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4日上午十點。
托博爾的督軍府內(nèi)。
督軍伊凡德寧,正精神十足地站在督軍辦公室的陽臺上。迎著溫暖的春風,居高臨下,猶如一頭剛剛睡醒的猛虎,盤踞高崗,俯視著自己的領地。
映入他眼簾的,是寬闊而清澈的額爾齊斯河。還有它的支流托博爾河渾濁的河水。
當兩股河水在托博爾河口匯合后,流量大增的額爾齊斯河,便以洶涌澎湃的氣勢,挾著大量的泥沙和殘冰,向北方奔騰而去……
離托博爾城堡不到一百米,就是人口繁多,商鋪林立的托博爾市區(qū)。
這里有高大的教堂,有鞋市、糧市、肉市和毛皮市等專賣市場。特別是毛皮市場,更是全歐洲聞名。
每年春季,來自羅剎各地的毛皮大商人們,都云集到這里。等待那些從東方回來的實業(yè)者們,向他們出售大量質(zhì)量最好,價格最合理的毛皮。
特別是頂級的黑貂皮,它們的價格,往往會被炒到令人瞠目結舌的天價。
巨大的交易額,使這里的毛皮市場無比火爆,托博爾也因此,成為鮮卑利亞最大的城市。
兩年前,托博爾登記人口,全城在冊的人口有2037人。如果再算上駐軍,還有各種官員小吏,托博爾的總?cè)藬?shù),會達到令人驚訝的3500人之多。
看著市區(qū)內(nèi)熙熙攘攘的人群,伊凡德寧頗為得意。
在他的治理下,托博爾的發(fā)展一日千里。他也憑此成為羅剎有名的能臣,經(jīng)常被沙皇米哈伊爾表彰。
米哈伊爾甚至公開感謝他,每年為干涸的國庫,提供數(shù)萬盧布的稅收,和數(shù)十萬張來自鮮卑利亞的珍貴毛皮。
伊凡德寧也感謝米哈伊爾,把他這個出身平平的貴族子弟,提拔為鮮卑利亞最重要的督軍,給了他功成名就的機會。
但是,他還要感謝另外一個人,那就是早已經(jīng)死去的秋明城文書官達尼爾。因為正是他,修建了伊凡德寧腳下這座偉大的城堡——托博爾斯克。
36年前,也就是公元1587年,莫斯科命令秋明的文書官達尼爾,率領500名兵丁,去額爾齊斯河流域,修建一座新的城堡,用作羅剎繼續(xù)向東方侵略的基地。
達尼爾經(jīng)過仔細地選擇和實地考察后,最終在托博爾河與額爾齊斯河的交匯處,修建了木制的城堡,和幾間軍官辦公室,并以托博爾河的名字,來命名他新建的城堡。
1610年,由于在額爾齊斯河西岸的托博爾,經(jīng)常會被春汛所淹泡。羅剎當局就把托博爾,移到了額爾齊斯河東岸的高地上,一勞永逸地解決了托博爾的春汛問題。托博爾從此,也逐漸發(fā)展成為羅剎侵略鮮卑利亞各地的心臟。
就在伊凡德寧回顧托博爾的歷史時,他聽到了輕輕的腳步聲。他回頭看,見是他的書吏官法道夫斯基,正拿著一份文件向他走來。
一般來說,鮮卑利亞督軍的書吏官,其實就是幫助督軍處理行政、司法、經(jīng)濟等民事的副手。也有權對督軍的行為進行監(jiān)督,權力是很大的。強勢的書吏官,連督軍也要退讓三分。
看見是法道夫斯基,伊凡德寧強作笑顏對他說:“哦,尊敬的法道夫斯基,有什么文件,讓小吏送過來就可以了,你又何必親自跑一趟?!?p> 自從去年夏天,法道夫斯基上任以來,伊凡德寧的好日子就到了頭。很多以前暢通無阻的政令,到了法道夫斯基的手中,都以不合律令為由,退回到伊凡德寧的辦公桌上,讓他頗為氣惱。
可他對法道夫斯基卻束手無策——莫斯科的好朋友告訴他,法道夫斯基是大牧首的心腹,對他千萬要謹慎,別輕舉妄動。
伊凡德寧的善意,落進法道夫斯基耳朵中,他半點反應也沒有。只是把文件交給伊凡德寧,語氣生硬地說:“督軍大人,遵照你的命令,新增加的毛皮庫房已經(jīng)修建好。還有,今年上繳國庫的毛皮估算,也已經(jīng)出來?!?p> 法道夫斯基的冷淡,伊凡德寧見怪不怪。他接過文件,打開一看,先是愣了愣,然后滿臉驚喜地說:“有這么多,你不會算錯了吧?”
