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基庭自坐在房里,腦里浮現一幕幕畫面,從船上便發(fā)現了黑貍,他緊盯著曹伯,便是沖曹伯去的,客棧時,一直都未尋得機會下手,便被擒住……一路未停,便到了府衙,這時便是那兩個衙役押了進去……
次日一早,用過早飯,一番商議后,來到府衙
王延林請了后院書房就座,坐定,嘆口氣道:“昨日,衙獄出了這等事,那黑貍賊匪竟自盡了……”
祝正德試探著問:“可驗了尸首?”王延林道:“我去看了,一嘴的血,現還停在后院”
周基庭給吳蕭使個眼色,吳蕭會意即悄悄退去……
王延林甚是頭疼的樣子:“這審了多日,嘴硬的很,就是不供賊匪的窩點,這贓銀便也無法追回……案子還是結不了啊……”說著,又便嘆氣,
周基庭低聲道:“這黑貍供趙召便是痛快”
王延林皺眉一思,覺得甚對,連連點頭說道:“是呀,這第一堂,便如實供了,再審黑貓嶺便一句話未說,用了刑也沒供,這又是為何?”
周基庭道:“他便知道,不供黑貓嶺,還有活路,必要留他條命,可為何又自盡?”
王延林一臉驚愕道:“按常理應是如此!莫非……”
周基庭上前一禮:“大人,莫非他不是自盡”
王延林起身踱步,一會兒又停住道:“難道,我這里有奸細?”
周基庭也起身低聲道:“大人,若是如此,便更不可聲張,以免打草驚蛇”
又對王延林低語一番,王延林邊聽邊點頭:“如此甚好……”
吳蕭見四下無人,溜到后院,進了尸房,看了這黑貍的舌頭,這舌從上而斷,斷面齊整,舌下動脈絲毫無傷,又觀看耳鼻,外面甚是干凈,拿了銀針向鼻內試去,銀針尖端變了黑色,再試口中,也是如此,便有了定論,迅速出了尸房……
吳蕭來到書房,將剛才所驗低聲說了,并道:“若是自盡,非齊整創(chuàng)口,象是死后切的,另口鼻內驗針變黑,是先中了毒”
王延林一聽,怒道:“果然!”他衙內出了內鬼!雖然祝正德三人不明言直說,王延林自是惱火,遂在屋里低著頭又踱起步來,“若衙內有奸,這又當如何?”
周基庭道:“大人,我們且莫聲張,便按所議行事……”
這日下午,府衙找了許多工人來修補庭院門廊,放了大假,衙役們嬉笑著三五個人說著走出衙府,有些回了自家,有些約著去酒肆……
一身骨強壯,個子不高的中年衙役對另一年輕衙役道:“今兒我們便去喝上幾杯,好好松松筋骨……難得放個大假”,這年輕衙役嘻笑著說:“齊海兄,你不是去找那鳳霞姑娘去松骨吧……”
中年衙役笑笑:“你小子,有酒吃,怎這多廢話”兩人邊說笑邊走著去了……
榆林酒肆,這兩人你兄我弟喝得甚歡,二來三去地喝至酒肆打了烊……各醉醺醺地告別,約著……明日再來……,各回了住所,
已近丑時,天色烏黑一片,只見一男子一身黑衣,從小巷出來,貼著墻邊走的甚快,時不時向后張望兩眼,左拐右繞,竟到了一糧店后門,雙腳一蹬墻,嗖的一聲便翻身入院,入院后手拿鐵尺挑開了屋們,徑自進去又回頭關好門,屋內點起了油燈,一婦人的聲音低啞問道:“誰!”
“我”,男子也是沉著嗓子回,
“七爺……”,女子叫道
“嗯,事辦完了,與大哥說,最近風聲緊,都老實呆著”,
“好”。
“……”
男子說完,又是翻墻而出,未走來路,七扭八拐的回到小巷……
這一切,跟在后面的吳蕭看的清清楚楚,回到官驛,天色已泛了白,周基庭聽見聲音起身查看,一見是吳蕭,便拿了紙筆來,道:“你說,我記”
吳蕭將整個過程,地點時間,路線一絲不漏說了:“這人身上功夫極好,非是一般蠻力之徒”
周基庭思想了片刻道:“那糧號明兒得查查”說罷轉對吳蕭:“你跟了一夜,先去打個盹”
吳蕭應著和衣而臥,周基庭又在腦海里縷順起來:“這人必是黑貓嶺的,可怎地又入了府衙?他進那糧號里,必是告知黑貍死了,那糧號里又是個女的,糧號是何人所開,為何所開?這些都必須查個明白”
天色已大亮,菜市商號都開了門……
兩錦袍男子,一家家地詢價看貨,這條街全是小商號,掌柜見如此打扮,便知曉是貴客,殷勤答對,一男子問道:“我們現是詢大貨的價,除了鋪面這些,可有存糧?”
掌柜忙答,“客官,這條街上全是小商號,就鋪面這些”
“奧,這條街共幾家糧號?”
“三家,客官”掌柜哈著腰認真答著
“你家是第二家,還有一家?”
“客官,還有一家在前面,是個女掌柜”
“哦?這便奇了,家里沒男丁嗎?”
“她是個啞巴,許是男人不在了,四年前來這里開了糧號,自謀生計”
“這就更奇了,啞巴怎做買賣?”
“價就標在那里,要多少用手比量就是……”
這一問一答中,便露出周基庭要問的話,想起吳蕭說這女的叫“七爺”,便必不是啞巴,那就是藏了密處,裝作啞巴……
周基庭、祝正德打量糧號牌匾,不新,上面掉了些許漆,模糊可見“富禾糧號”
祝正德問道:“掌柜,這米何價啊……?”
只見一婦人,面紅臉肥,身型壯悍,過來也不說話,指了指米上放著的價標,
祝正德佯裝有疑:“這是米價?”,
壯婦點點頭,祝正德又問:“這可是今年新米?”,
壯婦搖搖頭,并指了自己的嘴,“啊……啊”兩聲,示意自己是啞巴……
祝正德明知故問道“女掌柜,你……啞人?”
壯婦點點頭……,
周基庭趁祝正德詢問,便進去糧號看了一圈,只有木稷(ji高粱)和大米,一袋袋擺的亂七八糟,周基庭仔細打量米袋,下面的極是陳舊,象是許久未動,上面都開了袋,周基庭抓了把木稷,看了看,轉頭給祝正德使個眼色……祝正德道:“這商號都太小,我們別處看看……”
壯婦看著兩人走遠,眉頭一皺,眼神疑惑重重、游移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