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跟施耐德教授通了越洋電話，他的意思也是盡一切可能抹殺胚胎。如果它這次掙扎著醒來，那它就會獲得自由，我們再也沒法輕易地獵殺它了。”源稚生說
“施耐德也這么想么？好的！沒問題！這是我期待的指令！”愷撒把自己牢牢地捆在座椅上，“楚子航，硫黃炸彈準備好了么？”
“炸彈已經(jīng)激活，安全栓正在解除，15秒鐘之后可以發(fā)射。”
“張夜你來準備上浮，路明非來我不放心，空氣艙預(yù)備排水，穩(wěn)定翼準備，螺旋槳系統(tǒng)準備，炸彈彈出之后立刻上浮！”
“我？哦，麻煩等一下”張夜聲音奇怪的回道。
凱撒疑惑皺眉，根據(jù)之前的接觸他還是清楚，張夜可不是會在這種要命時候，還會要求等一下的人，凱撒正打算回頭看一眼情況。突然，廢墟搖晃猛的加強，廢墟表面附著的貝類快速剝落，一層接一層地像是蛻皮。將這座城市原始的顏色和質(zhì)地展現(xiàn)在人們面前。
“愷撒……你來看一眼聲吶屏幕！”楚子航有些奇怪的說。
愷撒疑惑望了過去，聲吶屏幕上居然開始接二連三地紅點，每個紅點都在搏動。每個紅點都代表一個心跳聲，數(shù)以百計甚至數(shù)以千計的東西正在蘇醒，絕非只是一枚胚胎！愷撒最初掃描時覺得這座城市的廢墟下似乎有一個巨大的心跳，但那其實是對信號的誤讀，無數(shù)東西沉睡在廢墟下，它們之所以只有一個心跳聲，是因為它們的心跳在之前是完全同步的！
“媽的！這里是什么地方？龍巢么？”愷撒驚呆了。
“你們看前面，那是……什么血淋淋的東西？”路明非用盡全力才說出話來。
卡塞爾指揮室，施耐德看見屏幕上飛快跳動的孵化數(shù)字，驚恐道：“不可能！這比格陵蘭的孵化還快！至少快了十倍不止！快想辦法聯(lián)系上他們！”
十一年前的恐怖記憶再一次籠罩了他。就像是宿命一樣，無論他作了多么充分的準備，龍的陰影還是纏上了他。
孵化率突破90%，心跳頻率加速到每秒鐘400次，中央控制室里充斥著狂躁的心跳聲。古龍胚胎隨時都能突破束縛，諾瑪還是無法連接上輝月姬系統(tǒng)，施耐德只能眼睜睜看著孵化率跳躍著上升，98%……99%……100%。
“來不及了……來不及了……它完成孵化了！再也沒人能阻擋它！”施耐德雙拳狠狠捏緊說。
多年來格陵蘭冰海事件一直是他的噩夢，現(xiàn)在噩夢又一次變成了現(xiàn)實。門開了，胚胎孵化，人類在深海中和未知的生物對峙，無從掙扎，只能等待被捕食。
“不，它還在繼續(xù)！”曼施坦因聲音顫抖的說。
大屏幕顯示胚胎孵化率還在上升，120%……150%……190%……240%……
“這是怎么回事？胚胎孵化率怎么可能超過100%？”曼斯坦因緊張的盯著施耐德問。
施耐德狠狠的打了個寒戰(zhàn)，冷汗如潮涌：“如果那里不止一個活的東西，心跳信號疊加在一起，孵化率的上限就會提升。這是計算方法的瑕疵，如果有100個龍類同時蘇醒，上限就是10000%！”
曼斯坦因瞬間感覺全身一陣惡寒，之前張夜他們聊天時提到過，聲吶只會優(yōu)先展示擁有爬行類特征的心跳，可現(xiàn)在，他真的是希望是聲吶出了問題。因為這時胚胎孵化率的讀數(shù)已經(jīng)沖破了8400%。
海底，熔巖河上卷起了層層疊疊的海浪，這些黏稠的巖石溶液流動極其緩慢，十幾米高的浪花在水中能夠定型十幾秒鐘，然后浪花的形狀才會坍塌，數(shù)以百噸計的巖漿重新拍打在巖漿河上。
熔巖的光亮因此大盛，照亮了廢墟的每個角落。隨著廢墟的搖晃，數(shù)以百萬計的肺螺脫落，伴隨著黏稠的血絲。但暴露出來的并非愷撒小組想象的巨艦，而是難以描述的異形物體。
它足有百米長，半截插入海床，半截被肺螺層層包裹，暴露在地面上的一半是午餐肉一樣的顏色，密布著類似肌腱和筋膜的結(jié)構(gòu)，還輕微地蠕動，肺螺們就是用口器咬進這個巨物的身體里，不斷地進食、不斷地繁殖。它的表面裂開令人觸目驚心的傷口，還能看見殘存的肺螺緊緊地吸在傷口深處。
“媽媽媽媽媽媽……媽的！”路明非緊張的哆嗦了半天才說將話出口。
“難道這是胚胎？”愷撒也驚呆了。雖然有暴雨般墜落的肺螺阻擋了他們的視線，讓他們看的不太清楚。但就算是粗略掃一眼也能看出，這東西至少百米長，而這么大的東西還只是個胚胎，那這條古龍成年之后豈不是有幾公里長？
