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不解,“為什么?”
風慕白緩緩道:“蜀中唐門的東西何等重要,蜀中唐門何等的威名,江湖中敢打這主意的人一定有非凡的手段,賀彩英和陳過云的那柄大刀是絕對擋不住的。”
小玉問道:“陳過云是誰?”
“就是賀彩英身邊的那個謀士一般的人?!?p> 小玉道:“這些人你都認識?”
風慕白淡淡的道:“江湖中有點名氣的人多多少少我都聽說過?!?p> 小玉嘆了一口氣,道:“看起來你的經歷和名氣都不同凡響?!?p> 風慕白看著她,問:“你覺得這是件值得自豪的事?”
小玉點點頭,她沒有否認的理由,她本就渴望名聲與武功,她認為這兩樣足以保護好她想保護的人。
風慕白嘆了口氣,仿佛只有這嘆息才能表達他心中的無奈。
巴力走了過來,憂心忡忡,顯然她也已經聽到了風慕白的話,正在擔憂自己一家人惹上麻煩。
小玉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聲道:“你不必怕的,無論再大的麻煩都不必怕?!?p> 巴力瞧見小玉滿是自信的面孔,果然少了很多擔憂之色,“是呀,有皇馬幫的幫主在這里,我還有什么怕的。”
她年紀尚小,沒見過世面,只知道在這一片皇馬幫好大的名氣,小玉當然就是極厲害的人物。
但她卻不知,小玉的皇馬幫早已被魔風劍客摧殘的名存實亡。
小玉的臉色不覺有些羞紅,她干咳兩聲,“卻不是因為我,而是你面前的風大哥。”
巴力忽然撲哧一下笑了出來,但笑過之后忽然又覺得不太禮貌,趕忙收斂笑容,柔聲道:“風大哥只不過是誤走進沙漠的,難道比你還厲害?”
小玉沒跟她解釋,她很清楚巴力遲早也會知道風慕白是什么樣的人。
那她自己呢?
在見過了風慕白對魔風刀客的出手,總鏢頭賀彩英對她說的話之后,她也的確對這個看似落拓不羈的中年男人產生了很大的興趣。
巴力怯怯的道:“幫主大人,我到現在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這個問題風慕白也并不是不想知道,至少他曾過小玉的命,無論如何也該知道她姓什么,叫什么?
小玉猶豫著,在思考要不要告訴他們。
她仿佛做了個決定,終于緩緩道:“我叫林千玉?!?p> 風慕白聽了后,喃喃道:“林千玉,林千玉。”他眉頭皺了一下,忽又盯著小玉看了看,道:“你和昔年的神玉鞭林覺是什么關系?”
小玉瘦小的身軀微微顫抖,臉上也因吃驚而變了色。
巴力瞧的莫名其妙,何以風慕白一句話讓小玉如此驚訝呢?
小玉表現出的吃驚也正讓風慕白知道自己的猜測是對的。他不再問,不管小玉回不回答都已經不重要。
小玉道:“你怎么會提起林絕的名字。”
風慕白淡淡道:“二十年前林絕做了一件錯事,被江湖人所唾棄,繼而退出江湖。你的名字讓我想起了江湖人曾稱贊林絕的一句話。千錘百煉一鞭成,玉石不敢與之碰。”
小玉想了想,似乎覺得也沒有隱瞞的必要,說道:“正是家父。”
小玉一陣黯然,想起了父親帶著自己遠離中原來到大沙漠逃避追殺的經歷,忍不住心酸,眼里已有了淚水。
可她生性要強,不愿讓別人看見自己流淚,忙轉過頭去。假裝看著敞開的大門外的黃沙。
風慕白突然在心里責怪自己不該問小玉的身世,他也清楚小玉必定是受過許多常人不能想象的苦才能成立黃馬幫。
他心里已在同情小玉,已在為她嘆息。
忽然間,小玉發(fā)出一聲驚呼,用手指著門外。
巴力先看過去,只看了一眼就嚇得全身癱軟,倒在風慕白懷里。
門外除了黃沙還有什么?
