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鄭楚兒失望的離開禪房,慧尼住持眼睛,漸漸迷蒙。
“是個善良可愛的女孩?!?p> 一串佛珠,喚醒了慧尼住持深埋心底的記憶………
滿身是蘆葦花的高伏,看到高長恭從蓮花庵外走來,興奮的跑出來。
“公子,玉墜送出去了?”
高長恭一摸袖中,懊惱道:
“糟,忘了?!?p> 只想著帷帽下的那張小臉,把正事給忘了。
“公子,這也能忘?”
高伏后悔弄得自己一身的蘆葦花,一個人,用鼓風(fēng)箱吹得滿天的蘆葦花,他容易嗎?
“不急,我聽到那個元大女郎說,她們今晚,要在蓮花庵守夜,晚上我再去送?!?p> 高伏一聽,翻著白眼看向高長恭,有點(diǎn)心虛的說:
“公子,這可是尼姑庵?你晚上來尼姑庵堵女郎?這傳出去………”
“傳出去,不正好讓那些不放心我的人,放心了嗎?”高長恭嘴角彎成一個弧。
“我怕傳出去的是,高家四公子,天下第一美男,半夜摸到尼姑的房間………”
“滾?!?p> 高伏滾開后,高長恭拿下脖子上掛著的那個玲瓏玉簫,輕輕一扭,從中間扭開,一張紙條倒了出來。
“緣聚緣散,思念無期,一腔心曲,漫了明湖,荒了蕪城?!?p> 這是娘親留下的唯一字跡,玲瓏玉簫,也是娘親留給他唯一的東西。
“娘親,你快有兒媳了?!?p> 高長恭想著那張小臉,嘴角一勾,一向冷傲的臉,如冰融化。
晚膳后,鄭楚兒來到了正殿。
望著高臺正中那尊彩金佛像,鄭楚兒的眼睛有點(diǎn)濕潤。
這尊彩金佛像,承載了大將軍對她的四郎的期望。
昨晚,她想來看看佛像下面,有沒有什么線索,可是,還被他打了一下。
“以后我要還你兩腳?!?p> 鄭楚兒氣嘟嘟的說著,轉(zhuǎn)身離開。
夜幕降臨,夜晚的蓮花庵,肅穆又神秘。
有頌晚經(jīng)的聲音,隨著木魚聲,聲聲傳出,余音繞梁。
自個氣了一晚上的鄭楚兒,走出了歇息的房間,一抬頭,看到白天還晴朗的天氣,烏云密布。
夜風(fēng)吹來,身著單薄夏裙的鄭楚兒,攏了攏脖子上的交領(lǐng)。
一件暖和的披風(fēng),突然披在了她的身上。
鄭楚兒正要驚叫,卻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那是縈繞著她前世幸福時光的氣味。
“你?”
“是我?!?p> 高長恭的聲音很小,但對于鄭楚兒來說,哪怕是他睡夢中的一聲喃喃低語,她也知道他要表達(dá)的含義。
可是,這一世,他已是別人的未婚夫,他白日里還送了一把傘給元一麗呢。
“大膽,一個男子敢夜闖尼姑庵?”
可她的聲音跟撒嬌似的,還壓得極低,生怕驚到了外人。
只是說話的時候,鄭楚兒的兩只小手,慌亂的躲藏在背后。因?yàn)楦唛L恭的兩只手,在來捉她的手。
“我喊了啊?”
鄭楚兒又驚且羞,黑夜,掩蓋了她羞紅的小臉。
“喊吧?!备唛L恭的聲音淡定。
他………他現(xiàn)在怎么這樣膽大?
前世她嫁入高家前,他只敢派奴婢偷偷送來一個玉墜。她為此,親繡了一件祥云瑞鳥的錦袍回贈。
現(xiàn)今怎么變了?他真大膽。
鄭楚兒想逃,但腳步卻定定的站著,身子一軟,被一只手一拉,差點(diǎn)就靠在了旁邊人的身上。
我這是怎么了?人家都有未婚妻,還幻想些什么呢?真沒有出息,鄭楚兒自個罵自己。
“白日在庵堂外,我說要送你一樣?xùn)|西,結(jié)果忘了,只把傘遞給了你,我現(xiàn)在來補(bǔ)送,不遲吧?”
“啪”的一聲,鄭楚兒攢了攢力氣,一個小巴掌,狠狠的刮在了高長恭的臉上。
你喜歡一麗就喜歡吧,還有本事認(rèn)錯人,這不是故意氣人么?
