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狗頭軍師辛棄疾
光明山出差小分隊終于趕在天黑之前,踉踉蹌蹌地走出了那片瘆人的鬼林子。一行人來到一泓清溪畔,清澈見底的水流蜿蜒而下,綿延至遠(yuǎn)。
方才急于躲避猛獸,眾人行色倉皇慌不擇路,現(xiàn)在望著近在咫尺間的黑梟寨,臉上皆是一片興奮之色。
夏末秋初時節(jié)的山野,一陣涼風(fēng)驅(qū)散了白天的余熱,蒼涼的暮色像一張巨型織網(wǎng),籠罩著黑梟寨的熠熠火光和祥和安寧。
夜,詭異般的沉靜。就像是,暴風(fēng)雨前的寧靜。
王小哈摸著下頜漸愈的咬痕,眼中閃爍著一片精光,他鬼鬼祟祟的說道:“九當(dāng)家,我建議咱們還是一路殺將過去的好,雖然君子坦蕩蕩,從來不做那乘人之危之事,但是咱們又不是君子,犯不著跟他們講究這些?!?p> 張鼎豐沉默良久,見無人附和也沒有人反對,心里是一陣疑惑,往日凡事事前王小哈事后必定趙小哼,二人向來焦孟不離如影隨形,今日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難得趙小哼能夠淡定如斯,對王小哈的提議不可置否,極是難得!
“九當(dāng)家,此事我認(rèn)為有待商榷。我們光明山行事素來光明磊落,偷偷摸摸的算是什么好漢行徑。兩軍交戰(zhàn),還要互下戰(zhàn)帖呢。我們即使不能效仿軍旅威武之師,最起碼,也要尊重對手不是?!睆埗ωS大汗,趙小哼這個不爭氣的東西,老子剛對你有所改觀,你就憋不住了。
他深知這二人擅于斗氣,彼此間從來都是你死我活的狀態(tài)。一件事,只要是王小哈認(rèn)同的,趙小哼絕對會秉持反對意見,對錯不論,就只為反對而反對。
饒是張鼎豐兩世為人,見多識廣閱歷豐富,他從來只是看到過文人相輕同行相軋之事,不曾想,賤人之間也抱有赤裸裸的水火不容之勢。
“難道你硬要九當(dāng)家學(xué)那雞鳴狗盜之輩?”趙小哼突然氣急敗壞的扯著王小哈的一縷烏發(fā),咬牙切齒地問道。
“有何不可,反正咱們做得就是喪盡天良的勾當(dāng)。你現(xiàn)在倒假惺惺的學(xué)會滿嘴仁義道德了,怎地往昔劫人財物殺人放火時不見你有絲毫心軟,還有分臟之時,有一次你多分了三兩碎銀,怎么不見你行君子風(fēng),主動坦白上交。你這小廝,我是不稀得跟你翻舊賬。”王小哈據(jù)理力爭,手上功夫也絲毫不遜。用力揪著趙小哼的耳垂,撕拉硬扯好不痛快。
趙小哼吃不得疼,不由得齜牙咧嘴,臉上五官登時扭曲在一起,極是滑稽。他兩手摸不清虛實地往上擎著,圓滾滾的囫圇頭跟著王小哈手上輕重不一的動作來回游走,借以舒緩?fù)锤许槞C達到卸力的目的。
“媽的王小哈,有本事你先放手,咱們尋一塊夜湖畔,斗個你死我活。像你這般不擇手段的擒縛于我,并未見得有甚高明,有種的,拉開架子各自拿出看家本領(lǐng)過過招?!壁w小哼渾人一個,目下受人拿捏,性命攸關(guān)之際本該心思活絡(luò),知當(dāng)退則退的奧義。他卻偏向虎山行,絕不肯向王小哈求饒半分。
王小哈見對方頗具凜然俠氣,這人又是平日里同自己一塊做盡糗事的趙小哼,頓時氣就不打一處來?;饸夥浚砻孕母[地猛然扯著趙小哼的柔嫩耳垂順時針擰轉(zhuǎn)半圈,聽著對方哀嚎不住,下一刻就會跪地求饒的慘狀,心內(nèi)是說不出的得意與舒坦。
這二人越鬧越兇,四當(dāng)家則領(lǐng)著眾人在一旁作壁上觀,饒有興趣的看著他二人精彩紛呈的好戲。唯有張鼎豐,臉上一副生無可戀的絕望模樣。
媽的,老子到底做的什么孽,來得這個世界睜開眼遇上的是他們,屢次將我置身險境的人又是他們,現(xiàn)在時間緊迫在此胡攪蠻纏的同樣還是他們二人。這兩塊奇葩能夠延活至今,也算是老天爺格外垂青!