張夜在眾人身后聲音微冷的說，“那就是列寧號，只是它被胚胎同化了而已。注意看那些沒有被肉質(zhì)覆蓋的部分，鋼鐵中能看到血管的痕跡，雖然還有生命特征，但它已經(jīng)不可能孵化了。有人用它當作了祭品，你們看下面?！?p> 凱撒三人聽后從下方的觀察口看出去，在肺螺堆積的地方，列寧號生出粗大的血脈貫入海床，血液從列寧號流向整座城市，似乎是滋養(yǎng)這座死城的泉水。隨著震動的加劇，海床正在開裂，黑色的縫隙中都是黏稠的黑色血漿。就算是對煉金術(shù)不是太了解的路明非都能看出，這是類似黑魔法祭祀的血腥煉金術(shù)，列寧號中流出的龍血灌溉向古城每個角落，神話說這里曾居住著神族，昔日的神們即將借助古龍之血醒來！
“真悲哀啊，即使曾經(jīng)是高高在上的王，在更強大的王面前終究也只是血腥的祭品?！弊⑸淞怂幬锏木频侣橐抡驹诘侠镅潘固靥栱敳?，看著面前一幕無聲地嘆息后，朝著列寧號游去。
她視線內(nèi)，這艘被肉質(zhì)包裹的巨艦正在枯萎，不知名的力量正吸干它的血液，這座即將蘇醒的城市，正在瘋狂地吸吮著它宛如極品的汁液。
血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干癟下去，肉質(zhì)的表面一點點開裂，黏稠如糖漿的血在海水中下墜，猩紅的血絲黏附在迪里雅斯特號的外殼上，仿佛是想侵蝕這與血腥地獄格格不入的方舟。
在藥物加持下，酒德麻衣迅速的像個一尾旗魚，飛快游到列寧號的側(cè)面，為了防止被凱撒幾人發(fā)現(xiàn)，她特意貼著船身前進，四周所有舷窗中都伸出肉紅色的觸手，就像是人的手臂被砍斷之后傷口生出的肉芽那樣丑陋。
酒德麻衣握刀，從一個舷窗中伸手刺入，如同刺穿敗革。她切斷了一根肉芽，從舷窗中潛入列寧號。這條龍在胚胎階段就被剝奪了腦部，現(xiàn)在它只是一個流著龍血的祭品，因為血統(tǒng)的緣故它不會徹底死去，只會不斷地生長，不斷地給這座城市輸血，肺螺們也品嘗它的血液而成為龍族亞種，海生動物又因為使用肺螺而進化，而曾經(jīng)高高在上的龍族王者現(xiàn)在的地位不過是提供營養(yǎng)的胎盤而已。
源稚生登上須彌座的最高處，四面八方的探照燈打在他身上，風組的直升機群、火組的水警船群、林組的漁船群都圍繞著山組所在的這座浮動平臺。直升機拉開了艙門，船頭站滿了黑衣的年輕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源稚生，成千上萬的雨滴反著光，黑色長風衣隨風舞動，源稚生仿佛站在光雨中。
源稚生四下環(huán)顧。腳下六座浮動平臺都在準備播放他接下來本該說的誓師辭，但他忽然感覺很累。讓他說不出那些充滿雄心壯志的話。
蛇岐八家的歷史，埋葬神的海底城市，消滅猛鬼眾的雄心，終結(jié)暴力的理想，此時此刻全都扛在他一個人的肩上，可這些雄心壯志、熱血，或者對權(quán)力的追求都不是他想要的，他背著這些沉重的石塊往前爬，只是因為他是只負重的象龜。象龜就是這樣，只知道爬，卻無法翻身卸下背上的負重。
今夜注定是個流血之夜，誰都不能置身事外，腥風血雨將從這里刮向日本海岸，源稚生輕微的搖頭，把這些思維暫時拋開，沉重的鞠躬道：“諸君，拜托了”
“哈伊！”數(shù)千人一齊鞠躬。
下一刻，船上的偽裝都被揭去，三聯(lián)速射炮、大口徑對艦用機槍和魚雷發(fā)射管都暴露出來，漁船群以螺旋形布下深水炸彈，這些炸彈會自動懸浮在水深100米的海域，形成完備的防御網(wǎng)。
這些武器中全部裝填了特制的彈藥，子彈和炮彈的彈頭中是液態(tài)汞，擊中目標之后會釋放出大量的汞蒸氣，魚雷彈頭上也繪制著復(fù)雜紋路，煉金彈頭爆炸時會釋放出足以切開龍類身體的碎片。源稚生自己則扛起重型狙擊步槍，雖然相比直升機和船上的裝備，這支狙擊步槍的殺傷力不算什么，但既然是沒有人能置身事外的戰(zhàn)爭，那么他自然責無旁貸。
櫻走到源稚生背后：“極淵中發(fā)生3.2級輕微地震，神葬所正在蘇醒?！?p> 源稚生輕聲問，“張夜有沒有什么動靜？”
“比之前要正經(jīng)了許多。”櫻答后，遲疑了會道：“你很在意他？”
“你記得家族是怎么評價凌空星血統(tǒng)的嘛？”不等櫻開口，源稚生先自問自答道：“鬼！僅次于繪梨衣的鬼！可是我們接觸的這么多天來，她卻一次沒有失控過。你覺得是什么原因呢？”
“少主，你是說，張夜有能讓鬼不失控的辦法？”櫻問，“可會不會是凌空星比較特殊，所以不容易失控？或者家族評價有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