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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城訣之榮王殤

第193章、瑯玦決意假恩愛,福隆安護母訴家難

龍城訣之榮王殤 滬弄 5789 2021-08-18 11:45:00

  小土丘上又剩下瑯玦和懿澤兩個了,瑯玦轉頭看著懿澤,心里冰涼冰涼的,她忍不住替永琪抱不平,道:“五嫂,你到底有多恨五哥?你怎么可以傷他傷到這種程度?”

  懿澤默默的站著,不聲不響。

  瑯玦感到失望透頂,她也沉默了一會兒,又靜靜的向懿澤講道:“前幾天,皇額娘勸我跟福隆安和好,說這樣可以讓富察家成為五哥的靠山之一。我考慮過這件事,后來也試探過五哥,五哥是希望我回到福隆安身邊的,但不是為了他,而是為了我自己的幸福。我沒有答應皇額娘,因為我知道成為儲君并不是五哥的本意,和你白頭偕老才是他此生最大的心愿!但今晚聽到你和五哥這么說,我決定接受皇額娘的安排,我要說服福隆安、說服他的父親和兄弟都站在五哥這邊,輔佐五哥登上皇帝的寶座。這樣你就不會離開五哥,你會為了穩(wěn)坐后位去討好夫君,然后五哥才會擁有和你真正長相廝守的機會!”

  懿澤輕輕的問了句:“值得嗎?”

  “當然值得!我沒能遇到一個把我放在心中最重要位置的男人,在這個世上,只有五哥對我最好,為他做什么都是值得的!哪怕是裝模作樣的跟福隆安做夫妻……”瑯玦的眼淚簌簌落下,含著淚說:“五嫂你知道嗎?你知道我有多羨慕你嗎?五哥愛你愛到滲入骨血,你卻如此不珍惜!如果福靈安肯對我有一次溫存,我都愿意為了他拋開一切、不惜任何代價!哪怕他身邊有一大堆女人,我只要做其中的一個就會知足……”

  懿澤淡淡的笑了,她想,瑯玦不過是因為愛而不得才以為真愛彌足珍貴,倘若福靈安真的妻妾成群,瑯玦即便成為了其中一個,恐怕也會被其他女人折騰成半死不活、被福靈安的花心氣得半活不死,絕不會像現在說的這么干脆。

  “在勒得海的時候,我和五哥都好想好想留在那里,從此再不回到京城這個是非之地!只可惜……我們心中的人都不愿意在那里相陪……”瑯玦黯然神傷,傾訴著:“我早就沒有機會了,但五哥還有?,F在皇阿瑪極力反對五哥對你的癡情,皇額娘也不看好你們之間的情分,太后一心扶十一弟上位,唯恐榮王府不亂。還會繼續(xù)支持五哥鐘情于你的人——只有我!我了解五哥,不管別人怎么想、怎么看,我永遠都支持他去做他想做的事,我要讓五哥知道,不是只有他可以保護我,我也可以幫助他!如果能讓五哥以為我過得好,他就不用為我分心了,也可以更專注的完成他的夙愿……”

  在與永琪新婚時,懿澤曾經特別想不通永琪為什么待這個妹妹那么好,好的程度甚至勝過自己。而后的人生,許多當初不明白的問題都漸漸明白,他們兄妹之情的確情比金堅,不似她與永琪之間的夫妻情分那么不堪一擊。

  瑯玦望著懿澤,一種無奈又期待的目光,繼續(xù)說:“我會一直幫他,一直鼓勵他,我不信你的心會那么硬,我不信你會永遠對五哥的真心無動于衷……”

  懿澤再沒作答,不是因為心太硬,而是無話可說。

  道不同不相為謀,瑯玦一直停留在少女懷春時期不能自拔,以為世間最美好的事便是有情人終成眷屬,以為情愛圓滿最是無價,何曾真正經歷過愛情的欺騙、婚姻的背叛?懿澤早已在一次又一次的受傷中百煉成鋼,在一次又一次的傷及無辜后看淡一切,才有了現在這顆刀槍不入的冰冷之心,再大的風浪也不能在心中掀起半點漣漪,再誠摯深情的言語也不會讓她為之所動。只有這樣,她才能足夠強大,留在人間的目的也僅僅是為了完成與生俱來的使命。

  但瑯玦在對懿澤講了這些之后,也果然這么做了?,槴i向皇后表示自己想通了,愿意與福隆安和好,請皇后來做個和事佬,給自己一個臺階,也給對方一個訓誡。

  在離開蘇州之前,皇后依瑯玦所言,讓人傳喚了福隆安來問話?,槴i為了讓永琪放心,也特意請了永琪來見證她與福隆安的和解。

  福隆安遵照懿旨,前來向皇后請安,當時皇后坐在堂屋正中的一把太師椅上,慶貴妃坐在皇后的右手邊,永琪、瑯玦坐在皇后的左手邊。福隆安按照位份依次向皇后、慶貴妃、永琪、瑯玦請安行禮。

  行禮畢,皇后乃言道:“福隆安,今天本宮傳你來,是有些話要問你,你可要如實回答。”

  福隆安只好答道:“皇額娘面前,兒臣不敢有所隱瞞?!?p>  皇后便問:“本宮聽說,數月前,你額娘竟敢在家中對公主動用私刑,差點勒死公主,當時你也在場,可有此事?”