“行了,鬧夠了沒?現(xiàn)在我們距離黑梟寨近在咫尺,若是你們想要拿老子人頭換錢,就鬧的再兇再大點。媽的,今日你們要是不將另外一個弄死,老子的姓倒過來寫。你們敢死,我就敢埋。”張鼎豐心中本就煩雜透頂,也不知這黑梟寨中是個什么情況,方才他只是隨意游弋了一番,就發(fā)現(xiàn)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黑梟寨的外圍像鐵桶一般,堅固異常。壘放整齊有序的防守墻高丈許,每隔兩米之處皆設(shè)有一四方凸起的防御臺,臺上若隱若現(xiàn)的,似有人影在其間往來巡視。他本以為黑梟寨眾匪乃至匪首司馬二牛全部淪陷,大本營肯定也就觸手可得,可現(xiàn)在面對眼前這固若金湯的壁壘,再不期被王小哈二人的羅唣聲擾亂心緒,情緒霎時猶若千里堤壩跨越臨界點,抑制不住的怒氣勃然迸發(fā),立即震懾住了所有人。
九爺平日里嬉笑無常,痞里痞氣的已教人心肝亂顫。不成想今日氣勢磅礴,凜冽霸道的怒顏忒地叫人耳目一新。四當(dāng)家心潮翻滾的暗忖道。
趙小哼、王小哈二人何曾見過九當(dāng)家這般威嚴(yán),心中頓時生出一股懼怕之意,各自悻悻然地松開手上動作,嘴上咕咕嘟嘟的,好似在堅守著最后一絲倔強。
“四哥,勞煩你找兩個手腳利索腦子活絡(luò)的兄弟,去前方打探打探,最好能抓個舌頭回來。”張鼎豐沉吟片刻,先對著眼冒神采的四當(dāng)家交待一二,再然后囑咐另外兩名兄弟尋一處草地肥沃之地,安頓好牛馬各畜。
黑梟寨的事情處處透著古怪,老子萬不能貿(mào)然行動,做那賠本生意。
“九爺,怎么回事,是不是哪里不尋常,看你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彼漠?dāng)家吩咐完事情后,轉(zhuǎn)身挨擦著張鼎豐,像是在尋求一種保護感。
張鼎豐點點頭:“四哥,你有沒有感覺到,這黑梟寨中,似乎過于安靜了些?!?p> “安靜?”四當(dāng)家以為九爺發(fā)現(xiàn)了什么了不得的蹊蹺之處,旋即深不以為然地嫵媚一笑,說道:“哎呦喲,我可人心的九爺,你也太過于小題大做了。莫說他們當(dāng)家的連同手下被我們連根拔起,就是虎居天塹,我們還不是一樣會勢如竹破,將他們手到擒來?!?p> 望著四當(dāng)家毫無根據(jù)的自信心,張鼎豐微微一愣,滿腹疑惑的緊問道:“看四哥穩(wěn)操勝券,可是心中已有了萬全之策?”
“哎呦呦,人家哪里會有什么對敵良策。我是想,九爺你智勇雙全,是個不可多得的妙人兒,諸如黑梟寨這類奸宵小匪,那更是不在話下?!彼漠?dāng)家理所當(dāng)然的說道。
媽的,老子還以為你能憋出什么好屁,放半天,說的他娘的全是個屎,一句有用的都沒。
那兩名前去探路的兄弟很快就回來了,很意外地,竟然真被他二人捕了一名黑梟寨中的嘍啰。
張鼎豐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一臉淡定的敵方嘍啰,好似,隱隱感覺有什么不對的地方。
“諸位可是光明山的英雄好漢?”那嘍啰神色如常的說道:“若是的話,那么我們軍師有請你們當(dāng)家人進寨一敘。”
張鼎豐面色一冷:“軍師?”
那嘍啰點點頭:“便是我們辛幼安辛軍師!”
噗通!張鼎豐頓時一個趔趄,動作十分滑稽地以臀著地。
你說辛棄疾在你們寨中當(dāng)狗頭軍師,打死老子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