高長恭這個耳刮子挨的有點(diǎn)冤,捂著火辣辣的臉,想到前世,他的妻子是多么的溫柔。
這一世,小脾氣見長了?
高長恭錯愕之間,靠在他身上的人兒,反手又給了他一肘子,正擊在他的胸脯上,那里有個毒沙掌掌印。
“啊呦?!备唛L恭的胸前一陣疼痛,渾身熱燥起來。
鄭楚兒趁高長恭一愣的瞬間,掙脫高長恭的手,扭頭就走,太氣人了。
高長恭忍著痛,緊緊抓著鄭楚兒的一只手不放。
鄭楚兒一急,拔下頭上銀釵,想閉著眼睛戳過去,想了一下,又舍不得,就又換做嘴咬。
一嘴咬下去,高長恭哼了一聲。
一用力,最終掙脫高長恭的手跑掉,但手上的那只春花色玉鐲,滑在了高長恭的手上。
“怎么了楚兒?”
元一儀看到鄭楚兒出去一會,竟披著一件披風(fēng)回來,小臉氣呼呼的,燭光下,又羞又惱。
披風(fēng)寬大,寶藍(lán)色暗花夾層,是一件男子的披風(fēng)。
蓮花庵里竟有男子?元一儀驚得捂住了自己的嘴。
“去,一麗,把這件披風(fēng)替我還給他?!?p> 鄭楚兒說著,胡亂的把身上的披風(fēng)扯下來,丟到元一麗的肩上。
“我………”
裝得一臉懵懂的元一麗,似是難為情的出了門。
但一出了門,元一麗馬上就露出了冷媚的笑容,她認(rèn)出了這件披風(fēng),是高長恭的。
可四下張望,眼前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元一麗故作要轉(zhuǎn)身,前面閃出一個人影。
元一麗眉眼一彎,羞羞澀澀的低下了頭,一個溫暖的聲音傳來。
“是我?!?p> 桃花傘下,那張顛倒眾生的臉,一下子浮現(xiàn)在元一麗面前,這個男人,注定是她的。
“給?!?p> 一樣?xùn)|西塞到元一麗手上,手感是一個潤涼的玉墜。
元一麗一喜,丟下披風(fēng),避開高長恭的眼睛,慌忙跑了回去。
雖然夜色很黑,但元一麗還是有點(diǎn)擔(dān)心高長恭看到她的臉。
元一麗回來時,鄭楚兒看到她的脖子上,多了一個蓮藕玉墜。
那是前世高長恭送給她的玉墜,他在裝玉墜的盒里放了一張紙條:“佳偶天成,盼琴瑟和鳴?!?p> 她在送給他的錦袍中夾著回信:“鸞鳳祥和,愿一世相隨?!?p> 如今,這個蓮藕玉墜,已然戴在了別人的脖子上。
好,我記著,這個玉墜你可是送給了別人,鄭楚兒氣把手中抄經(jīng)書的筆一丟,躺到臥榻上,拉被蒙住了頭。
“公子,送出去了?”
匍匐在蓮花庵屋脊上的高伏,見高長恭來到他的身邊,笑著問。
“嗯,送了?!?p> “咋不陪女郎多聊會話?”
“黑燈瞎火的,又半夜在尼姑庵,咋聊?”
高長恭說著,摸了下還在疼的臉。
把身上的披風(fēng)脫下來,丟給高伏,高長恭的嘴角,隨即勾起一抹笑。
“現(xiàn)在你可以披著我的披風(fēng),把那些盯著我的眼睛引開了?!?p> “好咧。”
高伏一下子站了起來,披著高長恭的披風(fēng),像只傷殘的蝙蝠,踏著屋脊,顛顛的向前跑去。
那些尾隨高長恭來到蓮花庵的眼睛,一看夜風(fēng)中飄動的披風(fēng),又向另外一個尼姑住的院落而去,個個驚得內(nèi)心發(fā)顫。
才堵了兩個小尼,又要去另一院勾引第三個?高家真是風(fēng)流成性,人才輩出。
帶著刺激又好奇的心理,盯著高長恭的那些眼睛,暗暗追著高伏而去。
高長恭拿出一塊黑布,蒙在了臉上,身形一閃,很快來到了蓮花庵的正殿。
已是深夜,殿里的油燈已經(jīng)熄滅,只有殘香的氣味,繚繞在殿閣內(nèi)。
暗夜中,那尊彩金佛像,寶相莊嚴(yán),肅穆神圣。
高長恭一下子閃到彩金佛像后,沒有發(fā)覺,黑暗中的庵堂,有蟄伏的黑影,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