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至站在渡口邊，看著閆二河父女倆乘著船飄然遠(yuǎn)去。
想了想過后，他還是決定先去找村子的里正，然后出資給鄉(xiāng)鄰們，將墓園重新修葺一番。
雖然鄉(xiāng)鄰們出于各種原因沒有計較，但他也不能就此不負(fù)責(zé)。
才剛剛走到村口，迎面便撞見了一道分外熟悉的身影。
他倍感訝異：“你這個老騙子，居然還留在村里沒走？”
老頭神情訕訕：“噫……話不要說得這么難聽嘛，老夫只是憑演技混口飯吃而已，其實也相當(dāng)不容易?！?p> 夏小至忍不住啐了他一口：“我可去你的！那只鬼怪，根本就是你養(yǎng)著的吧？”
“辦了證的，絕對是合法飼養(yǎng)，可從來沒敢害過一條人命！”
老頭說到這里的時候，也有些悲從中來：“這只契靈跟隨老夫走南闖北多年，早已有了深厚的感情，沒曾想就這么被吃掉了……”
“別演了，我勸你以后還是洗心革面，好好做個人吧?！?p> 眼看這老頭歲數(shù)已經(jīng)不小了，面對金碟豹的時候，也受到了很大的驚嚇，吃足了苦頭。
夏小至雖然十分嫌棄，但也不想跟他過多計較。
正要離開，卻聽見老頭喊道：“等一等！”
“你還有什么事嗎？”他回頭問道。
“這位少年，我看你骨骼清奇，年紀(jì)輕輕就有一道靈光從天靈蓋……”
夏小至滿頭黑線地將他的話打斷：“怎么？你有本秘籍要便宜點賣給我嗎？”
“不，老夫決定要拜你為師！”
老頭說完一撩袖袍，當(dāng)即跪下重重地磕了個響頭：“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他趕緊閃身躲到了一邊：“你搞什么鬼名堂，該不會是被金碟豹給嚇傻了吧？”
“沒有，徒兒是認(rèn)真的。自從目睹了師父你一劍屠妖的颯爽風(fēng)姿，徒兒便發(fā)自肺腑地愿意永遠(yuǎn)追隨左右。鞍前馬后，端茶遞水，鋪被暖床，不辭辛勞……”
好像混入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東西。
夏小至擰起了眉毛：“……你先起來。”
“師父一刻不答應(yīng)，我就一刻都不起來。”
“那隨你便吧。”
他剛準(zhǔn)備閃人，卻被一把從后面抱住了大腿。
老頭涕淚俱下，聲音凄慘：“師父啊，你就收下徒兒吧！”
夏小至抽動大腿，卻被老頭抱得死死的，就是不肯松手。
“第一，你是個演技了得的騙子，我怕哪天被你賣了都不知道?！?p> “第二，除了高尚的品德，我也實在沒什么可以教你的?！?p> “快松手！你也一大把年紀(jì)了，這像什么樣子？”
老頭以手指天，信誓旦旦地說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弟子周績溪敢對天發(fā)誓，會永遠(yuǎn)忠于師父，絕不敢有二心。如違此誓，神人共戮之！”
眼瞧著老頭猶如狗皮膏藥一般，甩也甩不掉。夏小至萬般無奈，只好說道：“那你先起來?！?p> “師父是答應(yīng)了？”
“看你表現(xiàn)。”
“徒兒相信以自己的誠心，遲早會打動師父的！”
“……”
老頭喜出望外，雙手抹掉鼻涕眼淚，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
“徒兒還沒請教師父尊諱？”
“夏小至?！?p> “真是好名字，簡直如雷貫耳！讓人一聽，就知道師父是一位神功蓋世，相當(dāng)了不起的仙師。尤其還長得玉樹臨風(fēng)，格外的風(fēng)流倜儻，簡直要迷死萬千少女，估計去青樓都不用花錢……”
“你閉嘴！”
老頭識趣地住嘴，觍著二皮臉，狗腿般跟在了夏小至的身后。