  福隆安看了一眼永琪和瑯玦,知道不好扯謊,但又擔心敏敏因此獲罪,因此辯解道:“此事其實有些誤會,請皇額娘容稟。那日公主的確是有過失在先,皇額娘心里最明白不過,我額娘生氣,也在情理當中,公主不但不認錯,反而比額娘還趾高氣揚,額娘盛怒之下,才讓人嚇唬嚇唬公主,是希望公主引以為戒,好收斂一些。沒想到三弟年幼,不明其中緣由,誤以為真,才傳的滿城風雨,正巧榮郡王趕到,三弟告狀,這就越發(fā)說不清楚了!”

  “只是‘嚇唬嚇唬’?”皇后自然是不信的,這只不過是福隆安袒護母親的借口罷了,于是冷冷一笑,問:“聽額駙這么說,全都是公主的錯了?”

  “兒臣不是這個意思……”福隆安又忙解釋道:“這件事,其實都是兒臣的錯,兒臣沒能及時向公主解釋清楚,也沒能勸住額娘的怒火,才讓她們婆媳之間誤會重重,都是兒臣這個中間人做的不好?!?p>  皇后笑道:“自南巡以來,眾人皆知,公主與額駙都隨行伴駕,卻很少見面,更不曾同住,沒少遭人閑話。既如此,不如本宮做主,讓公主與額駙和離,額駙可愿意?”

  福隆安聽了,大吃一驚,慌忙跪下,懇求道:“皇額娘恕罪,兒臣知道自己做的不好,兒臣愿意改正,兒臣是真心喜歡公主,不愿意離開公主。況且我們的孩子都已經那么大了,這樣和離,兒臣以后還有何顏面面對自己的兒子?求皇額娘收回成命!”

  聽了這些話,皇后總算稍微安心了一點,又笑著說:“既然你如此重視與公主的感情,為何總是不在公主身邊呢?”

  福隆安道:“兒臣不才,雖高攀上了公主,難免還是覺得配不上。若是公主肯不再嫌棄,兒臣豈有不親近公主之理?”

  皇后笑著點了點頭,還是替瑯玦說話:“公主是金枝玉葉,就算偶爾心高氣傲一些,也是常情。本宮知道,額駙其實是能包容的,但令堂大人就不好說了。這些日子,本宮也勸了公主許多為妻之道、為媳之道,公主是知書達禮的人,并非不懂得孝敬公婆。可自古婆媳難相處,令堂偏偏是個挑剔的人,據本宮所知,你夫妻失和,往往都是因婆媳失和而起,你又偏頗母親那邊,公主豈能不受委屈?”

  福隆安辯解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外面人只知道富察一門的榮耀,卻不知道里面的難處,兒臣深知額娘其實很不容易,有時難免失衡,但今后兒臣一定會多多留心公主,不讓她受委屈?!?p>  “她還‘很不容易’?”皇后感到十分不屑,卻又好奇的問:“你倒是說說,她怎么個不容易?”

  福隆安答道:“富察一門中,阿瑪最受皇上器重,族中有不少閑人,他們不愿像阿瑪一樣建功立業(yè),卻想來分享阿瑪為富察氏博得的榮耀,阿瑪對此其實很有成見。但阿瑪身居要職,在外招來不少人眼紅妒忌,不得不時時小心,額娘深知內憂更勝于外患的道理,就算心存不滿,也得打點上下,以換取富察氏內部的團結,可謂是忍辱負重。再論自家,額娘整日為這一大家子勞心勞力,還替我照顧阿倫,勞碌過多,難免心浮氣躁,遇到小輩不懂事時也就刻薄了些,但絕對沒有惡意!況且她雖有四個兒子,但大哥并非親生,且現今又遠離,額娘自然是指望不上的;三弟漸漸懂事,卻越來越桀驁不馴,常惹額娘生氣;四弟尚在孩提之間,更不可能為額娘分憂;如果我再不體諒她、不孝順她,她該有多心寒?”

