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K拎著母親的行李上了車。母親看他眼睛發(fā)直，便站在他的旁邊，對著他的肩膀重重拍了拍，拍得JK一下回過神來，“媽！你真是我親媽！哪邊疼拍哪邊！”
“你清醒點兒！你兒子還在上頭呢！你看你這個魂不守舍的樣子，哪塊像個作爸爸的樣子！”
母子兩人上了路，走了一半，JK也沒說半個字，忽然，他冒了一句：“媽，你一點也不知道玥玥的下落？后來我出國了，你們還在宿舍那頭住了那么久，一點消息都沒有？”
母親看了JK一眼，說道：“你停車，你停車！我沒你這種么的出息的兒子！”
JK無奈，只能把車停在了路邊，忽然發(fā)脾氣說道：“小倫當(dāng)初已經(jīng)有心臟病了，條件又困難，為什么非要再生玥玥，明明是養(yǎng)不起！”
JK母親氣得差點抬起手要給JK一嘴巴，手在空中揚了揚，還是沒有忍心，最終放了下去?！澳汔蓿阏媸?！你太讓媽媽傷心了！我和你爸爸那么辛苦，供你出來讀書。好不容易盼到你把書讀完，工作了，穩(wěn)定了。你看看你現(xiàn)在說的是什么話！不是人家姑娘叫你這個樣子的！是你自己沒出息！你這個樣子，不要說小婉，換哪個姑娘都看不起你！小倫把她帶走是好事！跟著你將來還要受罪！一點事都擔(dān)不起！”
“媽！我對不起你！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和爸爸！也對不起James！”JK流著淚說道，“媽，什么時候我都要堅強(qiáng)。只有這個時候，我感覺堅強(qiáng)不動了。你為什么今天就要走？不能再等段時間？”
“小凱?。 蹦赣H一邊擦著淚，一邊說道：“媽媽知道你是什么心情。那個時候，你爸爸忽然就走了。我真是一點兒，一點兒心理準(zhǔn)備都沒有！晚上把他的衣服從醫(yī)院帶回家。總感覺洗洗弄弄，明天早晨還應(yīng)該帶包干凈的去看他。小凱啊！媽媽是女的，有事沒得事，哭一哭。你是男子漢，將來還要養(yǎng)家。你身上擔(dān)子重得很。堅強(qiáng)不動也要堅強(qiáng)。你看到兒子的份上，你也沒辦法！”
JK把頭瞥向了窗外，點點頭。
“小凱??！”母親嘆息著說道：“下次不要這樣講別人。你不是人家，怎么知道人家心中的苦？小倫媽媽自己心臟也不好，是拼著命生的玥玥。為什么要生？男人想的什么我不知道，但是她想的我明白，小倫這個病，很可能是一輩子的，她希望將來自己不在了，還能有一個人跟小倫彼此照顧。還曉得??？”
“媽，我錯了！”JK拍著自己的臉說道：“我怎么忽然變這么狹隘？”
母親拍拍他，又說道：“你和玥玥，不是噢，媽媽是說，你和小婉，分開一段時間也是好事。真的感情不怕這些考驗，我到現(xiàn)在，吃飯睡覺，還是覺得你爸爸就在我旁邊，沒離開我?！?p> “嗯！媽，我記得了！”JK重重地點點頭。
“你吶，這段時間，正好想想，將來要是結(jié)婚了，肯定還要再生，要撐起一個家，需要各種費用。到時候，你能不能撐得起來？這次做事情要計劃好，不要像上次一樣被動。哪頭你都顧不上。而且不管什么時候，都不能虧待了James！”母親又說道。
“好的，媽！”JK清了清嗓子，動了動胳膊，又發(fā)動起了車。
“媽，你這么說就是覺得這事有希望，是吧？只要有希望就行！等就等！”
“反正媽媽看是有希望。關(guān)鍵你們兩個人自己好。旁人再阻撓，也不能爬到她腦子里頭，把腦子里頭東西換掉。你說是不是的？就像媽媽那樣罵你，叫你不喜歡她，你還聽我的??？”
“媽，你早說哎！剛才上車你就應(yīng)該告訴我！媽，安全帶沒系！要注意安全！”
“你噢！反正我是看出來了，一談到愛情，馬上就昏頭！”
JK母親在心里重重地嘆了口氣，兒子不能為這事頹廢，絕對不能！哪怕是給個空頭支票，也要讓他撐過這段時間。
等JK到家的時候，Allen正一個人在餐桌旁用手機(jī)。JK看了看他，正要說話，Allen已經(jīng)開口了，“給她睡會兒吧，臉腫得像個包子！”
JK點點頭，也拉了張椅子，坐了下來。Allen忽然舉起手里的手機(jī)問道：“誰去告你的？David？還是小乖？”
JK拿過Allen的手機(jī)看了一眼，原來是HUELI在發(fā)郵件詢問那屆班上的同學(xué)，有沒有覺察到他和小婉在上課期間，兩人之間有曖昧，或者他利用老師的身份，給小婉通過考試之類的便利。
JK吸了口氣，又把手機(jī)還給了Allen，說道：“是David。這事我自己處理，你不用管了。也不要告訴小婉收到郵件的事。要不然她又激動了。”
Allen看了看JK，冷冰冰地說道：“我懶得管！你最好是忙得水深火熱的，就沒空來騷擾她了！”
