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風(fēng)夕顏腦子一片混沌的時候，碧柔公主拎起茶壺娉婷裊裊地從那離了好幾米的桌前起身朝這個方向過來。
她停在風(fēng)夕顏邊上，笑的溫婉可人，“夕顏姑娘，本公主來給你道歉。之前多有得罪，來，我給你倒一壺茶?！?p> 風(fēng)夕顏剛想說不用，碧柔公主已經(jīng)熱情大方地拿起茶壺在給她添茶了。
緊接著，她就看見碧柔公主柔弱纖細(xì)的小手略微有些顫抖，像是要抓不住茶壺的茶柄。
這么小的一壺茶，這公主究竟是有多嬌貴？風(fēng)夕顏無語，索性懶得理會她。
“??！小心！”突然，碧柔公主惶恐地低呼一聲。手里的掌心一翻，將茶壺里的茶水給潑了出去。
風(fēng)夕顏意識到以后，想躲也躲不開。下一秒，一股飄渺的淺淡暗香包裹席卷，整個人被身邊的白袖給攬進(jìn)懷里。
而另一雙手去撈風(fēng)夕顏的時候，撲了個空。
那滾燙還冒著煙氣的茶水全部被淋在云陽的肩膀上，順著肩袖一直往下滑。
宴席轟動，不少人都齊齊從席位起身。
“顏丫頭！”風(fēng)老家主心臟篤然一收，拉著風(fēng)樺立馬圍過去。
“小姐！”洛雪嚇一跳，沖到云安王府的席位旁邊。
風(fēng)落落，風(fēng)楚楚見狀，跟上腳步。
云陽眉宇輕輕一顰，但只是一瞬間就恢復(fù)如常，低頭看向懷里還余驚未定的女人，疏離寡淡的嗓音難得輕柔，“怎么樣？”
“我沒事！”風(fēng)夕顏臉色難看地?fù)u搖頭，對風(fēng)老爺子還有洛雪等人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安心。
不過，她還真是沒料到君碧柔會在大庭廣眾之下，用這種方式報復(fù)她。
幼稚，可氣。
“沒事就好?！痹脐査砷_手。
‘啪！’旁邊的君楚歌猛地一拍桌子，上頭擺放的盤子因為震動‘咔咔’作響，他冷冷道，“碧柔，你在做什么？”
“我...”碧柔公主看見茶水全部潑在云陽身上，手里的茶壺摔倒地上，碎片濺了滿地，“云哥哥，我不是故意的?！?p> 云陽冷冷地沒有答話。
碧柔公主急了，她指著風(fēng)夕顏道，“我都叫你小心，你為什么不躲開？還要云哥哥給你擋一下，是不是居心叵測？”
好一套顛倒是非黑白的本事。風(fēng)夕顏嗤笑，“還真是為了推卸責(zé)任，不要臉到什么借口都編的出來，是誰居心叵測，誰心里清楚！”
“夠了！”高位之上，老皇帝看宴席的局勢慢慢不能控制，沉沉地低喝一聲。
這下，風(fēng)老家主直接不依，手里的拐杖一敲，目光不偏不倚地鎖在老皇帝臉上，“皇上，碧柔公主此舉，我老頭子實在不能理解！今天，我老頭子就厚著這張臉皮，向皇上討要個說法。”
老皇帝目光落到碧柔公主身上，滿是陰鷙。
本來把碧柔安排在云安王府附近，是想壓壓那三個人的氣焰，好叫他們在他眼皮子底下收斂一些。
誰知道碧柔會干出這種事，明面上得罪風(fēng)家。好，好的很，還真是他的好女兒！
“這...”皇后感覺到皇帝遷怒于碧柔公主，為難地笑笑，“這能有什么說法？碧柔只是沒拿穩(wěn)茶壺，不小心把茶水撒了出去。”
“風(fēng)家乃堂堂七大世家之首，難道連姑娘家的這點小錯都包容不了，要如此大動干戈嗎？”
這一句話，倒是顯得風(fēng)家在咄咄逼人。
“風(fēng)家護(hù)短，天下人都知道?！憋L(fēng)夕顏冷哼道，“何況人在做天在看，君碧柔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娘娘大概是眼睛不好使，所以看不見?！?p> 皇后笑容僵在嘴角。