夏小至找到里正，說明來意，并忍著心中的劇痛，摸出來了一根黃燦燦的金條。
“小至先生有心了，你雖說毀了墓園，但也殺了妖物，救了大家伙一命。鄉(xiāng)親們怎么還好意思讓你出錢。”里正一番推脫，拒不肯收。
“那妖物本來就是來找我尋仇的，不僅讓鄉(xiāng)親們受到了驚嚇，而且還不小心毀了村里死者們的安息之所，確實是我的不是。老丈你就收下吧，不然我于心不安?！?p> “好吧，這既然是小至先生的一番美意，我也就替鄉(xiāng)親們說聲感謝。不過，這也實在是太多了！”
“找不開嗎？”
夏小至一怔，他除了三根金條以外，就沒有別余的錢財了。
老頭見狀，情知表現(xiàn)的機(jī)會已經(jīng)悄然到來，趕緊從兜里掏出幾大錠銀子，交到了里正的手上。
“師父，徒兒這里有零錢！這里一共三十兩，把墓園重新修好，絕對是綽綽有余了?！?p> “那也行，你先幫我墊著，等我回頭再還給你?！?p> “不用還了！徒兒思前想后，還是覺得這筆錢本就該由我出。經(jīng)由師父點播，徒兒現(xiàn)在早已幡然醒悟，只想做個好人。這也算是積些陰德，早日贖清往昔的罪孽。”
夏小至微不可查地一挑眉，心里突然覺得這老頭雖然人品不咋地，但很會來事嘛！
在里正的千恩萬謝中出了門，老頭仍舊一臉諂媚地緊跟在他的身邊。
“徒兒決定了，今后一定要加倍努力，做師父貼心的小棉襖！”
夏小至停下腳步，感到腦袋都大了一圈，他重活兩世，還從未見過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你叫周績溪是吧？”
“不肖弟子確實是叫周績溪?！?p> “我決定了，育才育德……”
老頭當(dāng)即雙眼放光，做出了搶答：“師父這是看重了徒兒的資質(zhì)，準(zhǔn)備傳授我不世神功嗎？”
“我準(zhǔn)備先教你好好做個人。”
“師父的品格，就是最值得徒兒學(xué)習(xí)的榜樣！”
“……”
回到家里，夏小至果然在床底下發(fā)現(xiàn)了一大堆閆二河沒舍得燒的好東西。
什么《飛花艷想》、《金屏奇談》、《東門大官人》、《伊瑞兒的墮落競技場》、《苔原上的牛頭人》、《一部催人淚下的言情小說之大號銅彈》，等等……
他隨手翻了幾本，里面的主角涵蓋了各個物種，是人的不是人的居然都有！
不過趣味相當(dāng)?shù)退?，實在沒什么意思。
夏小至昨天只是適當(dāng)?shù)囟读藗€機(jī)靈，其實本身并不想看。
但沒成想閆二河居然當(dāng)了真，還真的把這么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都留給了他。
周績溪湊過來一看，訕訕笑道：“嚯！沒想到師父看起來濃眉大眼的，居然也是同道中人?！?p> 夏小至黑著臉做出解釋：“這都是我那個好大哥的，跟我可半毛錢關(guān)系都沒有?，F(xiàn)在他走了，我正準(zhǔn)備拿出去燒掉?！?p> “原來竟是徒兒誤會了師父！我就說嘛，師父懷瑾握瑜、高風(fēng)亮節(jié)、胸襟坦蕩、一身正氣、德高望重、奮發(fā)有為，怎么可能會有這般低級趣味?！?p> 老頭馬屁拍完，又不停地搓起了手，神色有些羞臊：“不過這些好多可都是珍品，市面上買都買不到的，燒了實在有些可惜。既然師父不感興趣，那不如……”
“你想要的話就全都拿去吧。”
他登時喜上眉梢：“徒兒多些師父！其實徒兒也是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的，只是我有個朋友，他很想看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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