JK無奈地點點頭，又問道：“你身體究竟怎么樣了？為什么要戴手套？身上感覺很冷？小婉說你做的機(jī)械瓣膜，你當(dāng)時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Allen嘆口氣，“這個丫頭，我走一回，又哭又鬧，本來沒病，現(xiàn)在搞出個低血糖。我不想再做第二次手術(shù)了！”
“你傻不傻！”JK聽完了著急地說道。正要繼續(xù)往下說話，小婉忽然從房間走出來了，對著JK說道：“把你電腦給我用一下，順便把你的YouTube賬戶登錄一下?！?p> 兩個男人看著她，有些詫異。JK點點頭，還是照做了，上樓去取了電腦。Allen馬上走到她跟前，說道：“我忍耐是有限度的??！你不要以為剛才他媽媽說了一番感人的話，我們就變成一家親了，我告訴你，不可能！現(xiàn)在小孩兒在上面，我不想跟你們算帳而已！”
“你也知道小孩兒在上面，不知道把他叫醒??！現(xiàn)在幾點了？”小婉生氣地說道?！拔铱茨愀切U親的嘛，不像裝的！”
Allen被小婉堵得沒話說，正想發(fā)脾氣，小婉接過JK手上的電腦，對著JK說道：“你做飯給我吃，我餓了！”又回頭看看Allen，沖著樓上昂了昂頭，“好叔叔，去吧！”說完了，端著電腦就去了客房。
接下來的時間，一切仿佛回到了從前。小婉一會兒從客房出來了，帶著James玩的聲音，和Allen互相損來損去的聲音，JK在廚房炒菜的聲音。這些聲音混雜在一起，好像什么都沒有發(fā)生，好像明早，小婉又會背著書包從門外走進(jìn)來，讓JK做早飯給她吃。
直到吃完了晚飯，JK洗完了碗，到了James要上樓的時間了。小婉深吸了一口氣，拼命眨了眨眼睛，對著James說道：“James，今天小婉阿姨帶你睡好不好？小婉阿姨最近學(xué)習(xí)有點忙，可能有段時間都不能來找你了。但是剛才下午你睡覺的時候，小婉阿姨聯(lián)系了Rachel阿姨了，也拜托了Ollie姐姐，她們說熱烈歡迎James天天去找Ollie姐姐玩，好不好的？”
James有些詫異，盯著小婉，慢慢說道：“也要小婉阿姨。”
小婉猛地抬頭，對著天花板擦了擦眼淚，說道：“嗯，小婉阿姨，小婉阿姨永遠(yuǎn)都愛你！但是小輪子叔叔身體不太好，小婉阿姨需要去照顧照顧他。James說，要愛小朋友的，是不是？我們也愛小輪子叔叔的！”
這些話說的，讓旁邊的Allen渾身不自在，只好把手插進(jìn)了口袋，直接推門走了出去。
“小輪子叔叔還要做手術(shù)嗎？”James問道，“他也不來了嗎？”
JK見小婉實在為難，走到她跟前說：“你和他走吧！我?guī)ニ∥衣退忉?。?p> 小婉慢慢推開了他，對著James說道：“小婉阿姨有段時間不來找你的話，你會不會只要Ollie姐姐，不要我了？我會吃醋??！”
James又問道：“吃醋是什么？”
小婉被James問得又笑了起來，一把抱起了James，說道：“走，先去睡覺！小婉阿姨非要見到你！有條件見，沒有條件，創(chuàng)造條件也要見！不能讓你的心里只有Ollie姐姐，沒有我了。你答應(yīng)，我都不答應(yīng)！”
小婉帶著James上了樓，JK走到門口，看著Allen說：“你能不能進(jìn)來，我和你說幾句話？”
“你沒有和我談的資格！”Allen生氣地說道，“看在你媽的面子上，我不想和你撕破臉?！?p> “我就是囑咐你幾句，可以嗎？”JK又看著Allen問了一遍，“你不是怕冷嗎？進(jìn)來吧，她上去了。牛奶我也給她了?！?p> “說吧，囑咐什么？”Allen走到餐桌前，坐在了平時JK早上等小婉的那張椅子上。
“她的雨衣雨鞋沒有，我還沒來得及買。你能幫她買嗎？第二天下雨的話，前一天，看著她放書包旁邊?！?p> “嗯?！盇llen點點頭。
“她的低血糖，主要要注意兩件事。一是覺要睡飽，二是不能激動。所以要是不是大事，你就稍微讓讓她。你別看她表面很隨和，其實有時候脾氣很倔強(qiáng)。”
“脾氣倔不倔，不用你操心了！還有什么？”
“還有保證她口袋里有糖。放在書包里，有時候她一激動了，就跑起來，書包就不見得跟在身邊了?！?p> “好！雨衣雨鞋、糖、睡好覺、不激動，還有什么？”
“還有就是我目前最擔(dān)心的。David那頭，我還沒來得及處理好。他恨的是我，但是最想找的是小婉?；蛟S接下來他看到你和小婉在一起，又會恨你。所以你也要當(dāng)心。小婉的新住處，就在娜娜的樓上，兩個女生在一起彼此有個照應(yīng)，應(yīng)該也不錯。房子要下周末才能入住。合同那些在她自己手里?！?p> “押金和租金是不是你付的？多少？我轉(zhuǎn)給你！”
“我只是暫時墊付。她不會叫你付的。她跟我也是算得清清楚楚。你認(rèn)識她這么久了，應(yīng)該清楚她的個性。”
Allen點點頭，兩個男人陷入了一片沉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