  “我是看出來了,敏敏真沒白養(yǎng)你這個兒子!”皇后冷笑一聲,道:“就這些都‘忍辱負重’、害怕‘心寒’了?那本宮為愛新覺羅一族做的事,又該如何論處呢?”

  福隆安忙答道:“額娘只是管著一個小小的富察家,哪能跟皇額娘身為一國之母相提并論呢?”

  永琪見福隆安今日乃是有心求和,皇后卻因為厭惡敏敏而略顯怒色,忍不住插了嘴:“妹夫孝順自然是沒有錯的,可敏敏夫人縱然操勞,也不能成為怠慢瑯玦的理由。瑯玦生母早亡,生活對于她又何嘗見得容易?如果你誠心要和瑯玦共度一生,就應該一碗水端平,不能成為愚孝之人!”

  福隆安在皇后面前,不敢造次,也向永琪俯首一拜,道:“王爺教訓的是,只要公主愿意既往不咎,臣也期望從頭來過,一定善待公主,多勸母親。”

  永琪想了想,又說:“同在一個屋檐下,難免有是非,清官難斷家務事,夾在他們婆媳之間,你肯定也有許多為難之處。如其瑯玦跟你回去,倒不如你帶著阿倫搬到公主府與瑯玦同住,一家三口享受天倫之樂,你額娘少帶一個孩子,也能少些辛勞,如此可謂一舉兩得!”

  福隆安聽了這句,沒有立即回答,似乎有些猶豫之意。

  皇后笑向永琪道:“榮郡王大概忘了,人家家里頭還有個新娶的小妾呢!又在孕中,哪里撇得開?”

  永琪當真差點忘了福隆安納妾這回事,被皇后這么一提醒,又想起來替瑯玦質問:“對,你說你是真心喜歡瑯玦,為何你的妾室會未婚先孕?你這種行為,又讓瑯玦如何看得過去?”

  “這……這都是酒后亂性所致……那天喝的實在太多了……”福隆安漲紅了臉,他所指的那天,無非就是札蘭泰送綠帽子的那天,他不太好往下說,忙答應了永琪剛才的要求:“但我可以帶著阿倫長住公主府,只要公主愿意接納,我絕對不會為了一個小妾而疏遠公主!”

  皇后輕輕的搖著頭,笑問瑯玦:“公主可愿意給額駙一次機會?”

  瑯玦早已做好了決定,此刻也只不過是裝模作樣的鋪臺階罷了,于是盈盈一笑,答道:“只要額駙是真心和好,兒臣可以考慮?!?p>  福隆安本是跪著未起的,聽到瑯玦親口這么說,一時間心花怒放,他激動的跪走到瑯玦面前,盯著瑯玦說:“我當然是真心,請你相信我、原諒我,我們都摒棄前嫌,不提過去,好不好?”

  瑯玦還是感到一陣不自在,默默的低著頭。

  永琪站起,走到福隆安和瑯玦身邊,先扶福隆安站起,又拉著瑯玦站起,將福隆安的手和瑯玦的手搭在一起,笑道:“做哥哥的希望你們能百年好合,從此相敬如賓!”

  福隆安喜笑顏開,緊緊握住瑯玦的手,瑯玦也勉強附和著笑了笑。

  皇后見狀,笑道:“既如此,本宮今日就算是為你們做主了,公主額駙冰釋前嫌、重歸于好,從今往后,誰都不許再算舊賬,若是以后再有什么不快,本宮可是要問罪的。”

  福隆安拉著瑯玦的手,一起走到皇后面前,重新跪下,叩首道:“謝皇額娘恩典?!?p>  慶貴妃站起,笑容滿面,向皇后行了個禮,道:“恭喜皇后娘娘,恭喜公主額駙,重修舊好、和和一家,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

  皇后也點了點頭。

  太后聽說瑯玦和福隆安竟然和好了,且和好后相處得還很融洽。這讓太后感到十分不可思議,想那瑯玦之前為了福靈安要死要活的,成了親、生了孩子都不肯安分,還神不知鬼不覺的跑到云南去私會福靈安。還有敏敏差點勒死瑯玦的事,太后自然也是知道的。就在前幾天,因為瑯玦與福隆安不愿同住,還害得永琪在德州出丑,轉眼間這倆人怎么就成了歡喜冤家了?

