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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氏無衣

第五十五章:如何不想家

魏氏無衣 雪落青河 4896 2022-04-15 21:31:47

  公主坐著轎輦自宮門而進,即將進入東宮時,公主棄輦步行,阿離和魏無衣跟在身后,主仆三人均是一言不發(fā),剛?cè)霒|宮,魏無衣向后做了個手勢,一行侍衛(wèi)便四散而去。

  魏無衣上前一步,與君淮揚并肩漫步,聲音極其輕柔的開口:“明明可以不動聲色,卻偏偏大張旗鼓,是為了轉(zhuǎn)移齊國來使的視線?”

  君淮揚停下腳步,抬頭望向不知何時已摘下面具的魏無衣,少有的認真說道:“因為你,最近不開心!”

  魏無衣嘴角一勾:“因為我?心情不好,面具之下,你也覺察的出來?”

  君淮揚笑道:“你嘛,很少不開心,但不開心,我一定知道!”正說著,君淮揚踮起腳尖,很俏皮的摸了摸魏無衣的頭,開懷笑道:“是不是因為這幾日與曹玄一起,冷落了你,你不開心啊?是嗎是嗎?”君淮揚來回歪頭笑著問他。

  魏無衣被這樣親昵的距離和動作嚇到,滿臉通紅,呼吸急促,不敢抬頭!君淮揚似乎并未注意,一直追著問他!魏無衣眼神躲閃不及,恰好低頭與她對視,鼓起了自來到大魏從未有過的極大勇氣,極為認真的開口:“是!你與他親近,我不開心,極為不開心!”后來隱隱有些怒氣。

  君淮揚站回原地,回道:“你知道的,我與他,沒有那種心思!”

  “可他對你有!他喜歡你,難道你看不出來?”魏無衣已然發(fā)怒!紅了眼睛。

  似乎極少見他發(fā)火的君淮揚被嚇到,愣在原地,魏無衣許是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隨即轉(zhuǎn)頭平復(fù)情緒,而后對君淮揚說道:“對不起,公主,對不起,我……”

  君淮揚回過神,恢復(fù)笑意,用雙手捧住魏無衣的臉,讓其與她對視,輕輕開口卻極具力量的說道:“無衣,無論曹玄的心思如何,我都絕不會喜歡他,你知道我最討厭被人利用,又怎會真的動情?曹玄無辜但我對他也只有朋友之誼,以前當下甚至將來,我都絕不會喜歡他,你信我?”

  魏無衣被鄭重的承諾打動,重重的點頭“我信你!也會保護你!”

  阿離不管不顧的笑出了聲壯著膽子向魏無衣問道:“將軍?公主喜不喜歡駙馬,與你何干?你為何如此緊張?”還著重說了那個“你”字。

  出人意料的是,魏無衣并未動怒,反而對阿離和煦一笑,不置可否。

  君淮揚上前拉走阿離:“好啦,快走吧!”

  魏無衣看著前行的兩個背影,悠悠開口道:“魏無衣只想,公主殿下永遠是公主殿下,永遠高高在上、永遠無憂無慮、永遠受人尊崇、永遠值得真心,他既做不到,便配不上!”

  君淮揚和阿離同時轉(zhuǎn)頭,只見那個從來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鐵血干將,站在落日的余暉里,笑容醉人,臉上些許的紅暈不知是朝霞暈染還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阿離壯著膽子回道:“將軍說的對,公主值得被人真心愛護,若做不到便配不上!”

  阿離感覺被人敲了下后腦勺兒,啊呀一聲叫出了聲,隨即噘著嘴跟著公主回了鳳棲宮。

  生來尊貴卻憂貧賤,如何配不得一顆真心?

  走進宮門,君淮揚已經(jīng)心神搖曳,似有親人坐鎮(zhèn)東宮?在夕陽將落未落,而宮燈已然通明的院里小亭中,曹玄陪坐有一身著玄色大氅、佩銀玉冠的身影,正被對著她喝茶!

  魏無衣默契的拉住阿離,讓君淮揚一人靠近小亭,她腳步極慢但臉色卻極為急切,雙手隱在長袖中不停揉搓,故人云“近鄉(xiāng)情更怯”異國他鄉(xiāng)見親人又何嘗不是如此?