風慕白也看過去,才發(fā)現遠處已多了七八個手上拿刀的人。
人是不會讓巴力嚇成這樣的。
可這些人現在像是被魔鬼附了體,手舞足蹈,胡亂坎劈著,已有人被刀砍中腦袋,脖子上的血竄起三丈高。
這景象巴力和小玉莫說見,聽也沒聽過。
就連風慕白也覺得這景象未免有些血腥。
他將懷里的巴力輕輕放到地上,人已經竄了出去。
離得稍微近了些,才聽到這些人口中雖然還在大聲呼喊著,可已經說不出清楚的話語。
但他們手上的動作卻更狂糟。刀揮的更快,更急。
等到風慕白來到他們身邊,已經沒有人。
嚴格來說是沒有活人。
滿地的尸體也并沒有全尸,不是少條胳膊,就是缺了腦袋。
只有一人尸首未分離,卻也被刀劃破肚子,五臟都散落出來。
他的嘴唇微微動彈著,竟還有一絲活氣。
風慕白趕忙俯下身子,想聽聽他要說什么,可這人嘴巴張開,卻說不出話來。
風慕白用手搭在他太陽穴上,微微用力,這人清醒了些。
滿臉恐懼,嘴里發(fā)出微弱的聲音。
“魔鬼,魔鬼,成千上完的魔鬼,我砍死你?!?p> 這人說完,動了動胳膊,雖然手上已經沒刀,但仍然想做出揮刀的動作,可手只抬到一半,就已經垂下去,永遠再抬不起來了。
突聽小玉道:“他們像是同伙人,為什么要自相殘殺?!?p> 原來小玉在風慕白出來后,也跟了出來,只是她不及風慕白的輕功高明,是以,來的慢了些。
小玉說的不錯,這些人穿的衣服都是一模一樣,顯然是一伙人。
小玉突又驚呼道:“刀,他們刀和之前過去的賀彩英身上背的大刀幾乎一樣。”
風慕白看過去,果真如此??雌饋硭麄兌际锹撁绥S局的人。
要知聯盟鏢局的人只要不是帶藝投師的,練得都是同一種招數,是以武器也都差不多,唯獨是賀彩英的刀重,而鏢局武師的刀輕一些。
小玉雖年輕,但觀察之仔細,竟連風慕白這種老江湖也不遜色。
風慕白道:“看起來這些也是聯盟鏢局的人,想來是賀彩英自知不是對方的敵手,又安排了另一路人馬在后面接應?!?p> 小玉道:“可既然如此,他們又怎么會在這里發(fā)了瘋,就算他們的對手想要至他們于死地,先遭殃的也應該是賀彩英一伙人才對。”
風慕白遲疑道:“這個我也說不清,或許他們的對手,想要賀彩英先感到絕望,然后再殺了他?!?p> 小玉不解道:“為什么,這又不是小孩子過家家,為什么有人要玩這種把戲?!?p> 風慕白搖著頭,心里卻在想著,這幾個人為什么會變的發(fā)瘋,癡狂。
小玉道:“他們一定是中了毒,或者是由于干渴出現了幻覺,迷失了心智?!?p> 這次,風慕白又搖了搖頭,“迷失心智是自然,但卻不是干渴,你瞧,他們身上雖沒有水囊,但每個人都嘴上卻沒有一絲干裂,更何況,他們遠道而來,必然是最好了準備,又怎會缺水?”
小玉看了看,果然,每個人都嘴上非但沒有干裂的痕跡,反而衣襟上還有些水漬,想來是剛喝過水不久。
她忽然想到些什么,脫口而出道:“是不是他們的水里有毒,此刻發(fā)作在這里?”
風慕白皺著眉,喃喃道:“看起來這是最好的解釋,可他們偏偏卻沒有中毒?!?p> 因為他在和小玉說話的時候,就已經翻了三個人的眼皮看了看,又扣上了他們的脈搏。完全沒有中毒的痕跡。
他雖然沒解釋,可小玉清楚,風慕白說出的話一定不會有假。
突然間,小玉指著一個人的胸口道:“那是什么?”
風慕白轉頭看去,那人胸口血跡斑斑,衣襟上竟露出一角書信。
自己剛才只顧著查看他們中毒的跡象,卻沒有發(fā)現。
看起來女人的觀察力確實要比男人更仔細一些。
可小玉卻不是一般的女人,別的女人見到這場景只怕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還要連著做幾天噩夢,可小玉除了剛見到時有些許驚慌,現在已經完全平靜,平靜的像是已經司空見慣。
風慕白探手拿出書信。
只見信上娟秀的字體赫然寫著十二個字。
“速回中原,不聽此話,橫尸沙漠。”
信上沒有落款,不知道是誰寫的,但看起來寫信的人卻是一番好心,警告他們會有危險。
很顯然他們并沒有聽從勸告,所以他們真的已經橫尸沙漠。
風慕白道:“別處一定還有聯盟鏢局的人。”
小玉道:“你是說他們來了很多人?”
“賀彩英既然明知前面有莫大的危險,還是要鐵了心追回白玉菩薩,你想他焉能不需要強大的后援?!?p> 小玉突然醒悟道:“難怪他故意讓你聽到那些話,看起來他一定是想讓你幫忙的,只是我看此人極要強,雖然性命攸關,但見你不理不睬,始終沒說什么要你想幫的話?!?p> 風慕白故意裝作不知道,又道:“我想聯盟鏢局的百十號人可能已經都來到這大沙漠了?!?p> 小玉擔憂道:“我們要不要通知他們一聲?”
風慕白看著小玉,淡淡道:“通知什么?”
小玉急道:“通知他們會有危險,讓他們離開這大沙漠。”
風慕白嘆口氣,黯然道:“你以為他們還能聽見你的話嗎?”
風慕白語氣,極為喪氣,更帶著傷感。
小玉臉色變了,雖然心中猜到了風慕白的意思,但還是忍不住問:“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風慕白道:“他們必定比這幾個人死的更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