  一向好事的太后,怎么想都覺得這事不太對勁,總疑心這里有些問題,于是又派出眼線私下打探消息。

  圣駕在蘇州前后停留了共有八天,到了閏二月初三日,大隊人馬離開蘇州,仍然是沿著運河坐船行駛,中途經過嘉興時,乾隆帶著永琪、傅恒等人往海寧巡視了海塘,稍作停留后又繼續(xù)前行,初七時終于到達此次南巡的終點杭州。

  乾隆喜歡江南,最心儀的就是蘇杭,而杭州最美便是西湖,此次的行宮就安置在了西湖邊上。此外,杭州官員還預備下了幾只大船,船上所備之物一應俱全,這樣乾隆、太后等可以直接住在船上游覽西湖盛景,實在便利。

  傅恒著人檢查著過往的船只,凡是皇家以外的船只,都要仔細盤問一番才準予放行。事實上,因為圣駕在此,尋常船只哪敢輕易在西湖泛舟?岸邊也都戒備森嚴,侍衛(wèi)們將西湖以及行宮等一個大圈整體包圍了幾層。

  這趟南巡,名義上雖說是乾隆要向太后行孝,但實際上,太后游覽山水的心思可遠不如乾隆。在京時政務繁忙,乾隆去后宮的次數也不多,令貴妃一個人就獨占了大半的侍寢機會,余者只有豫妃得到過幾次寵幸,豫妃有了身孕后,又只剩了令貴妃一人專寵,那些出身不高、位份低的貴人、常在、答應之類的,連見乾隆一面都難,別的就更不必說。

  太后早就看不慣令貴妃獨霸圣寵,可乾隆對令貴妃的迷戀實在不一般,后宮曾得過專寵的人,幾乎都沒什么好下場,且專寵的時間也很短暫。唯有令貴妃,自得寵以來,雖有些小小的起落,卻始終被乾隆放在心坎上,先后生下了七公主瑯崢、十四阿哥永璐、九公主瑯岫、十五阿哥永琰、十六阿哥永珄,今年都已經三十八歲了,還能緊緊抓住乾隆的心,實在不簡單。太后以為南巡路上隨行的妃嬪,至少是有機會與乾隆見面的,多見幾次,興許會引起乾隆的興趣,然而一路上近身伴駕的還是只有令貴妃一個。

  到杭州行宮后,容嬪、永常在、寧常在三個又前來侍奉太后,太后心煩的訓教起來:“哀家?guī)銈兂鰜?,是為了讓你們陪王伴駕,而不是整日圍著我這個老太婆!看看你們一個個年輕貌美,卻是中看不中用!從京城到杭州,你們都在皇帝眼前,竟然只能看著令貴妃專寵而束手無策?等游完了杭州,動身回了宮,你們以為再見皇上一面還能像現在這么容易嗎?”

  三人見太后發(fā)火,都慌忙跪下,容嬪先為自己開脫道:“臣妾雖有心親近龍顏,可太后也知道,皇上因為香妃的緣故,一直厭惡臣妾,臣妾實在是泯滅不了皇上心里的抵觸,難以翻身??!”

  太后冷笑一聲,道:“你和瑛麟是哀家同時調教出來的人,她嫁給永琪的時候,永琪有多討厭她,難道你不知道嗎?那懿澤和胡嬙都是百里挑一的美人,還不是讓瑛麟名正言順的做了永琪的嫡妻?你看看這趟出門,永琪天天都和瑛麟在一起,哪一晚也沒住在懿澤房中,榮王夫婦都快被江南這些官員傳為一段佳話了!你好歹和你姐姐也是有幾分相像的,她都會些什么,你就不能學學嗎?就憑著皇上心中留下的遺憾,你不彌補上去,還想在宮中當個老處女嗎?”

  “臣妾知錯?!比輯宓椭^,太后這番話,讓她臉上火辣辣的。

  太后又看寧常在,寧常在原是寶月樓的宮女,在乾隆去寶月樓緬懷香妃時,偶然被臨幸了一次,被封為常在。太后指責寧常在道:“還有你,哀家?guī)愠鰜?,指望你能勾起皇帝對香妃的一點回憶。你倒好,整天站的離皇帝遠遠的,皇帝還能看見你嗎?”

  寧常在怯懦的答道:“回……回太后,嬪妾和福常在、永常在幾乎同時受封,那時都在一處,福常在想方設法籠絡皇上,只得了一夕之幸,封為貴人,沒多久就莫名其妙的死了,嬪妾都是被這事嚇得不敢爭寵了。”

  “這點事就嚇住了,真是沒出息!”太后端起茶,喝了一口,冷笑道:“人家死了,好歹也是個貴人,你就算多活幾年,估計也還只是個常在了。”

  寧常在也低下了頭。

  太后擺手道:“都下去吧!哀家不想看見你們!”

  容嬪、寧常在、永常在只好都行禮退下。

  出門后,寧常在忍不住對容嬪說:“太后說話未免也太難聽了,我們?yōu)榱擞懰龤g心,在宮里晨昏定省,出了門更是天天捏肩捶背,還成了錯了?”

  容嬪不答,永常在隨意的笑了一下便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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