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守城安靜的坐在上位,底下一幫主將的勸說,他沒怎么在乎,而是默默全力的感應(yīng)著周圍的空間,那種來自四面八方的偷窺。
直到,
那種窺視的感覺慢慢消退之后。
安靜的韓守城嘴角慢慢扯一個弧度:你終究還是松懈了。
嘴角的弧度慢慢化成無聲的笑容,眼神中再次充滿強大的意志。
韓守城看著前面的眾人,緩緩開口說道:
“好了,不用演戲了?!?p> 眾人一愣,相互之間對視一眼后,看著韓守城的表情,想到了某種可能,焦急的神情突然變得激動而渴望。
看著這幫人渴望的眼神,韓守城笑著點了點頭,眾人瞬間如釋重負(fù)的坐了下來。
這下到輪到王峰郁悶了,然后就聽到旁邊的何千軍小聲嘀咕道:
“某些人牌技臭就是牌技臭,還說別人抽老千,恥與之為伍。”
眾人哄堂大笑起來,王峰的黑著臉,心里狠狠道:何老二,等明天打完了,在找你算賬。
韓守城看著這幫家伙開懷大笑的樣子,目光掃過左右的空缺,眼睛里流過一絲哀傷,而后變?yōu)楹輩枺肿柚沽吮娙说恼f笑,開口問道:
“費勁心思演了這么一出戲,說說你們的想法吧?!?p> 各主將瞬間收斂笑容,變得認(rèn)真了起來,打仗他們是專業(yè)的,這筆債必須從對方身上狠狠的要回來。
第一軍主將王峰站起來,在桌面上鋪開城防圖,而后沉聲說道:
“大帥,根據(jù)這一個月的觀察來看,對面魔修大概有一百二十余名,其中六品魔修一人、五品魔修兩人、四品魔修十人,其余皆是三品以下。南蠻士兵約有三萬人;通過這一個月的消耗大概還有兩萬人不到?!?p> “我方剩余兵力六萬零八百五十三人,都能參戰(zhàn)?!?p> “我們的想法是,明天午時,第一軍派出五百名精銳參加第一輪輪戰(zhàn)。首場輪戰(zhàn)把時間拖夠一個時辰?!?p> “這一個時辰,按照往常的慣例來講,對方坐鎮(zhèn)的六品魔修不會用神識探測城內(nèi)情況,反而會全力關(guān)注輪戰(zhàn)場內(nèi),及時救助陷入困境的魔修。所以明天這五百人會想盡辦法給對方參戰(zhàn)的十名魔修制造足夠的壓力,讓對方六品修士無暇顧及城內(nèi)的變動。”
“等輪戰(zhàn)一開始,各軍利用這個一個時辰的時間,安排調(diào)動三品以上的武修進入城墻上內(nèi)側(cè)一線,行動必須隱蔽。我們應(yīng)該能調(diào)動一萬七千五百三十二人,除開一開始安排部分在城墻觀戰(zhàn)的,這一個時辰我們需要完成對剩下的一萬多人進行編陣、區(qū)分任務(wù)和向城墻上部內(nèi)側(cè)部署。由于城墻上的耳墻高度不夠,所以上城墻后所有三品都必須爬到各自的位置?!?p> “除開三品以上武修,剩余人員分為兩半,一半在城墻上觀戰(zhàn),另一部分在后方準(zhǔn)備強弓箭矢,組成箭陣?!?p> “這是前期的準(zhǔn)備過程,為了確保行動的隱蔽性,明天輪戰(zhàn)期間各軍主將不得離開城墻,防止對的起疑心;同時為了防止魔修半夜的入夢探知情報,現(xiàn)在不能向各軍傳達命令,明天的一切都按照輪戰(zhàn)進行準(zhǔn)備。”
“所以大家只能在明天輪戰(zhàn)開始前,簡單的給各軍副將安排任務(wù),輪戰(zhàn)開始后,我的副將會聯(lián)系大家的副將,進行相關(guān)的準(zhǔn)備?!?p> “大家有問題嗎?”說完戰(zhàn)前安排,王峰盯著眾人問道。
眾人點頭示意明白后,王峰繼續(xù)說道。
“明天輪戰(zhàn)至一個時辰時,第一輪箭雨覆蓋南蠻軍的陣營,同時我們六名主將向南蠻軍進行沖陣,而后城墻上隱蔽的三品武修躍下城墻,對南蠻軍隊?wèi)?zhàn)陣發(fā)動沖擊。沖擊到達前,后方箭雨停止,沖破敵戰(zhàn)陣之后,以十人為小隊進行絞殺,爭取把這幫畜生一個不留的全部殺光?!?p> 王峰一口氣說完整場戰(zhàn)斗的打算,看著韓守城等待著對方的反應(yīng)。
韓守城看著眼前的城防圖,思考良久后,緩緩地說道:
“第一,王峰明天留守在城墻上,不得出戰(zhàn)。”
然后用眼神制止了想說話的第一軍主將王峰,接著說道。
“第二,各軍各留下一百名三品以上的武修?!?p> “第三,不論明天戰(zhàn)果如何,城內(nèi)任何人不得再次出城,一但戰(zhàn)敗,王峰負(fù)責(zé)指揮剩下的南軍將士北撤?!?p> “第四,明天觀戰(zhàn)的士兵任何人不準(zhǔn)回頭?!?p> “最后,明天由我第一個沖陣?!?p> 最后這一句話一出,其余主將頓時坐不住了。