“不會錯的,”法道夫斯基的臉上,很難得的露出笑容說,“我們根據(jù)圖魯漢斯克和葉尼塞斯克,在去年冬天前遞交的報告。計算出,今年這兩座城堡的實物稅,黑貂皮可以收7萬張,雜皮25萬張。”
“很好,如果圖魯漢斯克和葉尼塞斯克有7萬張黑貂皮,那加上曼加澤亞的11萬張,三座城堡就有18萬張黑貂皮。沙皇陛下一定會非常高興的?!?p> 這些年來,隨著實業(yè)者在鄂畢河流域無節(jié)制的捕獵。鄂畢河流域的毛皮已經(jīng)越來越少。特別是黑貂皮,數(shù)量居然不到30年前的10%,僅有可憐的一萬張。
而黑貂皮又是羅剎賣到西歐市場,以換取黃金白銀最重要的毛皮資源。甚至可以說,沒有黑貂皮,羅剎王國的國庫,就會塌了一半!
往年送到莫斯科貂皮總局的黑貂皮,一般有10萬張左右,沙皇米哈伊爾就會高興得安心睡覺。
如果,今年有18萬張黑貂皮送到莫斯科,沙皇會高興成什么樣子?狂喜,哈哈大笑,還是親自寫一封表彰他的信,然后在朝會上,當著重臣們的面,向伊凡德寧表示最真摯的感謝?
一想到這個場面,伊凡德寧馬上就雙眼放光,心中充滿了熱切的期待……
就連一向不茍言笑的法道夫斯基,臉上也露出了濃濃的笑意,看得出來,他在內(nèi)心中,對獲得大牧首的贊揚,也充滿了熱切的期待……
與此同時,圖魯漢斯克督軍別廖佐夫的內(nèi)心中,也充滿了熱切的期待。
只不過他熱切的期待,并不是為了得到沙皇,或者是大牧首的贊揚。
而是為了得到來自曼加澤亞的援軍,把他從眼前這支神秘軍隊的包圍中,拯救出來。
盡管他知道,曼加澤亞的援軍,沒有十天半個月,是不可能出現(xiàn)在這里的。
可他依然忍不住期待著援軍馬上到來——他只有五十名士兵守城,敵人最少有三百,他不想死!
從望遠鏡中,別廖佐夫看到,這支神秘的軍隊,正在對圖魯漢斯克,進行著有條不紊的包圍。
他們先是把城堡外的屋舍,除了教堂,全部點燃。
把所有敢于反抗的羅剎人,統(tǒng)統(tǒng)砍殺。以確保城堡外,再也沒有任何的羅剎人,能干擾到他們對圖魯漢斯克的包圍與進攻。
敵人操作精準,冷血無情,讓別廖佐夫感到陣陣的無力與畏懼。
別廖佐夫是今天早上,被人從睡夢中搖醒,才趕到城墻上,第1次看見這支神秘的軍隊。
可當他第1次見到這支神秘軍隊的時候,馬上就懵了逼。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絕對不會相信,城堡外的土著人,竟然也像他們一樣,有火槍,有火炮,甚至還穿著比他們更漂亮的軍裝,站著更整齊的隊列。
以致他瞬間恍惚,搞不清楚,到底他與他們之間,誰才是土著人?
