后,林修云自己都不知道,究竟自己是在演戲,還是“重情重義的熱血傻瓜”其實就是真實自我。
可能也是應(yīng)證了那句老話——
“要想騙別人,首先騙自己?!?p> 銀色城主深吸一口氣,看來他和城中長老都小瞧了眼前這個十三歲的少年。
“銀色迷城創(chuàng)立的目的,至始至終都是尋找天賦極佳的孤兒成為會使用魔法的學(xué)者,為我哲教服務(wù),這個你也是知道的。”
“在百萬學(xué)者之中,你不論是天賦、魔力、心智、計謀都十分出眾,完全足夠我們?yōu)榱四闵釛壍羲械娜??!?p> “只要你愿意,整個城的魔法資源都將向你傾斜,你會被打造成為哲教最強的魔法師,地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p> “你不會真的以為自己能夠逃出哲教的手掌心吧?縱然你再怎么神通廣大,始終只是一個中階學(xué)者?!?p> 林修云收斂起微笑的神情,淡淡地瞥了他最后一眼。
“騙子。”
說完之后,立即跳入了傳送魔法陣當中。
六芒星陣法的絢爛光芒籠罩了整個屋子,也徹底切斷了多媒體設(shè)備的電力供應(yīng),整個屋子重新回歸到靜寂之中,仿佛平日里暗無天日的銀色迷城。
視線模糊……遠距離傳送總會產(chǎn)生一些暈眩感,林修云為了抗拒這種暈眩,又拿起了手中的禁魔鑰匙朝著自己的右臂狠扎。
原本刺痛感已經(jīng)變得麻木,但仍然具有提神的做用。他手臂鮮血不住地往外嗞血,要不是他作為中階學(xué)者,體質(zhì)比普通人好太多,此時早已經(jīng)不省人事了。
此時的他坐在鬧市的中央,許多不會魔法的麻瓜被這個從天而降的孩子嚇得不輕,這與他一向低調(diào)的態(tài)度大相徑庭。
即便這也在他的預(yù)料之中,他也早就做好了相應(yīng)的準備。
銀色迷城中的傳送魔法陣有固定的降落地點,但他不可能自投羅網(wǎng),早在三年前就暗中學(xué)會了調(diào)節(jié)傳送陣,不過也只是從原本的固定傳送變?yōu)榱穗S機傳送。
看來他運氣不錯,畢竟他現(xiàn)在魔力全失、身受重傷,如果落在滿是魔獸的荒郊野外,倒是要采用B計劃了。
“嗚啊??!”
林修云呆滯地望著四周,淚光一閃,捂著傷口嚎啕大哭起來,豆大的淚滴止不住地往外流。
少年的哭聲撕破夜幕,無助的聲音讓人情不自禁地生出同情心。
這場哭戲,既是劇情需要,又是真情流露。
自有意識開始,林修云便懂得在銀色迷城中,眼淚是一種奢侈品,哭更是他夢寐以求的宣泄方式。
興許是借著演戲的噱頭來哭,興許是借著哭的噱頭來演戲。
總之,他現(xiàn)在很快樂。
林修云撕心裂肺的哭聲在鬧市中掀起了一陣不小的波瀾。
“這是誰家的孩子?。亢每蓱z喲!”
“他好像是剛才從空中突然掉下來的,該不會是誰家的學(xué)者小孩吧?”
“估計又是亂用魔法,被魔法轟下來了……”
“小點聲,人家可能是學(xué)者,當面議論人家不怕人家報復(fù)?。俊?p> “報復(fù)啥啊,一個小屁孩,看樣子也就念個初中,初階魔法都不會用呢吧?!?p> 鬧市人潮流動十分洶涌,林修云在半路中一堵,行人紛紛駐足觀望不說,交通幾乎是在半分鐘內(nèi)就癱瘓了,徹底堵死,從而引來了交警的注意。
交警看到林修云身上血肉模糊的模樣,急忙詢問他有關(guān)家人的信息,沒想到林修云突然背過氣去,哭聲戛然而止,昏死過去。
交警這才把他背起來,朝著警車的方向走去。
就在交警慌張之際,趴在他背后的林修云悄然睜開雙眸,把手頭上拽著的禁魔鑰匙藏在了舌根底下,然后便順從“劇情需要”,安安穩(wěn)穩(wěn)地在交警小哥寬闊的背上徹底熟睡。
再次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不再是宛如監(jiān)獄的迷城宿舍,而是亮堂柔和的醫(yī)院窗外照射進來的和煦陽光。
“光……”
林修云利用腹部力量彈跳下床,來到窗邊,撫摸著被陽光灼熱的透明玻璃窗,整個人沐浴在溫暖和煦的光芒之中,仿佛接受洗禮一般。
本來他可以利用生物系魔法,用光合作用把光能轉(zhuǎn)換成魔能,但現(xiàn)在他體內(nèi)的魔力都被禁魔鑰匙吸走了。
可以說,除了頭腦中的理科知識之外,他與其他學(xué)者沒有任何區(qū)別。
但對林修云來說,魔力被吸收了可以重新修煉,并且重修的速度肯定比第一次的要快得多。
咿呀——
病房的門被打開,發(fā)出吱呀的聲音——
林修云下意識地想做出吟唱魔法的戰(zhàn)斗姿態(tài),但幾乎是被硬生生地壓制住了。
“??!是大哥哥!”林修云發(fā)出小少年天真的笑聲,小跑著過去抱緊了昨天的那位好心交警。
“乖,打包了一份包子和豆?jié){給你。”交警小哥揉了揉林修云的小腦袋,把手上的早餐袋送了過去。
林修云如同小雞啄米一般點頭,拿過早餐袋,狼吞虎咽地從中取出包子。
“哇,聞著真香,謝謝!”
借著“哇”字開口的一瞬間,禁魔鑰匙從舌根中掉落出來,借著早餐袋的錯位落到林修云的腳上,旋即輕輕一踢,禁魔鑰匙輕靈地落到病床底下。
吃完這袋早餐,他估計會被抓去各種盤問,禁魔鑰匙留在身上實在是太危險了。
病房里有監(jiān)控,他要藏禁魔鑰匙,一定要等到人來了,才不會顯得動作突兀。
“你喜歡吃就好,待會兒學(xué)者公會的人會來接你,你好好休息吧?!苯痪「鐪厝岬卣f道,便退出了病房。
林修云微笑地點了點頭,終究還是沒有問他的名字。
這是他逃出銀色迷城之后遇到的第一位恩人,這也是林修云為什么想要問他名字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