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你在與正道為敵

　　秦上雪被罵的臉頰蒼白，他知道自己的行為犯蠢了。

　　下山前師尊就告誡他，莫管人間的閑雜鎖事，他偏偏忘記了。

　　“我不出來怎么可能碰到你……”他小聲的嘟囔，盯著火堆看，不敢去看凌間月那幾乎快噴火的眼睛。

　　“你不是跟著仙人好好去享福了嗎，跑到這小鎮(zhèn)上來做什么？”

　　“我現(xiàn)在是觀云宗的弟子，是來調查石橋鎮(zhèn)的事的。”秦上雪邊啃著饅頭邊說，沒有發(fā)現(xiàn)凌間月的身軀微微一僵，那雙如墨的眼睛變得更加凄冷。

　　“那你查出了什么？”

　　“什么都沒查到?！?p>　　“就憑你沒被別人殺就不錯了，還想破案?！绷栝g月嘲諷他，“也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秦上雪的胃口一下子沒了，他氣憤的瞪向身邊的人，忽然看到凌間月背后不遠處的黑暗中好像有什么東西在晃動，嚇得他差點一聲尖叫，慣性地抓住凌間月的胳膊，驚恐的指著黑暗的樹叢中。

　　“那里有東西在動！”

　　凌間月看過去，嘴唇微微細動，藏起來的傀儡退得遠遠地，迅速消失不見。

　　秦上雪害怕的推推他的胳膊說：“去看看是不是有東西！”

　　“什么都沒有。”凌間月冷著臉回答。

　　“我不信，我剛剛明明看到有影子！”秦上雪固執(zhí)一詞，堅決不相信自己眼花。

　　說不過他，凌間月提著劍把周圍的草砍了個干凈，但什么都沒有。

　　秦上雪這才相信自己

　　剛才可能看錯了。

　　“可能是我看錯了?！?p>　　“那你沒事就不要出來瞎跑?！绷栝g月罵他。

　　秦上雪：“…………”

　　夜里霧多濕氣重，即使烤著火，秦上雪睡得也不安穩(wěn)，何況他還是個病患。

　　他睡得難受，半夜醒來火堆已經(jīng)熄滅，絲絲縷縷灰煙垂死掙扎，飄向濕氣埋山的月夜里。

　　往身邊的溫度源頭靠近一些，秦上雪眉頭一皺，輕輕側目看去，與他一同靠在樹下的人根本不在，只有一件帶著徐徐溫度的外衣蓋在他的身上。

　　難怪很溫暖，人應該才走不遠。

　　扶著樹干站起來，往林子背風處走去，心口的傷痕處傳來疼痛感。

　　越是靠近霧里天氣越冷，冷的秦上雪有些打退堂鼓。

　　心想自己不該帶著傷亂走，也許凌間月不過是起夜去了。

　　這么一想，秦上雪準備回去，那知霧靄深處傳來一陣歇斯底里的悲慘叫聲。

　　他被嚇住，無法懷疑自己是聽錯了。

　　慘叫聲距離這里不遠，秦上雪放輕腳步，一點一點靠近。

　　森林雖然黑黝黝的，月光確不時會冒出來。

　　樹叢間，秦上雪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在不遠處走動，是凌間月，他欣喜，正準備邁出腳步，月光赫然冒出，倒在地上的尸體也清晰地落入秦上雪的眼中。

　　他的腳步定格在原地，目光赫然瞪大，無法相信那手持著劍，站在尸體旁邊的人會是凌間月。

　　我這是撞到兇案現(xiàn)場了嗎！??！

　　秦上雪內心吶喊，腦海中浮現(xiàn)無數(shù)個反派要殺自己的理由。

　　他一步步后退，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這種時候他應該明白要注意腳下，可恐懼占滿了他的心房，哪容得他去思考這些細節(jié)。

　　只聽到腳下傳來“咔嚓！”一聲響，不遠處的人已經(jīng)警戒地追過來，一把劍迅速架在他的脖子上，冰涼涼的，還有一股子令他作嘔的血腥味。

　　凌間月看著他，眼里沒了熟悉的客氣，目光冷得像在看一個死物。

　　“你不該亂跑?！?p>　　秦上雪抿著嘴，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種話題。

　　也許又要像上輩子那樣被反派給干掉了。

　　他閉上眼，等待著脖子間傳來疼痛，或者像上輩子一樣被刺穿。

　　他祈求上蒼再可憐他一次，讓他重生，他一定離反派遠遠的，珍惜自己這條命，或者是讓他回到現(xiàn)代，安安穩(wěn)穩(wěn)的度過晚年，僅此而已。

　　脖子上沒有傳來疼痛，胸口上也沒有刺穿，那柄放在他脖子上的劍離開了。

　　他睜開眼，凌間月赫然就在他的眼前，近在咫尺的感覺可不怎么好，像個從地獄里爬出來的閻羅，正用著索命的目光看著自己。

　　“既然都看到了，我也不妨告訴你?！彼湫χf，“石橋鎮(zhèn)的人都是我抓的，我就是那個殺人的魔頭。”

　　那雙沾染了無數(shù)人鮮血的手撫上秦上雪的臉頰，似乎想要把自己的罪惡與這個人一同分享。

　　“你會想去告發(fā)我嗎？”即使心里已經(jīng)知道答案，凌間月還是幼稚的問了出來。

　　內心的掙扎讓他像個徹頭徹尾的瘋子，把手上的鮮血抹在少年的臉上，如同那抹了胭脂的紅妝，卻不美麗，帶著詭異。

　　“你走吧?！?p>　　少年的聲音沒有憤怒，也沒有害怕。

　　他只是輕輕的說，不畏懼凌間月的雙目，重復道：“你逃走吧，二師兄和四師兄很快就會查到你的。我?guī)湍阊谧o，不會讓他們查到你的頭上?！?p>　　“你……”凌間月不可自信的看著他，仿佛在看一個傻子：“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

　　“我知道?！鼻厣涎┛隙ǖ幕卮稹?p>　　凌間月嘲諷的笑了，笑眼前這個不自量力的人。

　　“你在與正道為敵，你再把自己手上沾染鮮血。你舉報了我，可是大功一次，放了我只會助紂為虐?！绷栝g月一把掐住少年的后腦勺，迫使他抬頭仰望自己，“我會殺很多很多的人，絕不留情。即使這樣，你還會覺得自己做的是正確的嗎？”

　　秦上雪的手指在發(fā)抖，上輩子他品性惡劣，沒有穿越前卑微的如同塵埃。

　　生命的貴賤，就像陽光下的一粒塵埃。

　　也許，秦上雪是自私的。

　　少年忽然抱住了凌間雨，他說不清楚自己心里的感受，只是眷戀他的溫柔，就像上輩子，死在對方的懷里，依稀還記得那淡淡的溫暖是他生命終點里最后的彌留。

　　“凌間月，殺太多人是會遭報應的。我希望你平平安安的，不要再干這些事了好嗎？”

　　被擁抱住的凌間月也說不清楚自己心里的感受，這世間唯一一個愿意與他交好的人，與他的道卻不同。

　　他是陽光，而自己卻是陽光下爛掉的泥巴。

　　將頭靠在少年的脖頸間，淡淡的香味讓他迷戀，伸手捂住臉，嘴角似哭似笑，淚水從指間滑落，滴落進了少年的發(fā)間，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