  許是覺察到身后的急切目光,未等曹玄起身招手,君淮康已然轉(zhuǎn)身,立于亭中朝躡手躡腳的君淮揚笑道:“宣兒!”

  看清那人的相貌,聽見他的呼喊,君淮揚喜極而泣,顫聲道:“九哥?”隨即雙手提起裙擺,發(fā)了瘋般狂跑,終于撞進了一人正朝她敞開的懷抱,那人將她抱起轉(zhuǎn)了好幾圈,君淮揚雙手死死環(huán)住那人的脖頸,將頭埋在那自小便依戀的寬闊肩膀,淚流不止。

  正是大齊第九皇子——九王君淮康!

  君淮康將妹妹小心放下,用手小心抹去妹妹臉上的眼淚,笑道:“這么大了,還是愛哭鼻子,還是哥哥最掛念的人!”

  君淮揚好不容易止住哭聲,努力抿嘴并擠出一個笑臉道:“哥哥,我很想你,也很想爹爹,可你怎么會來?”

  君淮康笑道:“你個小沒良心的,非要遠嫁,都知道你會想家,父皇從你走后郁郁寡歡,白發(fā)多生了許多,很是掛念你,哥哥也想你,就來看你了?!?p>  “對不起啊哥哥,還有父皇,宣兒讓你們擔心了!”

  君淮康寵溺地摸了摸妹妹的頭:“傻丫頭,一家人哪有對不對的起的,只要你過得好,我們幾個兄弟還有父皇母妃就都開心了?,F(xiàn)在看你出去瘋玩毫無束縛,剛也試了一下,重了不少,想必你這夫家也沒苛待你??磥砦疫@妹夫可以免受這次的責難了!”

  未等君淮揚開口,他接著道:“對了,齊國使團已在威光殿,你要速去,莫要失了禮數(shù)。”

  君淮揚點點頭,“那我先去換身衣服,承安,你在這等我一下?!辈苄c點頭。

  一直在這陪著君淮康的曹玄恭敬陪坐,他在等他開口。

  君淮揚剛進門,君淮康便對著曹玄開口道:“曹玄,我想你應(yīng)該知道,這門婚事我們君家除了宣兒沒有誰是真心同意的,但你也不要覺得我們針對你,宣兒這丫頭啊,是我大齊建國幾百年以降唯一的女娃,更是我們?nèi)曳旁谑中睦锏恼鋵殻缃衿桨谉o故交給一個不知底細無權(quán)無寵的弱小子,還要來這荒蕪險遠的異國他鄉(xiāng),你讓我們?nèi)绾问艿昧??又如何予你半分好臉色??p>  曹玄回道:“曹玄明白的,是我讓她受苦了,也讓你們擔憂了,對……”

  “不必說那道歉的話,你這個妹夫我不認,起碼現(xiàn)在不會認,但,父皇讓我給你捎帶些話。”

  “請講!”

  “父皇說,不論將來奪嫡之路如何艱辛,你都必須保證宣兒的安全!”

  “那是當然,她是曹玄的結(jié)發(fā)妻子,更是曹玄的心上人,我一定會護她周全!”

  “還有,奪嫡之路兇險萬分,盡力即可”

  “成,她是你大魏唯一的皇后,

  敗,你是我大齊唯一的駙馬!”

  曹玄瞪大眼睛,他當然明白這句話的分量,鄭重作揖,“曹玄謹記!”

  君淮揚換好衣裙準備赴宴,曹玄也告辭離開,君淮揚挽住曹玄的手臂,朝九王做了個鬼臉,說了句等我回來,便歡歡喜喜的去了,她被喜悅沖昏了頭腦,甚至都有沒有發(fā)現(xiàn),身邊隨行的侍衛(wèi)已經(jīng)不是魏無衣,而是鐵鶴衛(wèi)一營副將趙清笙!

  夫婦二人來到威光殿落座,與皇帝一起接待齊國使臣。

  齊國使臣一行已立于殿中,為首一人身著齊國五品文官銀钑花官服,配藥玉雕花錦綬,即便是面對皇帝依然不卑不亢。

  待皇帝落座后,那男子朗聲道:“外臣齊國鴻臚寺少卿陳萬元攜我齊國使團,參拜大魏國皇帝陛下、皇太子殿下,給宣公主殿下請安!”

