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過程與結果
下棋輸了，談判其實也輸了。
嚴正非拖著年邁的身軀下山的時候，想著自己來之前，諸多的想法，忽然發(fā)現自己好像做錯了什么。
又好像，什么也沒有做錯。
也可能是，什么都沒有做。
什么都沒法做！
時間對于每一個人來說，都是公平的。
對于一個國家，一個企業(yè)來說，也一樣。
從來不會多出一分一秒。
而現在，華興集團，最缺的，同時也是國內最缺的，就是時間。
科技發(fā)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夠成功的。
這個世界上，也就只有一個愛因斯坦，而不會再有第二個。
即便是在已經擁有相對論為基礎的前提下，二戰(zhàn)的時候，還是聚集了全世界眾多優(yōu)秀的科學家，才能制造出至今威懾各國的原子彈。
盡管科技呈現一種爆炸式的發(fā)展，可對于此刻的嚴正非來說，時間好像正在一點一點的，離他遠去。
嚴正非看著遠處的夕陽，就像此刻日落西山的自己。
終究是老了！
就算再怎么不愿意承認，可自己終究還是老了。
看著遠處一點點落下的夕陽，嚴正非不知道，自己到底還能看到幾次，明天的太陽。
這才是嚴正非今天會選擇，來到彩云村的原因。
年輕人或許還可以等，只是他等不了了！
‘談不攏，還可以接著談！’
秦昊的話，一直在嚴正非的腦海中橫亙，讓嚴正非反復思量。
這個看似功利的年輕人，其實今天對自己說了很多。
嚴正非知道，或許換個人去，對方根本就不會理睬。
可他為什么要說這么多呢？
嚴正非拿起了電腦，打開了電腦里面，有關秦昊的資料。
資料中詳細地介紹著，秦昊的前半生。
可今天見過秦昊的嚴正非，有理由相信，這上邊說的，可能并不是一個人。
“掉頭，回學校，這些天，我們也在學校住下?！?p> 嚴正非蒼老而堅定的聲音，在司機的耳中響起。
開車的司機看了一眼自己多年的老友，緩緩點頭，然后在下一個轉彎的寬闊路口，調轉了車頭。
正在吃晚飯的王佳欣盯著秦昊，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今天嚴家爺爺來了，我聽說了！”
秦昊剛剛端起飯碗，就聽到了王佳欣一股質問的語氣，跟自己說話。
看到這個披頭散發(fā)，甚至有些不修邊幅的少女。
可以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都看不出來了。
與當初剛剛來到彩云村的時候，可以說是判若兩人。
不過今天好像耍了些小脾氣，可能是聽到秦昊的那些話之后，開始與秦昊鬧別扭了。
“其實，我知道，你肯定不是那樣功利的人，不然也不會始終呆在這里，而不下山。”
秦昊聽到王佳欣的話，繼續(xù)吃著自己的飯。
“可你明明有能力，為什么不幫嚴家爺爺一把，他已經老了啊！他這輩子最大的愿望，可能就是看著這個國家，真正的在國際上，挺直腰板。他........”
一直等到王佳欣說完，秦昊才放下碗筷。
“謝謝，可有些事情你還不懂，別想那么多，吃飯吧?！?p> 秦昊沒有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只能用一種大人的口吻來暫時避開這樣的話題。
只是王佳欣已經不是一個小孩子了。
“可我想聽你解釋，我只想聽你解釋，我想聽你告訴我，你不是那樣的人，為了利益，什么都可以出賣的人?！?p> “是啊，我不是，可這個世界，卻會逼著你去成為一個，你不想成為的人?！?p> 秦昊嘆了口氣，伸出手，摸了摸王佳欣的長發(fā)。
雖然亂哄哄的，可是很軟，很細。
“其實，這些技術，早晚會要有人研發(fā)出來的，也早晚要應用到實際當中。
那么，我為什么一定要幫助嚴正非，而不是別人呢！
我從別人的手中，還能獲得更多的利益，何樂而不為呢？
你想說，嚴正非是一個愛國企業(yè)家，可這和技術的價值，又有什么關系呢！
因為我也很愛國，所以我要把技術廉價出售給他。
這兩者之間，其實并沒有必然的邏輯關系。
你要明白，徐天現在也是愛國企業(yè)家，我為什么不幫助徐天呢！
只要我愿意，相信明天過后，現在住在學校宿舍里的那些人，都能成為一個愛國企業(yè)家。
可那有什么意義呢！
技術出售給什么人，是一個過程。
我們需要的，則是一個結果。
一個能讓老百姓，真正得到好處的結果。
而不是嘴上說著愛國，可實際上，骨子里還是一個商人的企業(yè)家！”
“可我相信，嚴爺爺能夠做到讓每個人都從中獲益！”
“那學校里的那些人呢！”
“管他們什么事情？”
王佳欣不明白，在王佳欣的眼中，這才是兩回事兒，秦昊剛才的解釋，就是在強詞奪理。
“你有沒有想過，當嚴正非一個人拿到這項技術，而后進行壟斷的話，整個市場會變成什么樣子。
就算他不壟斷，可難道那些金融巨頭就會坐以待斃。
他們不會的，貿易戰(zhàn)會繼續(xù)升級。
我就要拿出越來越多的科技，總有一天，華興集團會吞不下去的。
因為他們沒有那么多的能量。
單憑光刻機一項，就已經足夠讓他們撐死。
吃東西，是需要時間來消化的。
不然最后便宜的，還是那些坐享其成的家伙。
他老了，可時間從始至終，都不曾站在他的那邊?！?p> 聽了秦昊的解釋，王佳欣還是不懂，或者說似懂非懂。
最后只是茫然的點了點頭，因為她已經聽到了，她想要的結果。
同樣來到學校宿舍的嚴正非，找到了沈沖，討要了一間房間，算是住了下來。
“我們是老對手了，你也在那個年輕人手里，吃癟了啊！”
沈沖捋著自己那一綹胡子，看著嚴正非一臉嚴肅的樣子，忽然覺得有些可愛，也有些好笑。
“他開的條件其實很合理，可東西太多，華興集團吃不下，也吃不消！”
“哦？”
“說說看？”
“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換五納米光刻機的技術，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換高端的電容電阻技術?！?p> “既然你一家吃不下，為什么不讓我們參與進來，大家一起來分這個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