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出現(xiàn)了殘缺的半個月亮,微弱的月光把他們的身形拉成一個長長的符號,影在湖面上。
三更時辰,萬物寂靜,人們沉睡在夢境中,是人的視覺與聽覺最遲鈍之時,就是內(nèi)功深厚的武林高手,此時,嗅感也是最弱的。
若是雨天那是最棒,雨滴聲能混淆冮面上的一切動靜。
可惜沒有下雨,還是個該死的月光夜。
“不能再向前了,再向前就可以會驚動船上的幾位武林高手?!标愓魇疽馔V箘澦?,小聲說道。
他自己就是內(nèi)功強悍者,空氣中的一點波動,都會沖擊到他的耳膜神經(jīng),相信那些高手也具備這種能力。
陳征和郭孝恪倆人,從暗衛(wèi)們手中接過烈酒,每次一壺,“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頓時,渾身火辣辣的一陣燥熱。
陳征回首跟走到面前的韓勇囑咐道:
“你的人馬和船只,就在這附近等待,若過了五更天我們倆人還沒出來,你們就不用等了,立即發(fā)起攻擊,記清楚了嗎?”
“明白了好兄弟!我們不接上你絕不離開,自己小心點兄弟!”
韓勇哽咽道。
這次潛入行動太冒險,但為了取得更好的戰(zhàn)果,為了他們兩個標里弟兄們的前途,陳征決定挺身而出。
他對陳征既敬佩又感激,敬佩他有膽有識,感激他敢于只身去冒險前往。
否則,這種偷襲隨便落到這幫弟兄們頭上,沒把握不說,還不知會死多少人呢。
陳征跟韓勇緊緊相擁一下,戰(zhàn)場上兄弟情深,這無法用語言所能表達。
拍了拍相互肩頭都沒有再吱聲,但心靈彼此相通,那就是生死與共。
他和郭孝恪脫去外套皮襖,戴上水靠的帽子,束縛好之脖頸處之后,倆人慢慢從船艙一側(cè)下水…
深呼吸之后潛入水下一米多深,竹竿一頭用嘴緊緊含住,另一頭冒出水面,雙腳使勁蹬,雙手向后側(cè)劃水…
水中的夜,靜得可怕。
此時正值臘月前夕,三更夜里,不見陽光的湖水,冰冷刺骨。
水面上已結(jié)成薄薄的一層冰。
兩人一進入東亭湖,就知道這水比訓練時還要刺骨的多,不由得一陣冷顫。
好在倆人都套著鯊魚皮的水靠,密封不透水。
他們倆人都有著好水性,別看小郭子中原人,這么多年馬場就在長江邊上,摸魚蝦河蚌的,早就練就了一套潛水本領(lǐng)。
他們便靠著竹竿呼吸,輕輕向前游動…
漆黑一片中,兩人僅僅是靠著模糊的感覺,在向前筆直游行。
根據(jù)白天的目測,從他們下水的地方,向前直游上一百五十丈,便可到達黃龍船邊緣了。
一百五十丈,按大隋度量衡,約現(xiàn)在的四百米。
四百米的水道,要是白天奮斗游,憑他們倆的水性,不算什么。
但要不能發(fā)出任何聲音的潛泳,而且是在冰冷刺骨的湖水里,那難度就可想而知。
在暗冷的河水里,郭孝恪第一次感到了恐懼。
先前被立軍功所刺激起來的熱血,早已變得冰涼。
這種漆黑冰冷的環(huán)境里,就像是沉淪到了黃泉地獄一般。
他不敢多想,只是拼命地向前游動,心里不斷地寬慰著自己。
別怕,大哥就在他前面。
現(xiàn)在他的心里面,能支撐他精神的,完全是神勇無敵的陳征大哥,而不是軍功。