  皇帝大手一揮示意免禮:“不知貴國陛下遣使團來,所為何事?”

  陳萬元回道:“回稟陛下,是為送禮而來!我朝公主嫁與大魏將有一年,陛下掛念萬分,正巧齊國大勝,故遣使團送些稀奇小玩意給公主殿下賞玩!”

  皇帝笑道:“原是如此,親家當真是好父親,宣兒好福氣!”

  陳萬元朗聲朝公主道:“公主殿下,此行所送之禮,共計九車三百七十九件,這是禮單,請公主過目,明日辰時時,禮隊將送入東宮!”

  君淮揚笑著接過太監(jiān)奉上的禮單,心下感動,“好,回去記得回稟父皇,我很喜歡!”

  陳萬元繼續(xù)道:“陛下,我朝陛下也有禮要送您!”

  皇帝大笑“哦?朕也有?那朕可是沾了好兒媳的光了!”君淮揚點頭示意。

  陳萬元向后示意,有人小心捧上一個四四方方的木盒。不大不小竟是和兵符所用規(guī)格相差不多,皇帝自然知道齊皇送禮絕不是小禮,開始瞇起眼看那個木盒。

  就聽到陳萬元說道,“陛下請看!”

  皇帝打開木盒,竟是一塊玉璽?魏皇又驚又喜,大魏終于也要有流傳下來的玉璽了!

  未等君王發(fā)問,陳萬元率先回道:“陛下,此乃南梁皇室的九龍?zhí)в癍t,也是我朝大勝屠滅南梁后繳獲的最具價值的東西,送與您!”

  君淮揚震驚當場,南梁,滅了?!還是齊國滅的,為何她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陳萬元繼續(xù)語不驚人死不休:“我朝陛下說與魏國訂立婚盟,則齊魏已成一體,若我朝公主得魏國善待愛護,我朝愿意與大魏共享天下!可若我朝公主在貴國受了委屈,哪怕只是讓公主不痛快,我朝陛下也是要親自上門說理的!再說,我朝也還有十數(shù)位能征善戰(zhàn)的王爺!”

  皇帝聽出話中不滿:“使者可是意有所指?絕不會讓人欺辱我大魏的太子妃!”

  陳萬元仍是耿直回道:“回陛下,外臣只是傳達,并不知其中緣由,不過來時路上倒聽到些不好的言辭!那些話若是傳回大齊,只怕我們陛下仍是會震怒!”

  紀王開口:“一個小小的使節(jié)在威脅我們,拿些子虛烏有的坊間傳聞?”

  陳萬元回道:“紀王殿下,外臣自然微不足道,可我們公主容不得半分污言穢語!外臣路上聽到的傳聞,可是紀王名下的醉仙樓!”

  紀王急道:“她斬殺宮女,逼死女官,行為狂悖至此,還用旁人如何傳聞?”

  一時靜默,陳萬元回道:“魏國之意,外臣知曉,就此告辭!”

  皇帝開口:“使臣留步,曹斌,你給朕住口,回去靜思己過,在王府禁足三月!”

  紀王滿臉怒意回道“是,兒臣遵命!”

  皇帝轉(zhuǎn)而對陳萬元說:“朕一定會嚴查此事,給使者一個交代,使者遠道而來不如多住些時日,好讓太子妃能夠與家人多說說話!”

  陳萬元說道:“謝陛下!”

  宴席結(jié)束后,君淮揚急匆匆想問九哥南梁滅國之事,不料剛出門就被攔住,陳萬元行禮道:“微臣參見公主!不知可否見一見魏將軍?”

  君淮揚提起興趣,“你知道?”

  陳萬元笑道:“現(xiàn)在確定了!”

  君淮揚笑道:“明日午時,我讓他去客棧見你!”

  陳萬元恭敬行禮道:“多謝公主殿下成全!”

  ——

  東宮—鳳棲宮

  在太子夫婦走后,君淮康就叫來了魏無衣,二人也是許久未見了!

  二人在小亭中飲酒對坐,君淮康笑意和煦“那一日,朝野宣告你失蹤,本王便知道你小子肯定是陪她來了大魏,你啊,走的還真是舍得??!”