可作為職業(yè)軍官,別廖佐夫僅僅是看了他們一眼,就知道他們不好對付。
你看,他們警戒的時候,火槍兵所站的地方,恰巧就在圖魯漢斯克的火炮射程之外。如此可知,對方的指揮官,對火炮非常熟悉。
還有,他們的士兵在休息的時候,四周都放有哨兵放哨,以免遭受敵人的突然襲擊。由此可知,對方的指揮官,是一個非常謹慎的人……
不用說,別廖佐夫眼中的神秘軍隊,就是張?zhí)煺阎笓]的大周遠征軍。
他們是從5月16日出發(fā),坐在小帆船上,順著浩浩蕩蕩的葉尼塞河,往北漂流而下。
在河上漂流了8天,大周遠征軍終于走完了約1200公里的路程,來到了羅剎人在下通古斯卡河修建的,另一座重要的軍事要塞圖魯漢斯克。
出發(fā)前,遠征軍還收割了葉尼塞斯克500多畝的冬小麥,總計有二十五萬斤,大約是1650石黑麥。
手中有糧,心中不慌。遠征圖魯漢斯克,張?zhí)煺褞サ牟筷牐挥?40人,可他帶的面粉就有四噸,足夠三百多人,吃上二十多天。
可是,就在他們出發(fā)前的一天,剛剛把部落從河東搬到河西的謝天、丁格和蘇德勒他們,聽說了遠征軍要出征圖魯漢斯克。
雖然,他們根本不知道圖魯漢斯克在哪里??啥挷徽f,約好就跑到督軍府,求見張?zhí)煺?。向張?zhí)煺驯硎荆麄円惨暑I部眾,隨軍出征的愿望。
張?zhí)煺岩运麄冊谏洗螒?zhàn)斗中,損失慘重為由,拒絕了他們出戰(zhàn)的請求。不料他們馬上跪下,向張?zhí)煺巡粩噙淀戭^,叩得額頭流血。
流著眼淚說,在鮮卑利亞,哪里有主人在外面征戰(zhàn)受苦,奴仆卻在家中悠閑享樂的道理?
好吧,人家都把話說到這份上,再拒絕就是不知好歹。無奈之下,張?zhí)煺衙銖娡馑麄兊恼埱?,但?guī)定,每個部落隨軍的人數(shù),不得超過30人。
就這樣,張?zhí)煺褞ьI著430人,由羅剎船匠們操船,分乘二十條木帆船,小心翼翼地航行在表面風平浪靜,水底下卻暗流洶涌的葉尼塞河上。經(jīng)過了8天的漂流,終于來到圖魯漢斯克。
在鮮卑利亞,圖魯漢斯克其實有兩個。
一個在葉尼塞河左岸的支流圖魯漢河與葉尼塞河的交匯處。1607年,羅剎人為了尋找新的毛皮之地,在那里修建有幾間木屋,作為過冬營地。
它的名字,雖然也叫圖魯漢斯克,但更多的人,是叫它做新曼加澤亞。
另外一個圖魯漢斯克,則在葉尼塞河右岸的支流,下通古斯卡河的北岸。
那個地方,也是下通古斯卡河流入葉尼塞河的河口,河面寬達十五六公里。扼守著從曼加澤亞,經(jīng)過下通古斯卡河,進入勒拿河流域的交通要沖。
那里除了是交通要道外,還是重要的貂皮產(chǎn)地,每年收上來的黑貂皮,數(shù)以萬計。
于是,羅剎人在1609年,就在那里修建軍事城堡,向當?shù)氐陌N幕苏魇諏嵨锒?,向過往的實業(yè)者收商業(yè)稅(毛皮稅)。
張?zhí)煺岩M攻,要占領的,就是這個圖魯漢斯克城堡。
他相信,只要他把這個軍事城堡占領。那么,羅剎人在鮮卑利亞的極速擴張,就會戛然而止。大周王國的發(fā)展,也會進入一個全新的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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