“大帥,三軍不可無帥。你不能進行沖陣。”王峰滿臉焦急的說道。
“對啊,大帥。你放心,我們六人肯定把這幫雜碎沖得七零八落。”
“大帥……”
韓守城看著這幾人焦急的面孔,揮手壓了壓:
“怎么?你們覺得我老了打不動了,還是覺得你們這幫家伙能打得過我了?!闭f完,韓守城整個人慢慢散發(fā)出一股無形的氣勢。
六位還待說什么的主將,瞬間感覺一股排山倒海的壓力向自己襲來,身體更是不由自主的坐下。
瞬間身上壓力又陡然一空,恍惚剛才只是幻覺一般。
眾人心里駭然,臉上一喜。
正待說什么,韓守城笑著點了點頭,向南方示意了一下,制止了眾人的詢問。
一幫人激動得滿臉通紅。
“衛(wèi)兵何在!”看著滿臉通紅的眾人,韓守城望著桌子上的地圖出聲問道。
“屬下在。”
“擺酒,今夜我要通宵為第一軍送行?!?p> “遵命!大人?!?p> ……
半響之后,整個城樓頂上開始傳出陣陣喧囂。
而整個太平城仿佛真的進入太平盛世一般,到處都是歡聲笑語。
只是這歡聲里盡是苦澀,這笑語里全是絕別。
感受著這樣的氛圍,牧凡生腦海里閃過故事里的一句話:
人間何來太平天,只因壯士守在前。
……
城墻下大帥府后院內(nèi),兩名衛(wèi)兵不時探頭看看里面枯坐的兩個身影。
都是蓬松的頭發(fā)和滿臉的胡須,佝僂的背脊如同被如山的重任壓塌了一樣,凌亂的頭發(fā)下是空洞無神的眼睛。
這是被看管起來的第三、第九軍的主將。聽著外面?zhèn)鱽淼膭屿o,這兩具如同雕塑的身影瞬間活了過來,面部的表情有高興有痛苦,更有一種解脫。
半響,一道沙啞的聲音響起:
“衛(wèi)兵,上好酒好菜?!?p> “是,兩位將軍?!?p> ……
當(dāng)牧凡生幾人找到張秦時,張秦正在太平城西側(cè),靠近城墻的下方密密麻麻的立著數(shù)之不盡的木牌,每一個木牌上都刻著一個名字。
張秦獨自站在木牌前,默默的看著眼前的木牌上的名字,上面寫著第七軍主將趙立之墓,兩側(cè)是副將、偏將,往后是千夫長、百夫長、隊長。
木牌整齊的排列成一個方塊,如同他們列隊一樣,中間某處連續(xù)空著四個位置,張秦知道,這本該是他們的位置……
“稟將軍,第七軍三大隊小隊長張秦,帶領(lǐng)本隊周野、王越、李長命三人募兵一百零八人,籌銀二千一百五十三兩。請求歸隊?!?p> 低沉的聲音在曠野里回蕩,最后變得撕心裂肺。
張秦恍惚般的聽到木牌里面?zhèn)鞒鲆魂囀煜さ穆曇簦耗阈∽痈傻牟诲e,聽說你們還宰了個魔修,老子果然沒看錯你。歸隊、歸隊……
“張秦,領(lǐng)命!”閉眼把淚水憋回的張秦,輕聲的回答道。
“隊長,你……”老二在旁邊試圖安慰點什么,被張秦?fù)]手打斷。
而后拔出插在地面的戰(zhàn)刀,轉(zhuǎn)身說了一個字:
“走!”
輕松的步伐如同真的完成任務(wù),得到上級認(rèn)可一樣。
“老二、老三。”張秦看著遠處燈火通明的太平城,邊走邊說道。
“在,隊長?!?p> “離隊之前,我欠第七軍的兄弟十八條命,他們救了我十八次。這次回來,我算算了,我欠第七軍一萬零一十八條命了,這債有點重,你們兩個得幫隊長還點。”
“隊長,我覺得自己能還三千條。”老二回答道。
“我覺得我能比老二多還幾條。那就三千零一十八條吧。”老三接著說道。
牧凡生著這些話,心里微微一顫,忍不住的開口說道:
“大哥、二哥、三哥,來的路上你們就說我是第七軍的人了。我覺得我也能還一千條?!?p> “哈哈哈,那不行,作為隊長,我得還多點,不能不跟你們幾個小子一樣,老二、老三少還點?!?p> “大哥,老二少還點吧,我覺得老二他不行……”
“去你的,你他娘老二才不行……”
說笑聲在曠野里遠去,留下的回蕩仿佛引起了木牌的共鳴:
這才是第七軍該有的樣子!
……
孟安靜靜的坐在茶幾旁,聽著外面的喧囂,平靜的臉上看不出內(nèi)心的活動。
半響,孟安對著旁邊的書童吩咐到:
“子明,收拾一下,明天天亮后,我們回京復(fù)命。”
書童子明明顯愣了一下。
“大人,明天輪戰(zhàn)剛開始,你走了……”言下之意是你走了,南軍還會執(zhí)行輪戰(zhàn)嗎?
孟安搖了搖頭,語氣蕭瑟的說道:
“一個月的時間已經(jīng)夠了,韓大人也做的已經(jīng)夠好了,南軍不能亡。去吧?!?p> 子明一臉疑惑的開始收拾起東西來。
孟安繼續(xù)平靜的坐在桌子旁邊,聽著外面的喧囂,想著回京之后自己的結(jié)局,微微一笑。
就當(dāng)給這三萬將士還債吧。
……
不惑軍師
很驚訝,更是感動。謝謝大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