“風(fēng)夕顏！你敢這么說我母后！”碧柔公主手緊緊攥住裙擺的一角，“你說我是故意的，你要拿出證據(jù)來！”
“我作證?！迸赃呉宦暤偷偷膵珊纫u來，沈輕反射性就要去堵沈無憂的嘴，卻被她身手敏捷地一個躬身躲掉。
沈輕扶額，“你這個小魔女，連吵架都要插上一腳?！?p> 沈無憂氣鼓鼓地道，“三哥，你難道沒看見從頭到尾都是這個公主在無理取鬧？”
沈輕沉默。確實，沈家席位離云安王府極近，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幾乎能夠看得一清二楚。
等茶水潑出去以后，碧柔公主才出聲提醒。傻子都看得出來，她是故意的。
“你作證？”皇帝忽然幽幽地望向沈家席位。
見周圍的視線都投過來，沈輕狠狠戳了沈無憂的腦袋一下，優(yōu)雅地站起身來對眾人微微一笑，“是的，沈家作證?！?p> 沈家作證，而不是沈無憂一個人作證。這一刻，沈無憂站在風(fēng)夕顏這一方，而沈家...站在沈無憂背后。
沈老家主沒有異議。
誰都知曉，荼蘼盡芳菲，沈家有無憂。沈無憂貴為沈家幺女，集盡萬千寵愛。
別說是真理，就算是歪理，只要沈無憂想，沈家照樣能把它彎的掰成正的。
風(fēng)家護(hù)短，沈家在這點上可絲毫不遜色。
尤其是護(hù)沈無憂。
皇后的臉上終于繃不住，本來以為不是一件大麻煩，結(jié)果半路還能出來一個沈家。
跟風(fēng)家不同，這天下第二大世家掌管天下大半書院，君國皇室不是不敢得罪，而是不想得罪。
國之衰盛，書院是至關(guān)重要的存在。有書院，朝堂每年才能吸納新的人才，沒有書院，人才從何而來？
沈家突然表明的立場讓風(fēng)夕顏也是一驚，她見沈無憂朝她眨了眨眼睛。
風(fēng)夕顏眼睛跟著一眨。
風(fēng)老家主察言觀色的本領(lǐng)極強(qiáng)，眼見如今風(fēng)向變了，放開嗓子道，“皇上，我們世家中人可以不受重視，但不能任其欺辱！今日，還請皇上做主!”
這話不像是說給老皇帝聽，像是在說給在場的其他世家中人聽。果然當(dāng)下，世家中人，除凌霄以外，都一臉冷峻。
老皇帝掃了碧柔公主一眼，“碧柔公主言行缺失，給皇室蒙塵。朕念其初犯，略施懲戒。”
“杖責(zé)二十，禁足一月。”老皇帝握住桌角，平靜地道，“這寺中不宜見血，就回皇宮在行刑吧。”
碧柔公主小臉霎時一白。
“皇上！”杖責(zé)二十？皇后花容失色，尾音都驟然變尖銳。在反應(yīng)過來自己失態(tài)后，調(diào)整情緒，小聲道，“那可是碧柔啊！”
“你住嘴！”老皇帝斜睨向皇后，“你平日里就這么教碧柔？她現(xiàn)在犯錯，朕自然要罰!”
還沒見皇帝對她發(fā)過這么大的脾氣，皇后心里的底氣稍微退了些，張張嘴，偏過頭。
也罷，二十就二十。反正在皇宮，除皇上外，就是她一手遮天，到時候替碧柔糊弄過去就行。
至于禁足，就一個月，反而無足輕重。
這么一想，皇后就釋然了，揮揮手，“來人，把碧柔先帶回房間。”
“慢著！”風(fēng)夕顏似笑非笑地道，“我覺得還是不妥。”
“有何不妥？”老皇帝道。
“民女覺得既然桂禪寺祈福已經(jīng)結(jié)束，便不會沖撞國運?！憋L(fēng)夕顏諷刺地勾勾唇角道，“碧柔公主的刑罰不用等到回宮，還是即刻行刑的好！”
皇后心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