沖動是魔鬼啊。
郭孝恪內(nèi)心里多少是有些后悔,自己冒然參加了這次行動。
事到如今,也只好拚著命地游啊游…手腳凍得都有些僵硬了。
一百五十丈,正常游也就二柱香的功夫,可對郭孝恪而言,像經(jīng)歷了一個生命的輪回。
四肢開始有些僵硬,連含著竹竿的嘴唇肌肉,都有點僵硬麻木,竹竿快含不住了呀。
但郭孝恪明白,現(xiàn)在是性命攸關(guān)之時,必須咬牙堅持。
……
此時長江已過主訊期,水流平穩(wěn)不急,水質(zhì)清澈,為潛泳提供了天然的保障。
估摸著潛泳約有半個小時過去,陳征在水下開始睜開眼睛,借著微弱月光的水下折射光,加上他的強勁混元功力,他能影影綽綽感受到前方的一大團黑幕,估計那就是黃龍船了,大約還有七八十米遠。
陳征含著竹竿的嘴巴肌肉都酸硬了,感覺手腳越來越僵硬無力,胸口越來越悶。
他停止劃行悄然露出水面仰著,歇息一會,然后用盡最后一絲力氣,下潛劃行終于摸到船邊。
他悄悄冒出水面深呼吸了一口氣,哦,終于摸到了。
陳征慢慢將身軀移到駁船尾部的舵葉上,手撐著歇息一下恢復一下體力。
看不到船上是否有哨兵,他全部功力集中于耳朵,能感覺到船幫邊甲板上有哨兵的喝茶聲,水浪拍打船幫的嘩嘩聲。
劉醒之這個船上,除了明崗,應該還有暗哨。
這時,甲板上傳來紊亂的腳步聲,一個聲音略帶嘶啞的男子吩咐道:
“你們二個快去吃霄夜吧,現(xiàn)在輪到我們兄弟上了?!?p> “哎喲,凍得人都僵了,還有吃食嗎?”
“還有的,快去吧喝上幾口烈酒暖暖身子?!?p> 一陣腳步聲匆匆離去。
根據(jù)判斷,船尾明崗有二人,船首處應該也有二人,但不妨礙他們從船尾上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郭孝恪實在悶不住,終于從水下冒出了頭來,他看到了依稀的月光和前面黑乎乎的巨大船體。
雖然極為微弱,可是確實存在。
光線,象征著希望。
他游得更加快了,終于快那船體了。
他嘴里含著的竹竿,不知什么時候掉的他都不知道,嘴唇凍得僵硬麻木,壓根就沒了知覺。
現(xiàn)在,他就在水面上慢慢游,手腳都不太聽使喚了。
他四處張望,終于看到了陳征在船尾舵葉,打出的手勢。
郭孝恪心里一熱,拚命往船舵方位游了過去,然后一頭浮出了水面,大呼了一口氣。
他從未像現(xiàn)在這般的渴望呼吸。
看著猛地浮出水面,弄出冰面咯咯作響的郭孝恪,陳征十分著急地搖了搖手。
這樣發(fā)出的響聲,足以驚動船艙外的巡夜人。
懵逼中的郭孝恪,終于攀住了那張巨大的船舵,可以喘氣息力了。
在黑暗中,郭孝恪看到了陳征的搖頭動作,和他讓自己輕呼吸的手勢。
這時,他們頭頂上,果真?zhèn)鱽砹巳说恼f話聲。
“二郎,好像下面有聲響?”
“哪里?”
“應該是船尾處…”
郭孝恪明白,是自己剛才的動靜驚動了船上的哨兵,他驚恐地縮到了舵邊。
那知船舵舵葉一受力,發(fā)出“嘎吱…嘎吱…”的聲響,陳征緊張的雙目圓睜,頭上青筋暴出。
兩個哨頭的腦袋,慢慢影出在了船的外板上。
清波凡人
要感謝-向陽花木易逢春的這個讀友,他連續(xù)幾次送出的推薦票,每次五張,拳拳鼓勵心,讓我淚目,祝這位朋友心想事成,萬事如意!