  “王爺,知道我會來?”

  “很難猜嗎?”

  魏無衣一笑:“若是不難猜,豈不走不掉了?沒有什么舍得不舍得,魏無衣所求從不在此,談不上舍不舍得!”

  君淮康笑道:“想起以前,幾個兄弟還沒前往封地時,我們幾個老是猜你和林亦誰會是她的良配,你知不知道,幾乎所有人都堅信會是林亦,只有我相信會是你!”

  魏無衣笑道:“王爺們那時候就這么無聊?”

  “哎呀,你不信是不是?”魏無衣笑著搖頭

  君淮康繼續(xù)道:“因為在我心里,除了我們,只有你,會永遠站在她那邊!”

  魏無衣笑道:“王爺,不論公主心悅何人,在她需要我的時候,我都會在的!”

  君淮康舉杯與他對飲“痛快!”

  “那王爺準備什么時候告知公主,駐守邊境之事,南梁滅國之事?”

  “那無衣準備什么時候告知妹妹,林亦赴魏之事?”

  二人相視一笑,都在酒里了!

  終于宮宴結(jié)束后,太子夫婦二人回來,卻是一前一后,一個怒氣沖沖,一個大汗淋漓。

  君淮康與魏無衣走出亭子,四人相遇,君淮揚盛怒開口:“為什么我不知道,南梁滅國之事?你們都瞞著我?為什么,為什么不讓我知道?”

  君淮康早有預(yù)料:“宣兒啊,南梁太子那般行事,你知道的,我們不會放過他!”

  “可為什么如此之快?阿祈才剛剛嫁去南梁,她該如何自處?”

  君淮康雙手輕輕摁住妹妹的雙肩,柔聲說道:“放心吧,阿祈是我齊國的郡主,自然已經(jīng)被接回齊國了,父皇的意思本來是要給她建座郡主府,可她不愿意,求著要回齊宣殿。父皇再三考量,便也沒有強求,她一切都好!”

  君淮揚仍然愁眉不展:“父皇身體可好?還有出兵滅梁,朝野上下不曾讓父皇為難?”

  “妹妹啊,你就放心吧,給你的家書都是父皇親筆寫就,父皇一切都好,況且齊國君臣自是上下一心,畢竟沒有誰會真的勸國家忍氣吞聲!”

  君淮康當然不會現(xiàn)在告訴她,因為皇帝和太子決心出兵,太子又親自趕赴戰(zhàn)場,君臣怎會不知君王之意,若敢違逆,只怕又要多出幾個意外死亡的家族。

  齊皇之愛女,不吝天下聞!

  觸此逆鱗,饒是一國皇儲,也絕不會有善終!

  “好了,宣兒,別擔心這個擔心那個的了,瞧,禮隊中還有五壇,我先送來了一壇,你出生時,父皇親自埋在長樂園的八壇女兒紅,你出嫁時啟封了兩壇,剩下幾壇父皇便讓我都給你送來了,一起喝點?”

  君淮揚不情愿的點點頭,就這樣,四人圍桌而坐,三男一女,共飲女兒紅!

  酒后自然要就寢了,宮門下鑰,君淮康出不去自然要留宿東宮,鳳棲宮兩大殿一小殿,君淮康非要住在小殿里,許是盡量不愿惹人注目吧!

  太子寢殿中,微醺的君淮揚拉住正要進密室的魏無衣,在他耳邊耳語了幾句,便由著阿離彩月他們扶她去偏殿給她沐浴更衣。曹玄過來詢問可是有什么事,魏無衣?lián)u了搖頭,二人便一前后的往密室走去。

  他不喜多言,曹玄知道,他怨恨他,曹玄也知道。所有的惡意與否定,曹玄全部接受,他自己愿意承擔這些,也必須承擔這些。

  是他,把她拉進這個旋渦之中,愛她護她的人怨怪于她,自是理所應(yīng)當,他不僅不生氣,反而替她高興,起碼證明這些人是真的愛她!他不知道的是,今日在威光殿未曾在紀王出言不遜之時維護妻子,在齊國使臣心中已經(jīng)有些不滿了,他更不知道,此事會引起齊皇震怒!

  愛妻當庭受辱,不見半分維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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